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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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晴嵐剛要睡下聽見有人敲門,開門見風嶙雪在門外。他回來了,看來兩人的關係有轉圜的餘地。一定要繼續加油,她心裏一陣高興,暗暗給自己鼓勁,可麵上卻沒有表露,隻是淡淡道:“進來吧。”
他進門在屋裏環視了一圈道:“為什麼沒有放床,我睡哪兒?”
晴嵐一時無語,她根本就沒想過這個問題,一直覺得他回來是要和自己睡一起的,就像從前一樣。此時風嶙雪問起才發覺不妥,從前他隻是個孩子,可現在是男人了,自然不能再像從前那樣睡一張床,況且兩人關係還沒有到相愛的程度。別說他,就連自己也沒有心理準備。想著心裏害羞起來:“沒有準備是我考慮不周,天色已晚下人們也都休息了,你先湊合一下吧,”說著她從床上拿下一個杯子塞給風嶙雪,道:“我困了,你自己想辦法吧。”說完她回到床上自顧蓋上被子睡下了。盡管知道是自己過分了些,但尷尬之下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了。
半晌,沒有聽見風嶙雪言語,也沒有聽見開門聲,晴嵐有些好奇,悄悄掀開被子角偷偷看了一眼。隻見風嶙雪在桌旁靜靜的坐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記得新婚之夜的時候是他睡床,她睡的桌子,如今算顛倒過來了,兜兜轉轉經過了這麼多仿佛又回到了原點,她真不知道自己該喜還是該是憂。
次日,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在窗上,映了滿室的明亮。晴嵐睜開惺忪的睡眼,連著打了兩個哈欠。昨夜她睡得很好,很安穩,既沒有做什麼夢,半夜也沒有醒過。起來見風嶙雪在桌子上睡得正香,沒打攪,隻是在一旁椅子上坐了下來靜靜端詳。好像很久沒有這麼仔細的看過他了,說實話他睡著的樣子既安靜又可愛,濃密的睫毛長長的,透著女子的柔美。她常常想他生得這樣好,到底他娘是什麼樣的美人?若是那個年代有照片就好了,還能一睹美人芳容,不然有個畫像也行——可惜啥都沒有。
當她歎氣的時候風嶙雪醒了,他睜開眼見她盯著自己發呆,立刻站了起來:“你幹什麼?”
晴嵐正想著他娘的事,他突然站起來還真嚇了她一跳,白了一眼道:“等你起床嘍,難道還是垂涎你的美色呀,別臭美了!”
“少爺,少奶奶,洗漱的水備好了。”金兒和銀兒已到了門外。
想起以前他嬌慣,晴嵐故意道:“大少爺,要不要金兒銀兒幫你洗臉呢!”
聽出她話中的取笑之意,風嶙雪冷哼一聲:“不用。”
晴嵐也不在意,打開門讓金兒銀兒進來。兩丫鬟同往日一樣將東西放下便下去了。
洗漱完畢,晴嵐坐在銅鏡前梳頭,不知怎麼的今日的發髻怎麼也挽不好,換了好幾隻發簪都是一樣。她索性不挽髻了想著用卡子隨便攏起來好了,可手邊又找不著卡子,隨口道:“小嶙,幫姐姐找找床頭有沒有一個銀色的卡子,幫拿過來。”手撚著頭發在鏡子前等了半天,見銀卡子還沒拿過來,她催促道:“小嶙聽到麼?姐姐還等著呢。”
她回頭本想看看找到什麼程度了,卻見風嶙雪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晴嵐立時一陣心虛,暗道:坑爹啊,自己腦子是不是進水了,這個時候怎麼還能這麼跟人家說話,完了,他是不是想起來之前她老使喚他欺負他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果然對方嚴肅道:“不是說過不要以姐姐自居!這裏沒有誰是你的兄弟姊妹。”
“你以為我願意當大姐啊,還不是你之前一直姐姐姐姐的叫著,你歲數那麼大,都把我叫老了,我還沒生氣你氣什麼!還倒打一耙了,真是的。”晴嵐有些叫狡辯的意思,卻也是事實。
風嶙雪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張了張嘴終是什麼也沒說,出門走了。因為這麼一件小事,他又回書房去了。晴嵐知道他是故意的,她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那麼說呢,這不明擺著讓他無地自容嗎,本來兩人關係已經有了好轉的苗頭,現在又退了回去。
一轉眼兩個月又過去了,晴嵐和風嶙雪的關係依然如舊。以前她無聊的時候還可以睡覺,可現在根本睡不著,想起兩人之間的氣氛,想起他對自己的態度,心情真是糟透了。糟糕程度比起之前誤會他跟思容一起時更甚。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身邊早已習慣有他。午夜夢回,她多少次依偎卻發現身邊空空如也,多少次欲語才覺無人聆聽。現實是這樣離亂,習慣成了可怕的東西,牽腸掛肚的思念結成厚厚的迷網,纏得人透不過氣來。她想自己是中毒了,中了他的毒,越來越深,就要無藥可救了。
