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醒來，怎麼才能醒來？難道真的要一輩子呆在這裏，那還不如死掉的好。我伸出手，幻想著，一把匕首慢慢出現在手中。在這個虛無的世界中，什麼都做不到，不知能不能自殺？想到這裏，緊緊握住匕首，朝著心髒狠狠刺下，一陣巨痛從心髒傳出，在這疼痛中，周圍空白的世界開始扭曲，我隻覺疼痛難忍，閉上了眼睛~~
    “啊~~病人有反應了~~醫生~~~”好吵啊！
    慢慢睜開了眼睛，耀眼的白光有些刺眼，我看見了一張張陌生的臉，他們穿著白色的衣服，正拿著不知名的東西在我身上忙碌著。頭腦一片空白，茫茫然的看他們。有人伸出兩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
    “秦先生，請告訴我這是幾？”
    是在叫我嗎？我姓秦嗎？我愣了一會才呆呆地說道：“兩根手指~~”那人又伸出四個指頭在我眼前晃，沒等他出聲，我搶先說道：“我沒有傻~~~”那人很明顯地鬆了口氣。
    “秦先生，你現在覺得怎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比如視力、聽力、聲音等等~~”
    我輕輕地搖搖頭，感覺脖子異常僵硬，手和腳都不聽使喚。“我動不了了？”
    “不是，你隻是因為睡得太久，四肢僵硬，慢慢就會好起來了。”
    “我們已經通知了你的家人，他很快就會過來。”
    “我的家人？是誰？”我想不起自己有些什麼家人。
    “啊~~你不知道？”醫生有些驚呀，“是林先生啊，他說他是你的家人。他對你很好，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照顧你。”
    林先生？是誰？為什麼想不起來？為什麼頭腦裏什麼都沒有？
    “秦先生？你沒事吧？”
    “我~~”再次想想，試圖想起些什麼？可是~~~“醫生，我想不起來了~~”我無奈的朝他笑笑。
    他隨即一驚，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想不起來？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在醫學上好像叫失憶吧？”盡管腦袋裏一片空白，可我卻出奇的冷靜。
    “不會的，秦先生，你慢慢想，一定會想起來的。你被車撞時並沒有傷到頭，按理說是不會出現記憶缺失的。”
    “我被車撞了？那~~”話未說完，門突然被打開，轉頭看去，隻見人影一晃，下一秒，那人已衝到我麵前，雙手捧著我的臉，小心意意看了又看，臉上一直帶著奇怪的笑容。我不禁懷疑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很想拍開他的手，無奈手臂還不聽自己使喚，隻好放棄。
    聽見他用有些發抖的聲音說：“小言~~”眼中閃爍著太多我看不懂的東西，好似千言萬語都盡在這兩個字之中，看他驚喜交加的樣子，想來該是我至親之人，可我卻半點想不起來。
    “大哥？！”他應該比我大，於是試探地叫了一聲。不知為什麼，感覺對‘大哥’兩個字很熟悉，莫非眼前之人是我哥哥？
    好像被我叫出的兩個字刺激了一般，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暗下去，如果沒有看錯，那是一種叫做失望的表情。想來，是我叫錯人了，這人不是我大哥。麵麵相窺，正想道歉，他卻慢慢地開口：“你大哥最近都不在國內，暫時~~暫時不能來。”
    哦~~原來，我真的有個大哥。似乎是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每一念及，心中繾綣萬千，不由得開口問：“我大哥，什麼時候能來？”
    他沒有回答我，轉而向醫生詢問我的情況，“他的情況怎麼？有沒有詳細檢查？”
    “林先生放心，他的身體沒什麼問題，四肢還有些不靈活，慢慢就會恢複了。隻是~~”醫生停頓了一下，看著我。
    “隻是什麼？”那人一把抓住醫生的肩膀，異常激動。醫生笑了笑，安慰似的輕輕拉下他的手，轉而問我：“秦生生，你想起林先生是你什麼人了嗎？”
    “什麼意思？”那人焦急的問，兩人都望著我，一人充滿期待，一人疑惑不解。“醫生，你告訴我，什麼意思？什麼叫~~想起我是什麼人？”
