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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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馬哲課,石川坐在我旁邊,悄悄問我:“你知道哪個地方可以賣金子嗎?”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一般金店應該都可以吧。你問這個幹麼?”
她撩起頭發,在她的耳朵上帶著兩個金色的耳墜,“這個耳墜是我媽媽的,我考上大學她送我壓箱底的。我要去把這個賣了,下課了你陪我一起過去好嗎?”
“你沒錢了嗎?要不我借你一些。”每到月底,生活費基本告罄,大家都會比較窮,雖說我也是窮人,可就算是借錢給她也不能眼看著她去賣她媽媽給她的耳墜。
她立刻搖頭拒絕了,“吃飯的錢還有,不過我需要錢另有用處”。
我百般勸說,她都不願更改主意。即使我不陪她她也會去,既然如此,還是跟她一起,至少避免她被騙。
下課後,我和她直奔商場。
在導購的指點下,我們找到了製作兼回收首飾的櫃台。櫃台上麵擺了一些製作工具,工作人員拿著刻刀給一枚戒指雕刻花紋。
“我想賣了這對耳墜。”石川將手上的耳墜遞過去。
“你再仔細地想一想,考慮一下。”我出聲提醒。
她俯首看向躺在手心的耳墜,靜默了片刻,這樣一對有意義的耳墜,在她心目中應該有著不凡的重量,那又是什麼值得她為之如此付出?她緩緩地合上了雙掌,將項鏈緊緊地握在了掌中。
“賣!”石川下定決心將手中的耳墜遞了過去。她的手掌由於握得太緊,被堅硬的耳墜硌下深深的凹痕。
工作人員將耳墜放入坩堝融化,石川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眉宇間是無法掩飾的不舍。
坩堝冷卻後,匠人拿著鑷子在裏麵扒了扒,將一團黑色的金屬扔掉,“這個不是純金,製作首飾的時候裏麵添加了其他金屬”。他將提煉出的金子放在在天平上稱重——四點一克。
他拿了一個計算器打出價格給我們看,三百一十元。
石川拿了錢,向首飾專櫃走去。不同材質的首飾擺放在櫥櫃裏,在燈光的照耀下光彩奪目。導購看見她在端詳首飾,立刻上前熱情地推銷。
我越來越看不明白了,“石川,你不會剛賣了金子又買金子吧”。
“買玉。”她回過頭來對我說,“明天馮蕭生日,叫你過來就是想讓你幫我挑一下禮物,哎——你來看看這塊玉怎麼樣?”
“什麼?明天馮蕭生日?”我和馮蕭一個寢室都沒有聽他說起,石川怎麼知道。
她羞澀地一笑,“我偷偷看他的入學登記表知道的”。
導購問:“是要送給男生嗎?”
石川甜蜜地點了點頭,失去耳墜的難過被更為巨大的幸福所取代。
“男戴觀音女帶佛。”導購從櫃台裏麵拿了一個玉觀音進行推薦。
石川愛不釋手,“你看這個怎麼樣?”
那尊玉觀音遍體通透,色澤青翠,“不錯”。
“多少錢?”
“打完折後是五百八十八。”
石川將剛剛賣金耳墜得到的錢取了出來,又拿出錢包,湊夠了五百八十八。她把空空的錢包給我看,“還剩五十塊錢,堅持到月底!”
回到學校後,在寢樓下石川拿出了包裝好的玉觀音遞給了我,“餘言,你可以幫我把禮物送給馮蕭嗎?”