以後的很多時候,晴嵐習慣在園子裏散步,帶著滿心的惆悵與憋悶。她希望花花草草能分散一下自己的憂愁,希望明媚的陽光能掃淡心裏的陰霾。她不知道自己要等到什麼時候,風嶙雪才會明白她,接納她。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討好哄騙那一套已經不適用了,自己能做也許隻能是等待,等待他回心轉意,等待他回顧垂憐。也許這就是轉生為古代女子的命運。可是她畢竟不是三從四德熏陶下的舊時女子,又怎能甘心接受。人生還有很長很長,倘若風嶙雪一輩子都不會轉意,自己就要痛苦一生嗎?不,愛一個人永遠守著他沒錯,即便到死也沒有怨言,可是她不想讓自己那麼卑微,她寧願帶著那份沁入骨髓的思念與愛戀遠去,也不願在他冷眼下流連。同樣是傷,她寧願心裏千瘡百孔也不願麵上體無完膚。可是,在現實麵前,何去何從還是那般難以抉擇。
“陳媽,你說少爺和少夫人這算是怎麼回事呀?”這一日晴嵐照舊在院子裏轉悠,從廚房後窗下路過時聽到裏麵一個丫鬟道。
“誰知道呢,不過要是這樣下去少爺肯定是要納妾的,風家一脈相傳的香火總不能斷的,不然老爺也不會同意。”另一個中年婦人道。
“也是,之前這少奶奶在家裏搞出那麼多事端,雖然事情不大,可少爺肯定也是記著的,說不定現在還在生氣呢。照你這麼說,前幾日李媒婆來府上莫不是為了少爺的事?”丫鬟又問。
“這個嘛——”婦人還未說完,便聽有人推門而入,怒斥:“主子的閑話你們也敢亂說,不想在風家待下去了是嗎!要是被少爺少奶奶或者老爺聽見了,看你們有幾條命夠死的。”
“是、是是,不敢了。求銀兒姑娘莫要跟少夫人提及。”婦人急忙央求。丫鬟也求道:“是呀,銀兒,我們做下人的都不容易,求你別告訴他們。”
銀兒嚴厲道:“這次就當什麼也沒有聽到,以後莫要無中生有,還不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知道了,謝謝銀兒姑娘。”婦人和那丫鬟都慌忙出去了。隻聽銀兒歎了口氣,自語道:“少夫人和少爺到底是怎麼了,難道真的要發展到她們剛說的那一步?不,不可能的,我在胡亂想些什麼。”她隨即搖了搖頭。
別人是無心之言,晴嵐卻聽著有意,那些話就像一塊塊寒冰冷冷的落在心裏。當局者迷啊,連下人都明白的事情自己倒想不明白,過去她一直迷惑風嶙雪的態度,想他會將自己怎麼辦,現在終於明白了,他分明就是放棄她了,不要她了。不然每次遇見,他也不會那樣冷漠的視她如空氣了。用不了多久,便會有另一個女子走進他的活,占據他全部的愛了。嫉妒也好,幽怨也罷,一想到這裏她的心就痛得如同刀絞。如今他是她眼裏唯一的風景,怎能就這樣將她拋下,那是何等的煎熬啊!也許這就是她的愛情,始終遊離在快樂與憂傷的邊緣,讓人欲哭無淚。
風府的西側就是別院,晴嵐在外麵徘徊了很久。該是時候做出選擇了,就像之前想的——兩情相悅便在一起;不喜歡,不合適,不如分開。喜歡的人就在裏麵,進去自己要怎麼說呢,他必定又是那副代答不理的樣子。過了今日也許與他便真的要散了,既然如此自己還在估計些什麼呢?她鼓起勇氣走了進去,叩門的時候還是遲疑了一下。
“門沒鎖,進來吧。”裏麵回道。
晴嵐進門,沒見人,正尋著,見風嶙雪從屏風後麵出來。
“找我有事嗎。”風嶙雪平了一下自己的衣角道。
晴嵐見他這個時候了還換衣服,且穿戴那麼齊整,便問:“你要出門?”
“來就是問這個。”他站定看著她。
“當然不是。”晴嵐猶豫了一下道:“風嶙雪,我想問你當我是什麼?”
“什麼意思?”他不明所以。
他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晴嵐深吸口氣道:“好吧,我就直接說,你當我是妻子嗎?”
風嶙雪沒有說話,隻是一瞬不瞬的看著她,也不知是輕蔑還是真的在思考怎麼回答。
“你沉默,是不想說,還是不知道怎麼說?”他的反應就像是個旁觀者,這讓晴嵐的心更是涼了半截,她繼續道:“如果不想我在風家,不想要我這個妻子,就如直說。給份休書就可以了,我不會賴著不走,這樣也節省你我的時間。人沒有多少青春是可以浪費的。”
他的眼神忽然淩厲起來:“浪費時間?是啊,休書一直是你想要的,這麼長時間了還以為你放棄了,看來是我太天真了,從你到風家的第一天起無時無刻不想著離開的對吧。倒是我風嶙雪拖累柳姑娘了!”
從沒見過他那樣的眼神,晴嵐有些心虛害怕起來,腦子也比平時慢了幾拍:“還不是被逼的嗎?”
他冷笑:“哦,你是這麼認為的。原來你這麼心不甘情不願!”
他的語氣好陌生,她仿佛覺得他的眼神也在那一刻暗淡疏離了許多,是錯覺嗎?
風嶙雪沉默了片刻,緩緩道:“休書真的是你想要的,是嗎?”
晴嵐突然不敢直視他,低下頭去,原來一個“是”字是如此沉重,這般無法啟齒。也許她還沒有鼓足勇氣,也許她根本就沒準備好。
他深深閉了一下眼睛,果斷道:“你要的東西明日來取吧。你,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