正文 第62章 栽贓絕對是個技術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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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傾城的閨秀體質,導致了她一進地牢就更加狂放的嘔吐不止,在經由淩花堂主和斷腸崖主的一致協商之後,審問地點從地牢改成了楚觀雲的落日宮。
血肉模糊的男人啞著嗓子啊啊大叫,聽得傾城直往楚觀雲身後縮,根本就辨認無能。
淩花堂主倒是和男人站的相當的近,一臉“果然如此我就知道”的表情,衝楚觀雲躬身為禮。
“崖主,我就說過,趙燃叛變,步家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傾城不出意外的看到楚觀雲的臉色微微有些爆笑之前的忡怔。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步家不僅是善罷甘休了,而且還是從善如流的善罷甘休了。
淩花堂主一開口,傾城立刻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小步,雙手攥緊衣服擺。
“婉兒姑娘?”楚觀雲側過身子,看了一眼明顯一副被嚇到了又死扛著不肯說的傾城,又看向淩花堂主,示意自己屬下暫時先閉嘴。
“楚……楚公子……”傾城咬咬牙,一隻手抬到一半,又落下去,又抬起來,再放下去,最後終於一橫心,“無憂姑娘……無憂姑娘她對我很好,我……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出事!”
楚觀雲:“……”
所以女人這種生物就是很麻煩,尤其是死讀書的女人,他都能猜到傾城想要說什麼,偏偏前麵還要扯這麼一大堆有的沒的。
“婉兒聽到的那個聲音……”食指直直點向站在台階下的妖豔美女,傾城眼睛一閉,一副豁出命去的大義凜然模樣,“和她很像!”
本來想是直接把黑鍋扣上去,說就是她,但想想一個大家閨秀,對聲音的分辨自然不會像武林中人那麼敏感,更何況那時候自己的狀態應該是迷迷糊糊的不清醒,聽不真切才更自然,話到嘴邊就硬是把是給改成了像。
“很像?”楚觀雲目光掃過淩花堂主,微微一笑,食指撫過嘴唇,輕輕壓了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還是就是?”
傾城猶猶豫豫的看著楚觀雲,皺起眉頭作出一副努力思索的樣子,半天才懊惱的搖搖頭,“婉兒……不確定。”
淩花堂主沈淩相當嫌惡的皺起眉頭,往旁邊踏出一步,似乎嫌離得近一點那人都要髒了自己的鞋子,還把帕子給掏了出來,意思意思的擦了擦手。
“崖主,她在說些什麼?屬下聽不懂。”
楚觀雲低笑一聲,低了頭,複又抬起,“沒什麼。”
傾城站在楚觀雲身後,暗歎還好自己臨時改口,看楚觀雲那個樣子就知道也是個護短的,自己這個身份才幾斤幾兩,憑兩句話就想把個堂主拉下馬,他不先把自己宰了那就該酬神了。
沈淩擺出一副“你說我要殺你,你不說我還是要殺你,所以你趕緊說”的表情,厭惡的看著地上的倒黴孩子,“說,誰派你來的,混上斷腸崖做什麼?”
男人噗噗吐出兩口血,掙紮兩下,雙手被斬去手指,隻剩下一雙手掌,滿嘴是血的嗬嗬大笑,嗓音嘶啞難耐,“斷腸崖算個什麼東西,既然流水閣是我們家小姐不要了的,咳咳咳……我們小姐說了,就要你們一個丫頭拿命抵了。”
傾城:“……”
她覺得她是越來越不了解楚觀雲到底怎麼想的了,按照這個發展來看,楚觀雲在自己房中說的要繼續觀察觀察看看能玩出什麼花樣來的觀察對象,大概就是淩花堂主沈淩。
隻不過沈淩這個花樣也玩的太……囧了。
且別說自己已經當著楚觀雲的麵宰了趙燃,就是她現在隨便弄個人出來說是步家殺手,不管是自己還是姐姐,跳出來一個都比她分量大,,別說這人不是步家的殺手,就算是真是,自己上下嘴皮子碰一碰,也能把他直接除名了。
更何況楚觀雲當時不殺自己,現在也就不會殺自己,身份曝光就當來斷腸崖觀光,沒準還能撈到點禮物回去。
“哦,既然是步家殺手……”楚觀雲拉長語調,看上去心情頗好的看著倒在地下的被背黑鍋的倒黴娃,“那你應該知道,你們家小姐,叫什麼名字吧。”
傾城:“……”
所以說,她知道自己名字取歪了,但是也不要是個人就抓自己痛腳說事兒啊!
