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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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曾有一段時間很喜歡聽梁靜茹的歌,歌詞真實,起碼對我而言。我曾經迷茫過的,掙紮過的,想不透的,犯傻過的,都讓她用音樂輕易的唱了出來。他說梁靜茹的歌太小資。我一直不理解小資的概念是什麼。問起,他隻是輕輕一笑:“總之你推薦的,我會聽。”
我很難找對一個詞來形容我現在的感覺。
對我而言,顧暉一直如同我的偶像,我心目中的神,偉岸而又遙不可及。他似乎注定了隻能讓我遠遠的遙望,如同小草於之彼岸。可如今我能坐在他車上跟他說笑,我能牽著他的手感受他手掌中的紋路,我能靠在他肩膀上讓他輕輕抱著我,甘之如飴。
我忍不住跟岑瑾說了實話,她比我想象中的淡定許多,我曾以為她會強烈反對。她隻看著我,笑著說:“很多話說出來很俗,但事實常常就是如此。開心就好。”
我們並不能夠像普通情侶那樣過正常的甜蜜生活,他畢竟已經老成,不能像年輕人一樣能為我做出瘋狂的事情來,他偶爾會帶我很浪漫的地方吃飯,這已經是底線。
他習慣於把一切都做的低調而內斂。我想,這正是我喜歡他的地方。
晚上吃過晚飯他送我回家,馬上要睡覺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的文件夾落在了他車上,想來想去不想折騰他讓他再折回來,那份文件明天早上肖祺急著用,不過左右工作室的電腦裏都是有備份的,於是我回到工作室去打算再打印一份。
走到工作室門外,二樓的燈隱約亮著,我忍不住想,肖祺大概又通宵工作。一進門我便先到二樓跟她打招呼,她辦公室的門虛掩著,我喊了幾聲沒人應,便輕輕推開門,屋內隻開了一個台燈,岑瑾的辦公桌亂的一塌糊塗,她就那麼趴在辦公桌上睡著了。
我悄聲的走進去,把她丟在模型桌上的外衣披到她身上,沒想到還是弄醒了她。她抬頭看著我,聲音虛弱的不行:“你怎麼來了?”
借著燈光,我這才看清她臉上無以比擬的憔悴,她臉色蒼白,細細的汗珠掛在額頭,我忙問她:“你怎麼了?不舒服?”
她用手肘枕著頭:“沒,有點……累了……”
我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滾燙滾燙的:“天,你發燒了,你需要去醫院。”
“不用,真的不用。”
“不許再倔強,聽我的。你病成這樣,怎麼工作?”我隻能用工作來讓她聽話。
果然,她沒有再推托。我叫了出租車來。一路上,我都害怕她突然虛脫的昏厥過去。
或許最近流感比較嚴重的關係,醫院中的人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得多,我們掛號,付款,排隊,我不住的跟護士解釋,她燒的很厲害,要馬上看醫生,護士一幅愛理不理的樣子:“晚上隻有值班醫生,先等著。”
我想這就是所謂的中國式做事方式,沒權沒勢,誰也不會理睬。
我看了看表,晚上九點,我沒有辦法叫顧暉幫我,畢竟我還不知道要如何跟肖祺介紹他的身份,便隻好給傅皓明打電話。
“喂,哪位?”他的聲音還很清醒,看來還沒睡下。
“你好,我是薑雨。抱歉,打擾你了,我實在不知道要找誰幫忙了。”
“沒事,你能給我打電話我很高興,怎麼了?”
我大概把情況跟他說了一下,問他有沒有認識好一些的大夫,他馬上就趕了過來。
此時肖祺虛弱的整個人靠在我身上,我沒法動,看到他過來,隻能招手示意。
他走過來,神情異常緊張:“肖祺怎麼樣?”
“還在燒,我問護士要了體溫計,39度多了。”
他緊皺著眉頭,肖祺抬頭看了他一眼,卻也沒有說話。
“走,我已經跟**的院長打過招呼了,他安排了住院和大夫,我們現在就過去。”
我心中忍不住吃驚,傅華的實力到底有多大?
於是,我們倆攙著肖祺站起來,她才走了幾步,腳下一軟,差點摔下去,我忙扶住她。
這時傅皓明伸手把車鑰匙遞給我,我還沒反應過來這是要幹嘛,他就低頭一下子把肖祺打橫抱了起來,連我都嚇了一跳,肖祺大概是實在難受的不行,也沒有反抗,乖乖的躺在他懷裏。
整個醫院的人都看過來,我甚至能看到幾個女孩子投來羨慕的目光。
他抱著肖祺走到車旁邊,我忙把車門打開,他把肖祺放到後座上,我也坐進去讓她能靠著我。
到了**醫院,一切就順利很多了。院長親自跑出來迎接我們,二話沒說就把肖祺帶到了病房。
單人病間,條件好的一塌糊塗。從前我大概都不知道醫院對病人還有這種待遇。
折騰了大半個晚上,大夫說她本來應該是普通流感導致發燒,但是自己不注意休息,工作疲勞,引起輕微肺炎,加上扁桃體炎,各種亂七八糟的因素,弄成現在這樣。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大夫給她吃了藥,我們看著她睡下,傅皓明交待了一些事情之後,我們才安心離開。
傅皓明送我回去市醫院拿車,我忍不住擔心跟他討論起來:“這下子工作室怎麼辦呢?最近她又接了好幾個案子,隻怕我們要集體加班。”
“她也太過拚命。”
“是的。這個年代很少女孩子像她這樣。”
“她就是好強。”
“你們何時認識的?”