    “這個~~之前秦先生說想不起以前的事了。可是，他當時並沒有傷到頭，應該不會出現失憶這種事~~”
    “失憶？”
    我很無奈地朝他們點點頭。這個林先生從進門開始，表情由喜到哀，情緒從有些激動到非常激動，實在不忍再刺激他，隻得小心意意說道：“我隻是睡得太久暫時想不起來，醫生說慢慢就會想起了。”
    “小言，你真的~~不記得，還是~~”
    “真的，我本以為你是我哥哥，誰知我大哥另有其人，說起來，你到底是我什麼人？朋友嗎？”
    “不是。”他歎了口氣。
    “什麼？”
    “我說，我們不是朋友。”
    “可是，醫生說你~~”
    他拉起我的手，放在嘴唇邊輕輕一吻，旁邊的醫生護士瞬間石化。我不禁有些惱怒，這人在幹嘛？想抽回手，無奈卻使不出太大的力氣。
    隻聽他輕輕地說：“我們不是朋友，我們是戀人。”
    這下換我石化了，戀人？倆男人是戀人關係？我嘴角抽搐，再也笑不出來，環視一屋子的人，表情真是豐富多彩，繞是我臉皮再厚也不禁青一陣白一陣，不知所措。
    咳咳~~醫生終於從石化狀態回過神來，“原來~~原來兩位是戀人，難怪林先生守了半年不離不棄，這份真情實在令人感動。”
    此話一出，其它人也開始小聲附和，我聽到護士小姐小聲說道：“不會吧？不像同性戀啊？”
    “誰不像？林先生還是秦先生？兩人都那麼優秀~~”
    “其實他們也很相配的，雖然現在秦先生他~~可半年前被送來的時候真是俊美無比，跟陽光帥氣的林先生可算是天生一對~~”
    “好了！你們先出去吧。”醫生發了話，那些嘰嘰喳喳說個沒完的人隻好一一離開。我鬆了口氣，認真地盯著醫生：“醫生，我希望你盡快幫我恢複記憶。”開玩笑？你說是戀人我就信嗎？我失憶而以，又不是變成了傻子。
    “對於失憶，在國際上都還沒有有效的治遼方法，隻能通過一些情景來刺激恢複，也需要家人從生活點滴中幫助恢複。一般來說都不會有永久性的失憶，秦先生以後每周按時來複診，多多接觸以前熟悉的人和物，相信很快就會記起以前的事。”
    說了那麼多，意思不過是想恢複記憶，急是沒有用的，隻能慢慢來。
    “小言，不要急，想不起來也沒關係，我會照顧你的。”
    “是嗎？那你先告訴我，我以前都怎麼叫你的？”雖然對他的話有些不信，可倒也沒感覺討厭他。
    “我叫林飛揚，你以前都叫我飛揚。”
    “林先生，你等會來我辦公室一下，關於秦先生出院後的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和康複問題需要你了解。”
    醫生離開了，隻剩我們兩人在房間裏。一時覺得有些尷尬，飛揚在一邊幫我削水果。
    “飛揚，我睡了了多久了？”
    “半年多了。”他歎了口氣，隨即又笑起來，“小言，你醒了，你不知道我多開心。”
    他的笑像陽光一樣，很溫暖，被他感染心情也好起來，“看得出來。他們說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謝謝你。”
    “來吃蘋果。”他把蘋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用牙簽叉了一塊湊到我嘴邊，我張嘴咬住，許久不曾吃過東西，一時難以下咽。
    “怎麼？吃不了嗎？”他擔憂地問，把手放到我嘴前，“我糊塗了，你剛醒過來，不應該吃這麼硬的東西。吐出來吧。”
    我有些想笑，這人真當我是三歲小孩了嗎？想了想，還是咽下去了。
    然後，他弄了些粥來給我吃下。有些倦了，剛閉了眼，就聽那人輕輕搖我，“怎麼了？小言？”
    我不得不睜開眼，“飛揚，我累了，想睡會。”
    “不能睡，你等等，我去叫醫生。”說完一陣風似的跑了。
    我隻想睡會而以，叫醫生做什麼？身體和精神都很疲備，閉了眼睛，很快便睡著了。模模糊糊聽到有人在說話，卻不想理會。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麵還是白天，陽光從窗口照進來，床邊趴著一個人，我勉強動了動，他便醒了，抬頭望著我一笑：“小言，我真怕你又一睡不醒。”
    我無法理解他那明顯多餘的擔心，我之於他是最重要的人，可他之於我卻還是個陌生人。
