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隱約而來(已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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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更新時間:19:352011-9-5
話又說回來,現在看店長整個人,完全沒有剛才的那種邋遢,整體上給人的感覺就是——很幹練。他收回拍在江月肩上的手,收了笑容,對旁邊正自顧自吃著飯菜的顏辰逸說道:“最近有點不太平啊,你吃完了飯還是早些把這個小家夥送回家吧,免得他被盯上了。”
顏辰逸隻是嘴角勾了勾,並不回答。店長也知道顏辰逸有時候就這樣,什麼事情都沒法勾起他的興趣似的。店長知道其實他是聽到耳朵裏,記到心上了,隻是反應和別人不同罷了。他轉身就朝門外走,走出幾步之後忽然又返回來,湊近江月的耳邊對他說道:“我們以前見過,你不覺得我看起來比較麵熟嗎?好好想想在哪裏見過喲~我很看好你的。一定要想起來喲,不然我會傷心的……”
男人邊說邊朝門口走去,後麵的話江月就聽不清,隻模糊地聽到他說在晚上幫自己清除什麼東西,江月的第一反應是抬頭看顏辰逸。此時的顏辰逸已經放下了筷子,平時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帶上了嚴肅,他盯著男人離去的方向,直到感覺到江月盯著自己的視線,他才回複若無其事的樣子,扯過紙巾擦擦嘴角,嘴角微微上勾,對江月說道:“快吃吧,吃完帶你去玩。”
江月嘴角抽了抽,剛才那男人到底跟自己說了什麼,看樣子顏辰逸是聽到了那個男人說的話了,也許他連自己沒有聽見的部分都聽到了,他想要知道到底是怎麼了。顏辰逸卻扯著嘴角告訴他:“那人姓陳,叫陳印,四年前開了這家酒店……”後麵的一大串關於那個叫陳印的男人的介紹,起先江月聽得隻想拍桌子罵人,不過後來卻有些傷心了,顏辰逸什麼都不願跟自己說。
他紅著眼睛拿起桌上的筷子,囫圇地吞咽著飯菜,現在也沒心思去研究為什麼這個湯裏麵的菜是黑色的湯確實乳白色,也不想去關注飯店周圍怎麼這麼多穿著這麼怪異的服務生,更不敢抬頭看對麵的顏辰逸。他能感覺到顏辰逸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但是他現在不敢抬頭看他,不是害羞,而是怕自己看了他盯著自己的眼睛會忍不住哭出來。
江月胡亂地拉過紙巾摸了下嘴,這頓晚餐就算是解決了,紅著眼睛埋著頭跟著顏辰逸出了飯店。結賬時聽見那個服務生說他長得漂亮,他也沒有心情去辯駁什麼,隻是把頭埋得更低,眼眶更紅了。江月非常討厭現在的自己,動不動就像個女孩似地紅眼睛,但是那人在這種時候卻連一個關懷的眼神都吝嗇了。
顏辰逸自然知道江月在難過,他心裏有些泛堵,有什麼東西像是要從喉嚨裏冒出來,但又被他深深壓下去,他沒有辦法跟江月解釋更多,他們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如果跟他解釋,隻會增加他的煩惱。所以顏辰逸選擇等會帶他去一個比較好玩的地方,那樣的話,江月應該就能夠忘記現在的不愉快了吧。
但是,事實卻永遠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顏辰逸剛帶著江月走出餐廳就接到慶雲的電話。起先辰逸還將電話掛斷了,他想著大概又是今天下午發生的車禍那人怎麼了,反正自己今天一定要帶江月出去放鬆一下,他總覺得這個電話不能接。但是電話那頭堅持不懈,顏辰逸剛把電話掛掉,慶雲又立刻打過來一個,看來確實是有急事了,不像是在故意跟自己作對。
顏辰逸剛接通電話,慶雲帶著哭腔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語氣中是濃濃的恐懼,連跟在顏辰逸身後幾步遠的江月都輕易聽出了那聲音的顫抖。那聲音顫抖著不停地重複著“小逸……小逸……他來了!他來了!”聲音像是從被卡住的喉嚨裏發出來的,江月知道,一個人恐懼到了極點的時候說話就是那樣的。
江月抬頭偷偷看了一眼顏辰逸,發現他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雙唇緊緊抿著,雙眼中隱隱含著一種江月從來沒有見過的狠厲。他平靜地說道:“慶雲!你先冷靜!”語氣不急不緩,卻有種令人信服依靠的感覺,似乎隻要跟著他說的做就一定能行,這是王者天生的霸氣。
這一刻,江月才深深地感覺到——自己一點也不了解這個人,自己一直都隻看到了他溫柔的那一麵,但自己卻不知道那到底是他故意表現給別人看的一張麵具還是他本身就有那樣的一麵。他的內心是什麼樣的,他的其他方麵是什麼樣的,自己一點也不知道,甚至從來沒有想過要去了解。
江月有些疑惑了,自己是不是僅僅隻是迷戀他的溫柔?
