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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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空氣清新涼爽,適合打球。練了一個小時左右,太陽從地平線升起,溫度急劇上升。
網球場和籃球場隻有一路之隔,夏冰和石川兩個人正在打網球,看見了我們準備撤離,喊道:“等一下。”
我和馮蕭站在路旁等候,她收拾好球拍和石川一起走了過來,笑嘻嘻地說:“餘言,請我吃早飯!”
我摸了摸球衣的口袋,一攤雙手無奈地說:“我穿的球衣,身上沒有帶錢。”馮蕭在身上摸了摸,竟然從褲袋裏麵摸出了一張皺巴巴的十塊錢,應該是上次洗衣服落在口袋裏的。他將手上的錢攤平,豪氣衝天地說:“走,我請大家吃牛肉拉麵。”
是時,大碗拉麵兩塊二一碗。
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殺向牛肉麵館,石川看著眼前的麵,歎了一口氣,“這麼多”。
馮蕭笑笑道:“你們女生都這麼不能吃。”
我和馮蕭以風卷殘雲之勢掃蕩了牛肉麵,再看對麵的女生,依舊細嚼慢咽,半碗麵還沒有吃完。我和馮蕭百無聊賴地坐在對麵等。
片刻後,夏冰也吃完了自己的小碗拉麵。石川放下了筷子,“我不吃了”。
我一邊起身一邊說道:“真浪費哦。”
石川理直氣壯地說:“我在減肥哎!”減肥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對於堅持減肥的女生,我向來欽佩其意誌力的強大。她上下打量了我和馮蕭一眼,繼續嘀咕道:“真羨慕你們倆,瘦得跟排骨一樣,尤其是馮蕭,又高又瘦,麻稈一樣。”
石川身高一米七一,站在我身邊,顯得幾乎和我一米七六的身高差不多。她的骨架有些大。幸而皮膚潔白,五官姣好,是個美人坯子。
回寢室的路上,石川和馮蕭並肩走在前麵,我和夏冰走在後麵。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他們兩個身高相宜,隻是胖瘦對比強烈,有些像男女角色互換,頗有喜感。我忍不住輕聲笑出聲來,夏冰好奇地看著我,“你在笑什麼?”
我慌忙說:“沒什麼。”
她不屑地哼了一聲,“看你那奸笑的樣子,就知道肯定不是好事!”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說不說?”
“不說。”我豈敢示弱。
她的魔爪已經伸了過來,我拔腳就跑,她在後麵追,連聲地喊道:“餘言,你給我站住……”石川和馮蕭看著我和夏冰追逐遠去的身影,相視會心一笑。
接下來一段時間,隻要早晨沒課,去操場練習籃球的時候,總會碰見夏冰和石川。
籃球比賽的那天,大三大四的同學,明顯輕視我們大一的學生。不過,他們很快為輕視付出了代價。
馮蕭一戰成名,他身形頎長,在球場上鶴立雞群,球技出眾,運球如風,飄逸得如同流川楓,在球場上如入無人之地,一次次地撕裂敵人的防線,上演華麗的扣籃。場外加油的女生興奮得嗓子都喊啞了。
最後一節,對方進攻傳球被斷,馮蕭直接將球傳回後場,我接球後三步上籃,對方的一個胖子橫擋過來,撞在了我的身上,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陣鑽心的疼痛,是腳崴了。場外噓聲一片,裁判判對方一個惡意犯規。
隊友都圍了過來,扶著我向場外走去,夏冰撥開人群,關切地問道:“怎麼樣?沒事吧?”
“放心吧。死不了!”我忍著痛楚,兀自笑著說。
我靠著操場的柵欄坐下,看著他們繼續打球。然而,再回頭尋找夏冰,操場上已經不見她的身影了。
十分鍾後,夏冰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麵頰緋紅,鼻翼上有細密的汗珠,手上拿著一盒雲南白藥。她利落的撕開包裝,示意我脫下鞋子,仔細的貼在我的腳踝上。
她拍了拍手掌,歪著腦袋看她貼的膏藥心滿意足地說:“好了。”
我怔怔地看著她,心裏有股暖流漫流心田,有多久,沒有體驗到被一個人關懷並因此而感動呢?
她揉了揉胳膊,好像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一樣,“哎,你這樣看著我幹麼?”
我尷尬地笑了,誠摯地說:“謝謝。”
她翻了個大白眼,“謝什麼謝?!你要是受傷了,我們樂隊還怎麼去酒吧唱歌,你還怎麼幫我賣衣服?那樣我就會少賺很多錢哎!對了——”她突然想起了什麼,雙手一攤伸到我眼前,“雲南白藥十塊錢,給錢!”
我說她怎麼那麼好心!看,葛朗台的本色暴露了吧!我大大咧咧地說:“現在沒帶錢,先欠著。”她從隨身的背包裏麵取出一個記事本,一邊記一邊說,“二零零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餘言欠款十元,雲南白藥。”
算了,不和她計較,反正我也沒打算把她當成女生,也就當成哥們一樣。
我專注地看著球場,整個籃球場成了馮蕭一人的舞台,而其他的都成為了背景。在他的狂轟濫炸下,形勢成一邊倒。最終,以八十比五十五的大比分勝出。
一眾隊友向我走來,馮蕭的手重重地拍在我的肩膀上,“餘言,為你報了仇!”我重重地捶了他肩膀一下,一切盡在不言中。我說:“走,我請大家吃飯!”
