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江湖有風險,下水須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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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碧環的計劃也簡單,不過就是江湖上連下五流都算不上的賣身葬父騙大戶銀子的小手段,不過碰上的是謝初晴這個倒黴蛋,再碰上了傾城這樣的沒心肝,最後才被牽著鼻子給送到了龍威鏢局的刀口子上。
“除了你,還有誰。”劉先生耐著性子聽完碧環羅裏羅嗦的一大堆,也沒工夫廢話,一句話直擊核心。
傾城站起身來,在碧環身邊蹲下,拉起謝初晴的手又診了半天的脈,“姑娘,此人和你,到底有何關係?”
“什麼關係?”碧環下意識的就選了傾城這個相對來說比較能答的問題,“我從山賊手裏救了他,他報答我就幫我演出戲咯。”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丫頭還是相當的會見風使舵,知道逃不過了,索性說的全是大實話。
“演戲?”劉先生坐在椅中,左手握住右手,似乎是相當閑適,卻又像用了相當大的力氣才吐出這倆字,“誰讓你來演戲的?”
碧環往上瞟瞟,突然覺得自己就算是說了實話對方也未必會信。
“如果我說……有人陷害我,你信麼?”
劉先生看著傾城,後者點點頭,“確實,以你的武功身手,如果單憑一人,沒有辦法殺得了李鏢頭。”
得,還是合謀的帽子給扣的死死的。
“不過,劉先生。”傾城沒再在碧環的話上多作停留,“此人來路不明,一時之間也查不出身份,但在下需要做個確認,她到底是針對在下而來,還是針對貴鏢局。”
“閣主請講。”劉先生算是默認的傾城的說法,說到底在他看來,流水閣主也是一堆的事情纏身,危險程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鏢局要大得多。
“我之所以會在此停留,說治病是假,解毒是真。”傾城裝模作樣的思忱半天,抬手又往謝初晴口裏塞了粒丸藥,“雖然說姑娘說這位公子是風寒入骨,但依我看來,這位公子是中毒之兆。”
碧環,頓時傻了。
劉先生拖長了聲音哦了一聲。
“為了不打草驚蛇,在下隻能借口替這位公子治病,在客棧裏停留下來,但具體是哪種毒,不到毒性最終完全發揮之前,在下沒法完全確定,所以也不知到底是我閣的內部事務,還是牽扯到貴鏢局,故而昨天才會有意回避。”
碧環傻愣愣的看著傾城,一張薄唇一開一合,吐的全是鬼畫符。
怎麼可能,自己從山賊手下搶了謝初晴也不過就是順便而已,再騙他自己能找到青州步家撐死也就是為了讓他能乖乖聽話的演屍體騙大戶掙飯錢,連最後買包子的錢都是謝初晴掏的,他怎麼可能中毒。
“不可能!我這幾天和他吃的東西都一樣!”終於想明白自己再不辯解估計會被這一幹鏢師活活打死,小丫頭的聲音尖銳中帶上濃濃的恐懼,“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們!”
“那現在有結果了麼?”很顯然劉先生更偏向於相信傾城,不管怎麼說頂著流水閣主的身份,說出來的話分量再輕也比碧環說的要重上幾百倍。
“毒是細水長流。”傾城捏住謝初晴的胳膊,手指稍稍用力,“身體有輕微腫脹,平看臉色微青。”
唰啦一下拿銀針劃開謝初晴胸口的衣服,利利索索的扒拉下來,“從丹田有一絲血線,已經現在已經延至第五根肋骨了,毒發至少三天以上。”
換上一根加粗銀針,劃破皮膚沿著血線一路往上,鏢局一眾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銀針迅速竄黑,墨色的血浸出來。
“阿碧,拿剩下半粒引魄。”傾城演示完畢,把針放進紅鶩早就準備在一旁裝著清水的碗裏,輕輕呼出一口氣,站了起來,“可以確定,這位姑娘的確不是針對本公子的。”
一幹鏢師在聽到細水長流四個字時已經哄然鬧開了。
“果然是飛天夜盜!”
“殺了她,她絕對和那該死的小偷脫不了關係!”
“快!去把箱子弄開,沒鑰匙拿刀砍都要砍開。”
“為李總鏢頭報仇!殺了她!”
