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璃的話一出口，淩驀然便眉梢一挑，目光一凜，銳利地向他掃視過去，清俊的眸中絲毫不掩飾探視的淩厲。
    而楚清曉則是露出好奇的神色，等待著赤璃繼續說下去。
    赤璃坦然麵對淩驀然有如實質的審究，兩人的眼神在虛空中無聲交鋒。
    許是有夜風從江上吹進來，桌上青燈幽藍的火焰搖擺不定，室內氣氛驟然凝重起來。
    茶冷香散，也不知道他們對視了多久，最後淩驀然終是輕緩一笑，收回研判的目光，他看著赤璃，說道：“未知赤璃有什麼機密要告訴我們呢？”
    赤璃仍是不改冰山風格，然而黑眸卻是柔和地掠過楚清曉，他正了正色，繼而說道：“王爺應該對順王旗下的三個殺手組織並不陌生吧。”
    淩驀然隻是神色平靜地回望他，不置可否。
    赤璃見他不說話，便當他是默認。
    楚清曉從淩驀然給她的情報中對此也知道少許，她理了理思路，繼續聽赤璃說下去。
    “外人也許隻知道順王擁有三個殺手組織。”他停頓了一下，才道：“但是也隻有我們這些長期生活在順王府的人才知道，順王府事實上擁有的是七個殺手組織。雖然這七個殺手組織不全然是負責殺人，但是他們幹的活也離殺人不遠了。”赤璃視線一轉，左眸黑瞳似透出琉璃赤色，輕輕落在一潭淺碧之中，正是楚清曉麵帶微笑地對他頷了頷首，以示自己在仔細聆聽。
    赤璃見狀，微斂心神，說道：“這七個組織不用我說，你們都應該知道他們是順王的秘密武器，順王做的許多事情都要靠他們來完成。而我，當初也是這七個組織中的一員。”
    “赤璃你現今既然道出如此重大的機密，本王不妨多問一句，這七個殺手組織具體究竟擔任何種職務？”淩驀然收了收嘴角的微笑，正色問道。
    “嗯。”楚清曉沉默多時，此時也開口說道：“想不到順王府內竟有如此多的殺手刺客，當真令人覺得匪夷所思。”
    赤璃聽到他們這樣說，低頭想了想，接著說下去：“這七個殺手組織的成員都是順王親自挑選並親自以各種不同的方式來訓練，而且在選人的時候，他選的大部分是孤兒。”赤璃說到這裏，瞳孔微縮，似憶起以前訓練的種種艱辛，楚清曉看他如此，便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眼神堅定鎮靜，於無聲中流出安慰之意。
    赤璃看著她拍在他肩膀上的手，嘴角緩緩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他似乎不習慣在人前微笑。“當他們完全通過考驗，被正式編入組織的時候，他們中間最厲害的六個會成為各組的
    頭目，這六個人會被喂食一種蠱，這種蠱在關鍵時候能控人心神，以便順王能控製他們並警
    告他們不能叛離組織，否則他們的下場就隻有死。”
    淩驀然聽到這裏，略覺異樣，他問赤璃：“不是有七個頭目嗎？怎麼被下蠱的隻有六個？”
    “莫非這七個頭目中原本就有一個頭目是下蠱之人？”楚清曉接口道。
    “的確。”赤璃說道：“頭三便是施蠱之人。在這七個組織中，第一、二個組織主要負責偵查暗探，有必要時還會露臉去親自捉人。”
    淩驀然和楚清曉聽到這裏，互相對視一眼，雙方都在對方的眸中看出相似的了然於心。青集組當初在水文鎮的樹林裏遇到溫家碧的時候，她應該正被淩順然的這兩個殺手組織所追殺。
    “而第三第四個組織則是負責施加相應的刑罰，而順王府內的私刑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如果你被生擒到順王府內，那就意味著你即將失去半條人命或者是更多。”赤璃掃了他們一眼，言語中帶了一絲冷然，他說道：“順王府的私刑大部分是由頭三所發明。”
    赤璃有一點沒有說出口的是：淩順然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看別人接受酷刑，每次那個人因忍受不了巨痛而發出苦苦呻吟時，他奸邪的眼神就會愈見興奮。若不是親眼所見，親身所聞，也許誰也不會相信這樣一個外表斯文持重，對任何人都是一副溫開水表情的順王竟然是一個時常以折磨人為樂的殘酷之人。
    而日後發生的一切，更令他覺得叛離了王府是一件正確的事情。
    “第五至七個組織，則是負責暗殺。”赤璃雙眸一眯，濺出逼人精光，“這三個專門負責暗殺的組織，他們每個組織都會特別擅長某樣武器或者技能。第五組擅長的是近身肉搏，講究的是膽大與反應能力；第六組則是弓箭騎射，他們常常於對方視線範圍之外不著痕跡地將目標射殺掉。而第七組，”赤璃依舊語氣不變地說下去：“他們對各種常用的或者不常用的武器都皆有涉獵，而其中的長劍與匕首是他們必定要精通的兩樣武器。”
    怪不得，怪不得，那晚敵人的來勢這麼凶狠，楚清曉想起被他們刺殺的那一晚，赤璃來勢洶洶的劍法，幾乎是毫不留情地要置別人於死地。
    淩順然究竟灌輸了什麼邪惡的思想給他們啊？
    想到這裏，楚清曉目光微閃，灼灼地看著赤璃，輕聲說道：“赤璃，真是辛苦你了。”
    簡單的一句話，卻包含著良多的感觸，既有為他遭受這些其實並不容易的讚賞，又有為他過著這樣非人的生活而感到痛惜。赤璃雖然沒說他們的訓練過程，但是身為一個現代人的楚清曉自然是十分清楚他們無盡殺戮與殘忍搏鬥的麻木生活。
    赤璃聽到她飽含感情的深刻話語，轉過頭去不再看她，光華暗顯的赤色瞳眸隱隱流轉著洶湧的感情，他暗定心神，對他們說道：“你們想要迫切知道的事情我現在已經說了，若無其他事情，我先行告辭。”
    “嗯？你就這樣走了？”楚清曉看見赤璃站起身來，一副要向外走的趨勢，也忙不迭地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