“你怎麼不親自送?”我有些疑惑。
她忸怩了半晌,忐忑地說:“我怕他不接受。”她忐忑而又緊張的樣子,忽然讓我想起顏晴當初送狼牙給我的模樣。那枚狼牙我一直帶在脖子上,直到分手後我才取下來放進抽屜裏。
回到寢室我拉開抽屜,在一堆亂七八糟的小物品裏麵尋找狼牙的身影。很多時候我都會對它視而不見,然而,這一次當我想找它的時候,卻遍尋不獲,它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自從離開顏晴之後,與她有關的一切物品都在逐漸遺失,就像……我們也會慢慢地把彼此遺忘。
黃昏時分,馮蕭才回到寢室,他笑嘻嘻地脫掉身上汗水淋漓的球服扔向我,我低頭躲了過去。
“別鬧,有好東西給你。”
“什麼東西?”他來了興致,光著膀子坐到我對麵,他雖說瘦,但卻肌肉勻稱。
我將包裝盒遞過去了,“石川送你的生日禮物”。
“我不要。”他看也不看直接退給我,“我都沒有打算過生日,所以禮物就不收了吧。”
我心生不悅,石川的辛苦他看都不看就直接否決了,“哎,你好歹打開看看再說。”
他打開首飾盒,拿起玉觀音看了看後又放回盒子,“已經看過了。喏——你還是幫我退給她吧。”馮蕭將盒子推了過來。
“你真狠啊,這樣直接拒絕多傷人心啊。”我把玩著玉觀音,觸手溫潤,“這是我和她一起去買的,為了給你買這個禮物,她連她媽送的金耳墜都賣了。你也應該有聽說,她父母離異,她媽媽送她的耳墜意義有多麼重大。我覺得你還是收下比較好。”
馮蕭沉默了片刻,默默地接受了。
晚上李明耀和孔令方回來後得知馮蕭明天生日,吵吵嚷嚷著要馮蕭請客,他答應了。
熄燈後,照例舉行臥談會。話題不可避免地談到了青春期好奇而又朦朧的男女之事。
“餘言,你不是處男了吧?”李明耀問。
“啊……我是!”
“切——誰信?”其他三個人紛紛表示質疑,“我們寢室裏麵就你談過戀愛。”
“真的!”我賭咒發誓,他們才相信。
“哎……你們說那個是什麼感覺啊?”李明耀問。
現在輪到我和馮蕭孔令方槍口一致,對準了李明耀,“你天天泡妞,怎麼會不知道?”
李明耀大大咧咧地說道,“我倒是想獻身,隻不過現在還沒獻出去嘛。”
最後,臥談會由李明耀同學做了總結陳詞,鑒於大家都是處男,為了推動社會和諧,接下來319寢室的主要工作是告別處男時代。
馮蕭生日,319寢室全體人員,外加王宇翔,夏冰,石川等人齊聚火鍋店。
火鍋熱氣蒸騰,將臉龐熏得通紅,氣氛熱鬧非凡。吃火鍋圖的就是熱鬧。飯後,接著熱鬧——一行人轉戰KTV。搶著麥克風的人一通聲嘶力竭的亂吼,唱的都是又吵又鬧的歌。沒有麥克風的人,在一旁劃拳喝酒:五,十五十五,二十!五,十五十五,十……
忽然,一聲與火熱氣氛極不相容的歌聲響起,石川握著話筒蜷縮在沙發裏,遊離在人群之外,盯著屏幕繾綣地唱:“他不愛我,牽手的時候太冷清,擁抱的時候,不夠靠近,他不愛我……盡管如此,他還是贏走了我的心。”
她唱得專心投入,彌漫在包廂裏麵熱鬧的空氣被輕易地感染成傷感。每個人都知道她喜歡馮蕭,但每個人也知道馮蕭有一個遠在千裏之外的女友。她唱完歌後,將話筒仍在一旁,怏怏地如一株幹旱的水草。
氣氛有一瞬間的尷尬,隻是一刹那的停頓,大家又繼續若無其事地劃拳喝酒。夏冰過去攬住了她的肩膀,不說話卻足以傳達所有的安慰。一首歌的時間過後,石川端了一杯酒坐到馮蕭對麵,一副豁出去的樣子,“來,我跟你喝!”
散場後,已經是深夜。
我們向寢室走去,一行人拉著長長的隊伍,石川一個人低頭默默地走在最後。
夏冰追上走在最前方的馮蕭,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送一下石川。馮蕭站在原地等著腳步踉蹌的石川,伸手想要去扶她,卻被推開了。石川拐進了一家避風塘,馮蕭也跟著進去了。
我們幾個男生相互攙扶著前進,附近的一棟房子二樓裏透出斑斕的舞燈。李明耀醉醺醺地說:“你知道那棟樓是幹什麼的嗎?”