夏冰趁機揶揄道:“你有錢嗎?”
“沒錢不會找你借嘛!”我立刻回敬道。
一群男生浩浩蕩蕩向著飯店殺去,秋日拖著我們斜斜的背影,走向下一個季節。
當天晚上我以受傷為由,打電話向格桑酒吧的老板娘請假,至於主唱,就由馮蕭擔任。
我躺在床上準備睡覺,忽然,手機鈴聲響起了,我極不情願地接起了電話,聽筒裏傳來夏冰的聲音,“喂,餘言,你快點過來啊!”
“我都請過假了,過去幹麼啊?”
她在那邊賊賊地笑:“有好事哦,不過來可別後悔。”她不理會我的追問掛斷了電話。
P咧!她找我還能有什麼好事?我拉過被子蒙著頭繼續睡覺,但卻被她的半截話勾得輾轉反側。
我憤憤地起床向格桑酒吧走去,要是騙我,看我怎麼收拾她!
夜色降臨,路燈和遠處的霓虹漸次亮起。格桑酒吧紅藍相間的霓虹燈招搖地閃爍著,在這看似安靜的酒吧裏,無數的人釋放著過剩的精力與激情。
酒吧裏麵音樂又吵又鬧,舞台上那幾個家夥在搖頭晃腦地亂彈,天曉得他們彈的是什麼,總之是噪音,不過來這裏玩的,有幾個會仔細聽彈的是什麼呢。
我站在瘋狂舞動的人群裏,看著台上激情四射的他們,恍若光芒四射的巨星,而潛伏在身體裏麵的氣場,是如此地契合夜場。
夏冰在人群裏看見我,招呼我上台。我拖著傷腳,穿過人群,一歪一斜地向舞台走去,拿起放在角落裏的吉他,華麗的SOLO在指尖流淌,人群中一陣尖叫。我的血液逐漸地沸騰起來,迸射的激情讓人察覺到生命的鮮活。
我扭過頭,在夏冰的耳邊大聲地喊道,“你說的好事在哪裏?”
“什麼?”她大聲地回敬了一句。
“你說的好事在哪裏?”我的唇貼在她的耳邊大聲喊道。
夏冰朝吧台努了努嘴,隔著湧動的人群和明滅的燈光,我看見了坐在吧台上的老板娘,她依舊風情萬千,手中端著一杯酒,將飲未飲,欲說還休,臉上漾著淺淺的笑意,笑容不同她為任何人所展露的笑容,而是寫滿甜蜜與幸福。在她的對麵,是一個約摸三四十歲的男子,身著格子襯衣,中短頭發,一隻手握著老板娘的手,一邊淺淺地啜飲杯子裏的酒,那杯酒色彩繽紛,隨時間流逝,漸漸消失,變成純白,是老板娘調製的醉生夢死。這個男人,一定是老板娘所等待的那個男人。
他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老板娘笑著點了點頭,他隨即起身,徑直走向舞台,他說:“我想唱一首歌可以嗎?”他說話的時候,額頭上細細的皺紋舒展,有令人安心的親切。
我說:“可以。”
“麻煩彈一下《愛你一萬年》。”
我點了點頭,嘈雜的音樂停止,取而代之的是舒緩深情的《愛你一萬年》,人群中有一瞬間的安靜,當歌聲響起來的時候,酒吧裏所有的人齊聲跟著和起來:愛你一萬年,愛你經得起考驗……
他唱歌時深情而專注的看著老板娘,即便山水迢迢八千裏路雲和月,也隔不斷他們的目光相接。
酒吧打烊之後,老板娘叫住了準備離開的我們。
老板娘向我們介紹了那個男人,明駿,他此前去尼泊爾住了一年,剛剛回到L市。老板娘顯然心情大悅,給我們一人多發了一百塊錢的工資,獎勵我們今晚的演出。
剛出門,夏冰得意洋洋地對我說:“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吧,是有好事吧。”
我識趣地說,“謝謝。”
夏冰斜著眼睛:“怎麼謝?把那一百塊錢分一半給我?”
李明耀插了一句:“靠!以身相許唄!”
“滾一邊去!”夏冰惡狠狠地瞪了李明耀一眼,不屑的說,“我一直拿他當姐們!”
“我一直拿你當哥們!”我不甘示弱地回敬。
“姐們!”
“哥們!”
馮蕭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哎……我說你們倆有玩沒完,天天見麵就鬥,我提議我們大家AA去吃夜宵。”
“就知道吃!”盡管馮蕭被集體鄙視,但還是不可抗拒地衝到了大排檔。
“來,為了我們FISH樂隊紅遍全球幹杯!”我舉起酒杯說。
“為FISH樂隊紅遍全球幹杯!”我們齊聲地歡呼。
每個玩音樂的人都會有這樣的夢想,因此這也是我們共同的夢想,雖說遙不可及,但卻是我們喝酒時絕好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