劉先生坐在椅子裏,摸著下巴看著傾城蹲在謝初晴身邊忙活,身後早有鏢師一路奔上樓抬了箱子下來。
“引魄丹果然妙藥,連飛天夜盜的獨門奇毒都能解開。”
“湊巧而已,若是再晚一天封住心脈,就是十粒引魄丹也於事無補。”傾城下針極快,認穴準確手法精準,三下兩下就聽得謝初晴咳嗽一聲,睜開眼睛。
“水……頭疼。”
“還好還好,枕頭還在!”身後眾人劈了半天,一層一層剝開來終於看到了位於最裏麵安安穩穩擺著的玉枕,觸手生溫玉質柔和,就算是沒有那些個傳言的包治百病百毒不侵,也是上品中的上品。
碧鳶跪在謝初晴身邊,扶住已經餓得麵白氣若的正牌公子哥兒,傾城趁勢把藥全數倒進謝初晴嘴裏,“兄台醒了。”
“劉先生!這家夥肯定也是同謀!殺了他為李鏢頭報仇!”人群裏不知道哪位多嘴的仁兄一扭頭,看到謝初晴立刻又從玉枕沒丟的劫後餘生中想起來自家總鏢頭的慘死,眼睛馬上紅成了隻兔子。
傾城搖搖頭,“一看就知此人不會武功,而且又被本公子封了心脈大穴,這幾天他是不可能動的。”
“我真的不知道你們是誰!”碧環的尖叫被淹沒在鏢師的吼叫傾城的淡漠以及劉先生慢悠悠的安撫聲中,百忙之中隻有碧鳶笑著拍了拍她。
“別費勁了。”
看口型,說的是這四個字。
自家小姐費了老大心思來布這個局,別說你是自己撞上車來的,就是你隻是在這客棧裏吃個飯,隻要二小姐興致來了,也照樣能把黑鍋往你腦袋上扣得死死的。
“這位公子,是怎麼同這位姑娘認識的?”從一眾鏢師“找到仇人馬上殺掉不耽擱”的興奮中脫開身來,劉先生難得的離開座位,也走到謝初晴身邊,蹲下來平視他。
“啊?”謝初晴看上去相當的迷茫,想撓撓頭,卻發現手是怎麼也使不上勁,最後隻能放棄,“碧環姑娘人很好啊,從山賊手裏救了我,還說和我一起賺錢去青州……”
不得不說謝家公子長期混跡於官場中練就的推卸責任功已經練進了骨子裏,幾句話的功夫不僅誇讚了碧環一番,還把自己身上的事給卸了個幹幹淨淨。
“不過我怎麼睡在地上了?不是在馬車上麼?”
當然,這句話是白問,雖然說是說被封住心脈,但最基本的感覺還是有,比如說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一會兒身上還有刺痛感,耳邊絮絮叨叨的聲音基本就沒消停過,雖然聽不清到底說了些什麼,但自己肯定暈了至少有一天了。
“公子這幾天可有感覺身體不適?”劉先生沉吟半晌,謝初晴說的基本可以斷定為實話,不管從穿著打扮還是從談吐舉止來說,這位怎麼看都是個不會武功的大家公子哥兒,被人騙來當炮灰那是相當正常的事情。
“嗯……有時候冷有時候熱,身上有的時候還會痛。”謝初晴舉起胳膊,傾城最開始紮的針孔都已經開始結出細細小小的疤了。
一直走淡定派路線的劉先生終於沒忍住,猛的站起來,雙掌帶風,直直印上剛跳起來才竄出三步的碧環。
血從少女口鼻中湧出,謝初晴一下子沒回過神來,直接坐在地上就淩亂了。
殺人償命牢底坐穿遊街示眾午門斬首等一係列官場詞彙下意識的在腦子裏一遍一遍的過。
“為李總鏢頭報仇。”劉先生陰沉著臉,招呼了一聲反應過來正在熱淚盈眶思想上祭奠前上司的鏢師眾,“收好玉枕,馬上上路,趙閣主。”
“殺人……那個,是……嗯,是犯律的……”謝初晴癱在地上,右手保持一個要抬不抬的樣子,聲音微弱。
“殺人償命,天道公理。”已經幾步開外的劉先生也不知道是怎麼聽清的,冷冰冰的拋下八個字,背著手踱出門外。
傾城俯身扶起謝初晴,“兄台身上餘毒未清,在下去並州,正好路過青州,可與兄台同行。”
“什麼?中……中什麼”謝初晴愣愣的還沒反應過來,腦子裏打雷似地還在響著趕緊報官四個閃亮亮的大紅字。
傾城微笑搖頭,那意思相當明白,我說了你也不懂。
“哎呀幸虧公子遇上我們公子呢,要不然再晚一天啊,我們公子說了,公子都性命垂危呢,那種毒江湖上很少見的,還好有我們公子在,要不然啊,公子可慘啦。”碧鳶趕上一步,接替傾城扶住謝初晴,一口一個公子,活活把本來就餓暈了的謝初晴又繞暈了。
躺在豪華版大車裏再次出發,由於傾城一聲令下中毒之人要好好調養而有幸當起大爺的謝初晴,心裏由衷感慨。
江湖有風險,下水需謹慎……
不過他也實在是沒想明白,自己明明那幾天窮得就連個包子也和碧環平分了吃,怎麼就中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