“廢話,飯店嘛!”一樓是一家麵館,刀削麵做得還不錯。
李明耀得意洋洋地說,“錯!那裏一樓是飯店,二樓是摸吧。”
“摸吧,你怎麼知道?”我不禁又看了一眼這棟不起眼的破房子。摸吧,我是聽說過的,在裏麵十塊錢可以找個女人跳三首曲子,跳舞的時候隨便摸。
“馬有木說的。”李明耀躍躍欲試,鼓動我說,“餘言,我們一起去看看怎麼樣?”
對這樣一個有所耳聞而一直未見其實的場所,一直覺得它朦朧而又神秘,所以對任何一個男人而言都會有吸引力,而吸引力更多的是來源於好奇。我有想去看一看的念頭,可是,又覺得放不開,“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他做了一個鄙視我的表情,借由酒後膨脹的膽子和分泌旺盛的荷爾蒙,以雄赳赳氣昂昂英勇而大無畏的姿態踏入了“溫柔鄉”。
那一夜,319寢室有兩個人夜不歸宿,馮蕭和李明耀直到天亮才回寢室睡覺。
等到馮蕭和李明耀醒來時,麵對的是我和孔令方的嚴刑拷問。我高坐在書桌上,而孔令方拿著拖把站在我的身後,擺足了架勢,我把手在桌子上一拍,“升堂!”孔令方配合地將拖把搗得嘟嘟響,“威武……”
馮蕭和李明耀含著笑意看著這陣勢,“喲,還要進行審訊啊”。
我忍住笑意,板著麵孔故作嚴肅,“犯人馮蕭,從實招來,昨夜作何勾當?”
“什麼都沒做。”馮蕭從床上坐了起來,一臉無辜。
“孔令方同學,你信嗎?”我問。
“不信!”孔令方非常給力地斬釘截鐵的回答。
“聽到沒,連孔令方這麼單純的人都不相信你的鬼話。”我敲著桌子,故作冷笑,“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實交代昨天幹了什麼勾當?”
馮蕭一臉無奈,百口莫辯,“昨晚陪她去買了一杯奶茶,後來就去了河邊,在河邊坐了一夜”。
“隻在河邊坐了一夜,什麼都沒做?”我不由得表示我的疑問。
他連連點頭,一副沉冤昭雪後感激涕零的表情。
“好吧,姑且相信你。”我轉移審訊目標,再次拍了一下桌子,“犯人李明耀,從實招來,昨夜作何勾當?”
李明耀將雙手枕在腦後,大腿蹺在二腿上,微微眯著眼睛,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我呀,昨天是真的豔遇了”。
我們其他三個人立刻來了精神,催促著他快點說,李明耀仍沉浸在旖旎中,“昨晚,我進了摸吧,裏麵黑乎乎一片,舞池裏麵都是摟摟抱抱跳舞的男女,三首歌跳完之後,燈光才會打開亮那麼一會。不一會有個穿黑衣的女人來問我要不要一起跳舞,她身材不錯,我就跟她一起走了。舞池裏麵人很多,燈光又暗,媽的,那哪叫跳舞,就是兩個人摟在一起相互摸,上下其手。我本來還不敢,不過那個女人好猛,一上來直接對我下手,不停地摸我,撩得我火起,我也就隻好不停地摸她。”
正說到精彩的地方,李明耀忽然停了,估計在回味美妙的滋味,我們三個人聽得口幹舌燥,焦急地追問,“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她覺得我很青澀,問我是不是第一次來,我就老實交代我還是處男。她帶我去了她的房間。然後……不但沒找我收錢,走的時候,她還要封個紅包給我。不過我沒要。”
我們故作痛心疾首,為李明耀同學的失身。他不屑地說,“你們這是嫉妒,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