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狗子家在村子的最前麵，有三間大房子，院子挺寬敞。到狗子家門口，等狗子，豆絲和輪胎下車。我依舊掛檔，鬆離合，踩刹車。廢鐵不哭了。
    豆絲一邊擦頭發上狗子的哈喇子一邊惡狠狠的看著狗子。
    我問狗子：狗子，你爸媽呢？
    狗子說：二狗。
    我說：你爸媽在家嗎？
    狗子說：二狗跑了。
    我說：誰是二狗啊？
    狗子說：嘿嘿嘿嘿。
    這時旱煙大爺提著馬紮趕了過來。看到我正在問狗子，旱煙大爺說：狗子是傻子，他家裏沒人，就狗子和狗子從路上撿的二狗，二狗就是那瘸腿的狗。狗子爸媽去城裏打工了。
    我們來到狗子家院子裏。二狗已經在院子裏趴著。看見狗子進來了，二狗很親熱的跑過來，在狗子的腿上蹭了蹭。
    狗子住中間的那間。豆絲住左邊的一間，輪胎和我住右邊的。
    狗子家除了幾個硬的可以鑲戒指的饅頭就是幾個冒著綠毛的饅頭。從狗子家的廚子裏豆絲找到了一大捆掛麵。接著豆絲給我們做了清水掛麵，豆絲做的麵條烏黑烏黑的，豆絲說火太大糊了。我吃了兩碗，豆絲吃了一碗。狗子和輪胎還在呼呼啦啦的吃著，二狗趴在桌子旁邊吃著狗子給它盛的麵條剛吃一口就被燙的嗷嗷的叫。
    吃完飯，輪胎打開狗子家的電視機。電視機放倒了，圖像上下跳動著。聲音倒是十分清楚。輪胎還在吃著麵條。狗子抱著二狗在津津有味的看著電視。時不時的還唱上幾句：*&%￥#@*&……*&%%&%……&。等到輪胎吃完，狗子也唱累了，徑自抱著二狗到床上睡了。我們三個也各自回去睡覺。
    電視裏傳來悠揚的歌聲：帶領我們走進那新時代、、、、、、。
    大約夜裏一點，旱煙大爺把我叫起來。他滿臉汗水的說：快，蛋皮發燒。用你們的車去城裏。
    我和輪胎朦朦朧朧的。我說：怎麼了大爺？旱煙大爺說：你別管了。快。
    輪胎去搖車，我和大爺跑去蛋蛋家。
    蛋皮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小臉燒得通紅。我說：大爺去城裏得多長時間啊？
    旱煙大爺說：跑的快也就三十個小時。
    我說：村裏沒診所嗎？
    大爺說：有，大夫出去打工了。
    我說：等把蛋皮送到城裏估計得後天天中午了。來不及了，你帶我去大夫家。
    我和旱煙大爺跑到大夫家，開門的是個孩子，我們到大夫家的診所裏。幸好藥品什麼的都還有不少。我挑出幾個小瓶的百分之十葡萄糖和生理鹽水，從架子上拿著幾支對乙酰氨基酚。跑到蛋皮家，先給蛋皮測著體溫。把對乙酰氨基酚兌到鹽水裏，準備給蛋皮掛上鹽水。
    抽出體溫計一看，三十九度三。我說：大爺，要是咱們開著我那車去城裏，估計蛋皮得死。我給他掛吊瓶吧，先把燒退下來。給皮蛋掛上吊瓶。我說大爺，你拿著酒精給蛋皮擦擦身子。旱煙大爺給蛋皮拿著酒精擦身子。過了一個多小時，蛋皮醒了。我給蛋皮又測了一下體溫，燒退下來了。我說：大爺，過一會你把這瓶葡萄糖給蛋皮掛上，我回去睡覺了。一會你再給他塗點酒精。
    我回到狗子家，輪胎撅著屁股在打呼嚕。我對著輪胎的屁股踹了一腳。輪胎翻了個身，我又躺在床上，就著輪胎的呼嚕睡著了。
    第二天，我們起床。狗子正在院子裏教二狗爬樹。二狗很不爭氣，總是從樹上掉下來。我讓豆絲找找狗子家裏還有沒有別的吃的。輪胎還在打呼嚕。我就去蛋皮家看看蛋皮。
    到蛋皮家，蛋皮已經在做飯。旱煙大爺躺在蛋皮的床上，床邊吐了一地，摻雜著濃厚的酒味。
    我吧旱煙大爺晃起來。我說：大爺，你怎麼睡這了啊？
    旱煙大爺說：昨晚上，蛋皮打完針，我看著你杯子裏還有點酒，覺得倒了可惜了就喝了。這酒勁太大，就你剩下的那一小杯我就醉了。好幾年了沒這麼醉過。
    我說：大爺，這是百分之七十五的酒精。
    大爺說：什麼意思啊？
    我說：這酒是七十五度的。
    大爺說：哦，這酒勁就是大。
    我說：我得回去了，我們一會就走。把錢給狗子了。
    大爺拉住我說：你會看病啊？我們這就隻剩下老人和孩子了。還有個前幾年從工地上摔著腿的。你們在這多呆幾天吧。吃飯住宿不要你們錢了。我是村長，這幾年都出去打工了。我會說書，就當村長了。我說：行。