沈淩微微有些詫異的皺起眉頭,低了頭沒說話。
反正江湖上也沒人知道步家小姐的名字,那人就是編個阿貓阿狗出來也沒人會去查,主上多半是在套話。
“我原本你會學聰明點兒。”楚觀雲也沒打算等個回答出來,喟歎似地搖搖頭,頗覺得有些遺憾的擺正腦袋繼續看著沈淩,“我很失望,沈淩。”
“主上……他……”沈淩還想再說什麼,卻在見到楚觀雲的模樣後下意識的把話全吞了回去。
楚觀雲滿麵蕭索的拿手支著頭,整個人斜斜在椅子裏坐了,一副相當漫不經心的樣子,又停了半天才慢慢開口。
“早上你那麼匆忙,要去哪兒?”
她從小就跟著楚觀雲,雖然不是像落英無憂那樣被選成貼身丫頭,但長期被指派來指派去的辦事,楚觀雲的脾氣也自然摸得一清二楚。
越是不經心,就代表著殺心越重。
“早上?”
楚觀雲咳嗽一聲,拍拍手,立刻有一個一看就知道是中上層人物的黑衣帶著一群一看就知道是下層黑衣外加掃地剪花的一係列最末等黑衣魚貫而入。
“你自己說,還是你自己聽?”
沈淩看向楚觀雲,迅速回想了一遍自己這個栽贓到底有沒有破綻,又實在是沒找出來,下意識的站直了身子。
江湖上沒有人知道步家殺手到底長什麼模樣,這個人的忠誠度完全可信,以楚觀雲對於無憂的回護,最後一定會把這人殺了來報仇,日後就算步家想對證,也是有口難辯。
一幹黑衣得到楚觀雲的授意,立刻井然有序的表示了各種早上在通向漪樓的不同位置各種看到了淩花堂主所謂鬼鬼祟祟而又強作光明正大的躲藏身影。
“不可能!”沈淩雙掌抬起,卻在一招即將拍出時動作生生頓了頓,改掌為指,隨手指定一個站得離自己最近的黑衣,“我早上明明在房中,絕對沒有出來過,你是誰?為什麼要誣陷我?”
所有黑衣齊刷刷往後退了一步,單膝朝楚觀雲跪下,一聲不吭。
“我不可能去殺無憂,我們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定了定神,沈淩重新又恢複了點理智,斬釘截鐵的朝著楚觀雲單膝跪下,“更何況步家人擅長易容,又怎知不是他們扮成我的模樣故意栽贓?主上,請再給沈淩兩天……不,一天時間,屬下定然給主上一個交代。”
楚觀雲相當失望的看著沈淩一個人在下麵自唱自和的演獨角戲。
“這……”傾城覺得大概是自己表現的時候了,怯生生的看了沈淩一眼,往後退了一小步,又生生刹住步子,停了停,反而往前又踏上一步,“婉兒不知江湖事,隻知道無憂姑娘現在下落未明,既然姑娘你和無憂姑娘情同姐妹,那為什麼步家人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擄走無憂姑娘,又何必大費周章的扮成姑娘你的模樣來引人注意呢。”
楚觀雲輕咦一聲,終於把半張臉都側了過來,衝傾城招招手,“你過來?”
傾城一副小媳婦的模樣羞羞怯怯的低下頭,又抬眼飛快的溜了楚觀雲一眼,意思是“我是關心無憂她對我好這是應該做的你不必誇獎了”,往後退開兩步,死都不往楚觀雲身邊走。
開玩笑,自己現在這個身份,裝不知道才是上選,就是再聰明的小姐,碰到滿屋子喊打喊殺的不明人物再加上一團血人,早該撅過去了。
沈淩嗤笑一聲,表示自己沒興趣回答一個來路不明的花瓶的問話。
“或許步家是想嫁禍給沈堂主,畢竟得罪斷腸崖也不是好玩的,不是麼?”楚觀雲饒有興致的盯緊傾城,身子往側邊傾了傾,眯起眼睛仔細的往傾城臉上掃了兩圈,又了然一笑,“你也是這麼想的,對吧,婉兒……姑娘?”