    我還是想不起以前的事，隻隱約感覺自己確實深愛著一個人。林飛揚忙前忙後，喂我吃飯，幫我洗臉，端水給我漱口，甚至抱著我去方便，為我捏手捏腿，醒來後便發現身體清爽潔淨，想來也該是他一直為我擦拭身子。一切的一切他都做得那麼自然，確實讓我感動。
    其實我有一肚子問題想要問他，可總也沒有問出口。三天後，他為我辦了出院手續，把我帶回了他家，但據他說是我們的家。當我第一次從浴室的鏡子中看到自己時，鏡子中那個尖嘴猴腮，麵色慘白，身體過度削瘦的家夥著實嚇了我一跳，我發出了自醒來後的第一聲慘叫，不禁有些懷疑林飛揚的眼光，他怎就看上我這麼個人？
    林飛揚被我的叫聲嚇壞了，跑過來問我：“小言，怎麼啦？”我指著鏡子中的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愣了愣，突然明白過來，輕輕摟住我，安慰地說：“小言，別擔心。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是個非常可愛的美男子。隻是你這半年都靠營養液維持生命，所以才會瘦了些。過不了多久，我就會把你養得健健康康，跟以前一樣人見人愛。”
    “真的嗎？我倒也用不著人見人愛，隻是這個樣子，連我自己都會嚇到。”
    “不會的，你很快就會完全康複了。”他親昵地在我脖子處蹭了蹭，一絲異樣的感覺升起，臉變得紅紅的。低了頭，卻被他轉過身子抬起來，對上他飽含深情的目光，我有些不知所措，下一刻他的臉慢慢湊過來，我慌忙閉了眼睛。怎麼辦？要不要推開他？思想正在天人交戰，軟軟的唇也複上我的，輕輕舔咬著，我雙手抵住他的胸口，一時忘了呼吸。他用舌尖霸道地撬開我的嘴唇，伸進口腔與我糾纏，灼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
    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正和一個男人接吻，不但不覺排斥，反而還有些舒服，難道自己和他真的是那種關係？胡思亂相間，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唔~~~試著推了推他，推不動？看來體力還沒完全恢複，不然就算我再弱也不可能推不動他。
    “~~唔~~”我要呼吸~~
    林飛揚終於放開了我，伸手擦掉我嘴角邊溢出的口水，笑著打趣道：“小言，你失憶了連接吻都不會了嗎？接吻時鼻子可以呼吸啊。”
    我忙低了頭，悶悶地說：“我當然知道，不過一時沒想起而以。”
    接下來林飛揚便開始了一係列讓我康複的計劃。體力慢慢恢複，身體漸漸好起來。鏡子中的我已經變得麵色紅潤，身體的肌肉也結實起來，我漸漸開始相信林飛揚說我是美男子的說法，當然美男子說得太別扭，但確實是個帥哥。對著自己滿意地點點頭，唉，是不是太自戀了？
    林飛揚並沒有帶我去做所謂的情景再現什麼的來幫我恢複記憶，隻說我是個孤兒，小時候被我大哥收養，如今大哥已娶妻生子，家庭和事業都很忙。他知道我們的關係，所以在我出車禍後，便拜托他來照顧我，算是正式把我托付給他。
    我不禁有些奇怪，便問他：“他收養我，為什麼我不叫他爸爸而叫他大哥呢？”
    “他隻比你大十來歲，收養你時也才20多，還沒有娶妻，怎麼能做你爸爸？”
    “那他是不是不要我了，這麼久都沒來看我？”不知為何，一想到那個未曾見麵的大哥，心中就有些難過。
    “你昏睡之時，他也抽空來看過你。不過他太忙了，現在也不在國內，所以還聯係不到。你別老想著他，等他有空了，一定會來看你的。”
    “~~~”會來嗎？可是~~都那麼久了~~~
    “不管怎麼樣，我會陪著你的。”
    “飛揚，我想記起以前的事，你幫我好不好？我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我弄丟了，我想找回來。”臉埋在林飛揚的胸口，低低的請求。
    “小言，恢複記憶的事，醫生都說了，不能急，要慢慢來的。”他輕輕拍著我的背安慰。
    是嗎？醫生說不會永久性失憶，可是~~可是為什麼我就是想不起來。難道我現在接觸的事物都不是舊時之物，所以才無法刺激我的記憶細胞嗎？
    “那~~你讓我見見大哥，好嗎？”
    林飛揚緊緊的抱著我，隔了好一會才說道：“好，等你大哥回國，我就請他來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