    村長和我一起來到狗子家。村長把狗子叫過來說：狗子，把錢給人家。
    狗子說：錢。
    村長說：把錢還給人家。
    狗子說：不。買饅頭。
    村長說：我和你換。
    我說：就一百塊錢，算了。
    村長掏出兩張一塊的，給狗子。狗子笑嗬嗬的掏出那張一百的給了村長。
    村長說：你給狗子兩張一塊的比給他一張一百的好使。
    村站說要我們從狗子家搬到村委辦公室住下。也許是廢鐵的叫聲太大，我們引來了大群孩子的圍觀。狗子抱著二狗在車上又跳又唱。二狗嚇得哆哆嗦嗦的。蛋皮跟他旁邊的一個孩子說：這是咱們村剛來的大夫，很厲害，村長說我的命就是他救得。你看他開的坦克跑得多快啊。怎麼狗子和二狗在坦克上？
    接著一群孩子把狗子和二狗從廢鐵上拖下來一頓胖揍。狗子被打的哇哇的哭。蛋皮跑到我跟前說：大夫，要是狗子不聽話在爬你的坦克就跟我說，我揍死他。
    豆絲從地上扶起鼻涕擦得滿臉都是的狗子。我說：蛋皮，你幫那位叔叔把我們的東西搬到裏麵吧。
    蛋皮叫著幾個孩子把我們的東西搬到屋裏。
    蛋皮問我：大夫，坦克還搬嗎？
    我說：坦克放外麵就行。以後不要叫坦克了，這是車，它叫廢鐵。
    蛋皮說：廢鐵6毛錢一斤。
    我說：差不多。
    我問在一邊樂嗬嗬的村長：怎麼這孩子都不上學啊？
    村長說：沒老師，沒法上。
    我說：老師呢？
    村長說：工資太低都辭職出去打工了。
    我說：那這些孩子怎麼辦啊？不上學嗎？
    村長說：沒辦法，沒老師。不過你來了就好了。嘿嘿。
    我說：村長，我不會教書。
    村長說：沒事我也不會，這不都教了好長時間了啊。嘿嘿。看著他們，別讓他們出事就行。
    我說：教什麼啊？
    村長說：教什麼也行，隨便。
    首先，我們在院子裏清理出一塊空地。蛋皮帶著幾個孩子把草拔幹淨。我說：以後就在這上課吧。我是你們的老師。從明天開始就正式開學。皮蛋說：大夫老師，明天星期六，不上課。
    我說：那就大後天吧，皮蛋說，都來上課嗎？
    我說：能來的都來吧。我指著輪胎對學生們說：這是你們的音樂老師，明天上音樂課。
    蛋皮說：大夫老師，隻上音樂課嗎？我們以前還上語文，還上數學。
    我說：蛋皮，老師以後回教大家很多課。暫時先學音樂。
    蛋皮說：狗子和二狗能來上嗎？我們以前下課就打狗子玩。
    我說：都來。
    蛋皮和那群孩子都走了，隻剩下我，豆絲和輪胎在院子裏。我說：輪胎，你會教什麼課啊？
    輪胎說：大哥，我餓。
    我說：你現在是有老婆的人了，應該讓你老婆做飯。
    輪胎說：沒東西，豆絲說沒法做。
    我掏出一張十塊的的給狗子，我說：狗子，這兩萬塊錢買你家的麵條。你去拿來，我們做飯吃。
    狗子說：嘿嘿嘿嘿，不夠。豆絲接著拿出一把毛票數了數大約一塊七和狗子換過來，狗子就抱著二狗往家跑，跑到門口摔了一跤，狗子身子壓的二狗吱吱的叫。
    一個傻子，一直瘸腿的狗。太陽大的讓人害怕，樹葉被烤的冒著綠油。幾隻麻雀被二狗的叫聲嚇得飛走了。輪胎說：要是狗子再胖點就好了，二狗其實挺肥的，一鍋估計都煮不開。豆絲說：二狗的肉肯定很鹹，狗子老是抱著二狗擦鼻涕。輪胎說：沒事，二狗扒皮就不鹹了。豆絲說：胎胎，你好惡心哦。我說：豆絲你好惡心哦。
    不一會狗子就把麵條拿來了。我說：豆絲，你多做點，讓狗子也吃點。豆絲說：我們給他錢了，他不能吃我們的。我說：兩塊錢頂多買半斤掛麵。狗子給我們拿了十幾斤。還是讓他吃點吧。
    麵條很黑，味道很嗆人。輪胎呼呼啦啦的吃著。狗子吃了一口麵條又被燙的吐了出來，二狗趕緊一口吞了下去。我和豆絲一邊吃一邊商量著開課的事。輪胎一挪腳踩了二狗的尾巴一下，二狗一竄落到了麵條鍋裏，接著二狗身上掛著麵條跑了，狗子吃完了一碗，又趕緊想要盛了一碗。正撈著麵條，黃色的鼻涕一不小心落到了鍋裏，接著浮起來附著在麵條上。
    太陽他媽的太陽，天還是這麼熱。二狗吃完了，唱著不知道什麼名字的歌。二狗掛著滿身的麵條回來了。狗子抱起二狗擦了擦鼻涕。二狗帶著憂鬱的眼神瀟灑的趴在桌子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