“很小。”
“哦?想不到你們青梅竹馬。”
“談不上。很小的時候認識而已,並非一塊長大。她從小就如此。”
“後來你們就再次相遇?”
“嗯,算是吧。”
很浪漫,我心理想著。
到家後,我下車的時候,他突然對我說:“肖祺的工作室,就拜托你了。”
我看著他認真的表情,輕輕一笑,點了點頭:“放心。”
“晚安。”
“晚安。”
第二天,肖祺生病的消息轟動整個工作室,看來大家都習慣肖祺是鐵打的,突然病倒讓所有人意識到,其實脫下堅硬的外科,她也隻是個平凡女孩而已。
到這一刻我才發現,原來肖祺的員工們並非我想象中的那樣,起碼在當下的情況下,所有人盡心盡力的工作,有條不紊,並沒有因她的離開而散漫——我想這就是肖祺了不起的地方。
我通知了辰一露,正如我所想到的,她緊張不已,立刻跑去了醫院。有她在,我放心很多。
這段時間我幾乎沒有什麼空閑管顧暉,這時便看出他的好來,他不會粘著我,給我足夠的空間和自由,他是聰明的。曾經談過一場戀愛,被對方折磨到崩潰,無時無刻不再追問你在做什麼。幾天不打電話,尤如天崩地裂,讓人痛苦不已。
我每天都去看肖祺,辰一露幾乎搬到了醫院去陪她。肖祺一直堅持要出院,她的脾氣倔起來,當真誰都攔不住,於是醫生隻好同意肖祺出院調養。我提議讓她先住到我那去,我可以照顧她,離工作室近,也方便。大家都表示同意,我便把客房收拾了出來。
出院那天傅皓明來接我們,辰一露也到了家中,我忍不住問她:“最近怎麼沒看到徐子碩?”
“嗯?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麼。前幾天又出差,我也沒聯係他。”
“你倒也放心。”
“能有什麼不放心的。”
“不怕他拈花惹草?”
她笑了笑:“不怕。”
晚上辰一露本來要在我這住下,最後還是被我們勸了回去。我把藥送到客房,肖祺正在看我拿給她的文件。
“看一會就歇下吧,你此刻到處免疫力都低,容易傷眼睛。”
她接過藥丸,吞了下去:“沒事,哪有那麼矯情。這段時間沒什麼問題吧。”
“能有什麼問題。一露也常來幫忙,都很順利。”
她笑了起來:“她也夠能折騰。”
“她也是學園林?”
“是的。跟我一個大學,是我學妹。”
“難怪你們這麼要好。”
“我們很早就熟悉,她極重感情。”
我忍不住又問:“她跟徐子碩怎麼在一塊的?”
她回憶著:“徐子碩跟我們一所大學,比我小一屆,比一露大一屆。一露那個時候是學生會的成員,她們似乎是在聚會上認識。”
“徐子碩追求她?”
“是的。”
“一露那麼漂亮,又沒男友,自然要先下手。”我笑著調侃。
她卻不說話了,隻是那麼淡淡的笑著,不承認,也不否定我的話。
我突然覺得有些失禮,剛要離開,肖祺突然說:“薑雨、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你……對我這麼好。除了一露很少有人如此待我。”
“大家都很關心你。”
“但你不同。”
“有何不同?”
“我也不知所雲,隻覺得你是真心。”
“謝謝、謝謝你這句真心。好好休息。”
“嗯。”
我幫她把燈閉起來,把門關上,回到房間裏的時候,看著窗外,小區裏微弱的光亮,每戶人家都有自己的顏色。我被肖祺的話弄的有些傷感。這個世界上,又能保證多少個人擁有真心呢?
不經意間,突然看到一輛SUV停在我家不遠的地方,車前麵的小燈還亮著,我看不清裏麵的人是誰,但有種感覺直灌到心口裏,心裏突然暖暖的。我拿起電話,給他打了過去:“在哪?”
“我以為你知道。”
“才看到你。”
“想你。”
“我也一樣。你等了我多久?”
“下班之後過來,好幾日未見你,以為今天有機會。”
我被他的話衝暈了頭腦,我竟值得他這般等待。
“你等我,我現在就出去。”
“沒關係,你早些休息。”
“可我想見你。”
他沒有說話,我遠遠的看見他發動車子,把車開到我門口來。於是我關上手機,披上一件外套輕聲的下樓。
我打開門,他已經在門外。他隻是那樣沉著的把手插在西裝褲的口袋裏,沒有激烈擁吻的場景,沒有發瘋告白的場麵。
我也保持著較好的微笑,如同最平淡的對話:“抱歉,肖祺身體還未恢複。”
“我理解。”
“謝謝。”
他走到我麵前,幫我把落在眼旁的頭發順到耳後:“看你一眼就好,早些去睡。”
“嗯,你也一樣。”
“快回去吧。”
“你先走,我再回去。”
“我看著你回去,便離開。”他如同撒嬌。
我笑了起來。掂起腳在他臉上吻了一下:“晚安。”
“晚安。”
於是我回房間,在窗子旁看著他的車開走才關上燈,睡下。
夢境裏是春天的彼岸,滿是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