顏辰逸掛斷電話,拉著江月就朝停車場走去,顏辰逸本就長得高大,兩條腿更是筆直修長,他走一步江月要走兩步才能跟上,現在他拉著江月的手腕,走得迅速,江月隻能小跑著才能跟上他。
上車後,顏辰逸迅速拉好自己的安全帶,也不管江月是不是在想自己嫌棄他動作慢,他側身幫江月係上安全帶,邊係邊踩加速器,車迅速地衝了出去,顏辰逸才坐直了身子,兩手搭在方向盤上迅速地轉了兩圈,輕輕帶了點刹車,跑車像是漂移似地一個大轉彎,朝江月家的方向去了。
車速太快,車窗外的風景都成了殘影,一路完全沒有停頓,連著闖了幾個紅燈。雖然夜晚路上車輛變少了,但是這麼快的車速居然沒有發生車禍,確實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
等江月醒悟過來時自己已經站在自己家門口有一會兒了,剛才完全不叫坐在車上了吧,感覺自己就飄在半空中,連車轉彎的時候自己的身體都沒有傾斜就又到了下一個轉彎處。自己隱約記得是顏辰逸將自己抱下車的,他好像還跟自己說了什麼,現在想來也不是太清楚了。
隻依稀記得他好像說是慶雲那裏出了點急事,要他親自過去處理,似乎還說了下次請自己去玩,將這次的一起彌補上。江月被自己的思維衝擊著也不太想去理解顏辰逸這麼安排的用意,他現在急需了解自己的內心,想清楚自己對顏辰逸的感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江月站在清冷的街道旁,後麵就是他現在的家,他看著那透著燈光的窗戶,感覺就像一個能侵吞溫度的怪物,他急於想要逃離。一陣風卷著街道上的塵土,打著旋兒從他麵前飄過,他拉拉肩膀上背包帶子,自嘲地笑笑,自己多年來訓練的淡然都到哪裏去了?他轉身朝家門口走去。
江月剛打開家門,一陣冷風順著他開門的方向刮過,他居然在炎熱的夏天打了個寒戰,他心裏嘲笑自己,雖說內心想要忽視那個女人給自己的影響,但是,自己美好幸福的童年記憶有1/3是由她來構成,想要讓自己對她建立牢固的心防,其實不過是在自己騙自己,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還沒有傷害自己之前逃離。
江月原本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就算媽媽再說什麼難聽的話自己也隻當是沒有聽見,自己會埋著頭迅速走進自己的房間。但是,現在這樣的情況確實不在江月的預計之中,正對著大門口的餐桌旁傳來一道狠毒的視線,自從江月進門之後就一直黏著在江月身上,沒有破口大罵的嘈雜聲音,江月反而不習慣了。
不過他也不會自找不快,他明顯看到媽媽滿含憤怒的雙眼,如果不是妹妹還在旁邊坐著,她絕對又會說一些難聽的話來責罵自己。江月還是決定趕緊回房,免得在這裏礙著媽媽的眼。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媽媽就非常討厭他了。他隱約還記得那時候媽媽還很愛自己,而那時候的自己也很愛跟媽媽頂嘴,那樣就會讓媽媽放更多的心在自己身上。他依稀記得媽媽討厭自己是從有次自己跟媽媽頂嘴開始的,那次媽媽非要江月將盤中的菜吃掉,本來這也沒什麼的,但是,菜裏麵全是蒜味,自己非常討厭吃帶有蒜味的東西,所以就打心底裏拒絕,沒想到那盤菜居然憑空飛了出去。
到現在江月也一直認為那是媽媽為了讓自己吃下那東西而做的小動作,但是好像又不是,因為自從那次之後媽媽就開始討厭自己,起先還帶著恐懼地看著自己,照顧自己,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媽媽就越來越討厭自己了。到現在,隻要自己出現在媽媽麵前,她就會覺得自己是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家裏的人,總會說些讓人傷心的話。
江月轉頭看著自己床頭的抽屜,那裏麵一直封存著自己在這個家中最美好的回憶,那時的自己雙眼中像裝著全世界,那麼閃耀,讓人不敢逼視,現在的自己卻是……江月非常懷戀當時的自己,但是他拉開抽屜的次數卻屈指可數。今天的江月有些感性,非常需要一些能夠摸得著,能夠看得見的溫柔來溫暖自己。
他伸手想要拉開抽屜,忽然一陣冰涼附上自己的手,隨即一團冰冷的空氣環繞在江月周圍。江月驚恐地收回自己的雙手,他握著自己的手腕,剛才他感覺到好像有一隻冰冷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但是那種感覺消失得太快,江月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起身朝窗戶邊走了兩步,窗戶前的空氣流通非常快,應該比別處涼快些,但是這裏明顯比自己床邊熱,那也就是說,其實是自己床邊非常冷。江月緊張地拉開架勢,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的那張床,眼角餘光不斷掃過周圍的隱蔽地方,雖然他也知道一般小偷之類的不可能製造出這種冰冷的感覺,但他下意思地不想去深思。
嗤……一聲若有若無的嗤笑聲從耳邊飄過,江月卻沒有了剛才的緊張,他小聲問道:“誰!是誰在這裏!出來!”周圍陸續傳來嗤嗤的聲音,江月逐漸確定了方向,走過去一看才知道原來是窗口的風灌進來,在衣櫃旁的死角處形成一個漩渦刮著衣服相互摩擦,這才發出嗤嗤的聲音。
江月鬆了一口氣,隨即又想到——不對呀,這裏是個死角,平時風再大也吹不到這裏來的,但江月本來就是無神論者,現在遇到這樣的事情,隻能說今晚刮了個‘西伯利亞風’吧。他再胡亂看了一下周圍,發現沒有其他詭異的情況,周圍也就是有些冷罷了,這也沒什麼,今晚這麼大的風,指不定真帶來了西伯利亞寒流呢。
他也不多想,躺在床上,很快就進入了睡眠。雖然夢中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但周圍也沒有嘰嘰喳喳的聲音,這晚成了江月睡得非常舒坦的一次了。黑暗中有雙冷漠的眼睛盯著他,他也絲毫沒有感覺。那雙淡紅色的眼睛就那麼靜靜地盯著躺在床上的江月,眸中不時閃過疑惑,偶爾可見眼底閃過的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