婉兒倆字單獨拎出來,還咬得特別重。
雖然說沈淩是有問題,但是他還不至於完全就相信傾城所謂的鬼話,在黑暗之中一個不會武功的小姐能聽清楚並分辨出誰是誰的聲音,騙鬼鬼都不會信,更何況沈淩雖然說不是太聰明,但至少能把眼前的事做得滴水不漏,何況身邊沒有同夥,那句“就是他”說了也沒人能接話,以她的性格,必然不會給傾城抓住這種明顯的馬腳。
傾城一聽他口聲就知道自己是瞞不住了,幹脆抬眼,風情萬種的拋了個媚眼給楚觀雲。
楚觀雲:“……”
沈淩:“……”
“崖主英明。”傾城轉變得太快,楚觀雲頓時一副被天雷劈中的表情,倒是沈淩反應快,馬上以一種“你那點小心思還想瞞我們崖主麼”的鄙視眼神看了傾城一眼,“更何況,步家有一個人能混入斷腸崖,難保沒有第二個,主上,沈淩願意請命徹查。”
“步家的殺手如果能被你這麼輕易的就認出來,那就不勞你沈堂主出手了。”門外比通傳聲更快一步的是女子略帶了些低沉沙啞的嗓音,傾城幾乎是像看到救世主一樣的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盯著門口。
總算是來了啊……再不來自己已經被當場拆穿要收不了場了啊。
傾國依舊是男裝打扮,暗褐色男子衣袍一看就知道改小了幾分,頭發束起,上麵也就插了個隨處都能買到的路邊攤桃木簪子,帶著個長相路人的人皮麵具,身後跟著碧鳶紅鶩,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晚了一步的通傳終於悠悠然響了起來。
“步家大小姐到~”
楚觀雲:“……”
傾城:“……”
沈淩:“……”
傾國衝著楚觀雲抱拳為禮,又對紅鶩點點頭,“拿出來。”
紅衣丫頭低眉垂首的踏上一步,從懷中掏出一枚白玉指環,雙手捧了,恭恭敬敬的奉上給傾國。
傾國冷笑一聲,負手看向沈淩,“沈堂主可還記得這枚指環?”
“看上去倒挺像我隨身的那枚。”沈淩氣定神閑的掃了一眼紅鶩手中托著的指環,“隻不過我的指環一直在我房中放著,那個紫檀木熏香小匣子,在鏡子後麵的暗格裏,主上若是不信,可派人去取。”
楚觀雲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立刻就有黑衣跑出去傳令翻淩花堂主的屋子。
傾國了然的點點頭,紅鶩心領神會的把指環遞給一邊的黑衣讓他們送上去給楚觀雲。
楚觀雲頗有些無聊的擺擺手,示意自己懶得看。
“回主上……”跑出去搜屋的黑衣倒是回來的很快,飛跑進來單膝跪下,又小心翼翼的看了沈淩一眼,才囁囁開口,“屬下翻遍了整間屋子,找到了沈堂主說的匣子,卻沒找到指環。”
傾國對著沈淩說話,目光卻平靜地投向楚觀雲,“沈堂主,身為一個步家人,卻知道斷腸崖淩花堂主有一枚隨身白玉指環,不是很令人奇怪麼?”
沈淩的臉色立刻唰的一下變得極其難看,冷汗一滴一滴滑過臉頰,滴進衣服。
“這……崖主,我……我可以……我不是……”
“步小姐若是要栽贓,的確沒必要這麼大費周章。”楚觀雲終於大發慈悲的拿兩根手指拈起指環,之間用力,喀喇一聲把個上等的白玉捏成兩半。
“嗯,的確沒必要。”傾國毫無愧疚之心的點點頭,看向楚觀雲,“步家接生意也一般都不需要信物,拿銀子就可以了。”
後者麵無表情的看了沈淩一眼,回視傾國,“不過大小姐這個東西仿得真夠糙的。”
進來回話的黑衣不等發話就自己站了起來,往臉上搓了兩下,扯下張臨時的人皮麵具來,站到傾國身後,垂首侍立。
沈淩:“……”
“便宜貨,讓崖主見笑了。”傾國承認得相當爽快,“不過就是借個樣子,本來想仿得精細一點,但時間不夠。”
目光落在楚觀雲身後一直訕笑的傾城身上,傾國的語氣不緊不慢,“我想,接下來大概是斷腸崖的家事,步家不便插手,無憂姑娘現在應該帶著沈堂主的委托銀子在上山的路上了,走吧。”
傾城幹脆利落的的應了一聲,雙手在楚觀雲椅子上一搭一按,整個人淩空躍起,扯出一個諂媚無比的狗腿笑容撲向傾國,“姐,你怎麼才來?”
“我有急事要稟報崖主!讓開!”落英焦急萬分的聲音由遠及近,期間夾雜著各種重物倒地的悶響。
楚觀雲頓時頗覺得丟臉的扶住額頭。
“此人是冒牌貨主上!我到了初元縣還有一個婉……”黑衣丫頭一身臭汗一臉塵土的衝進落日宮,話還沒說完就立刻被落日宮內不同尋常的和諧之風生生的震住了。
“告辭了,落英姑娘。”傾城不倫不類的朝落英屈了屈小膝蓋,嬉皮笑臉的挽住傾國,“知道我是假的了下次應該早點派人傳書,現在晚了。”
落英:“……”
她的確是傳了書的啊,在跑到初元縣的第一天。
傾國一扯傾城,示意她趕緊閉嘴。
她當然知道落英在第一時間就要往斷腸崖彙報傾城是冒牌貨的事實,隻不過那隻鴿子還沒等飛出初元縣就被打了下來,當場拔毛開膛破肚烤完了當宵夜,直到昨天,匆匆趕來的衍墨還在砸吧著嘴和自己炫耀他的燒烤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