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公子王孫芳樹下,清歌妙舞落花前  第二十二章:別離時(上)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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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適晚,李戎吩咐下人準備了一頓晚宴,掌勺的是望江樓的主廚,我跟著他學了不少菜,所以對宴席上的名菜都認識,總算在那個文公主麵前扳回了一個麵子。可公主到底是公主,她身份尊貴,坐在主席上,規矩是,得她先動筷子,什麼菜都要她先嚐,她若擱下了筷子,我們也得擱下去,這樣的規矩真是讓我煎熬。偏偏公主食量小,她吃完了,我卻才四分飽,菜卻已經被撤下去了。
    我一臉的不舍,那模樣比劉姥姥還劉姥姥。李非暗笑著對我說:“別那麼沒出息,一頓晚飯而已。”我瞪著他,無意間卻看見文公主怨恨的目光,大約是看不得李非與我說話。
    晚飯散後,我第一件事就是溜回房裏,先鎖好屋門,李戎今晚要在府裏過夜,我可得防著他來我這兒。不消半個時辰,廊外已經傳來腳步聲,與他處了這樣久,早已能分辨出他的腳步聲。
    我吹滅了燈燭,鑽到床裏去。“咚咚”兩下敲門聲,李戎問道:“睡下了?”我自然不會出聲,外頭靜了會兒,忽然,李戎又說:“望江樓的大廚弄的荷葉燒雞,可惜啊…我拿去給梅如好了。”
    荷葉燒雞?我一個激靈坐起,有種奪門而出的衝動,可我不傻,明白這是李戎故意而為之。我僵直地與他耗著,之後,有腳步聲遠去,想必是他走了。我悄悄打開門,一眼望去便瞧見了地上的那盤荷葉燒雞。
    摸上去,還有些餘熱,正是夏日吃得溫度,我毫不留情地將那盤燒雞端走,正在屋裏吃得歡時,一杯酒遞了過來,順著酒杯往上看,李戎麵無表情地問我:“喝些?”他的身後便是半開的窗子。
    “你翻窗進來的?”我含著雞腿,眼神裏流露的鄙夷十分明顯。
    他將杯中的酒在我鼻前晃悠,瓊瑤美露的味道實在勾人,我一把奪過來,一飲而盡,卻聽得他說:“烏孫什麼時候再犯關東,是個未知數,隻怕是眼下的事。我思量著,留你在這兒會有危險,打算安排你明日與文公主一起入京,可好?”
    霎時,我噴出了嘴裏的酒,愣愣地看著他,他不等我回神又說:“我爹從未見過你,幾個家姐也沒有見過你,回京城正好讓家人瞧瞧你,等我歸來時,想必你也該月事來了,到時我們生個孩子,日子也就這麼平淡地過。”
    我一個沒忍住,將被子重重地摔了,碎裂聲比起心間的惶恐卻輕了些。“我cao,你沒搞錯吧?我是不會去京城的,你本就是個妖怪,再入了你們家的妖精窩,我豈不是自投羅網?再說了,說要跟你生孩子?你要妖,我是人,我們不能結合的!”
    他靜靜地看著我,很反常地沒有發怒,也沒有收拾我。我罵得累了,也就停了下來,屋子裏一片沉寂,漫天的星光微弱地投在他身上,實在風華絕代。我頹然坐了下來,心中一直沒有接受我是他妻子的事實,一直存在著僥幸,想著哪一天逃離開這個人,與爹逍遙天下去。可事實便是事實,容不得我逃避。
    “我走了,我爹怎麼辦?”我問。
    “嶽父堅持要留下來,我也曾勸過。”他說道。
    我有些難受,這人就是這樣,永遠愛把結果說在前頭,自己的努力都要說在後頭,仿佛無關緊要似的。爹的性格旁人不知,我卻是清楚。關東對於他來說,有著不可割舍的情感,若要他離開自己的老巢,就好像逼迫兔子吃肉一樣,一樣的為難。
    “那我也要留下來。”我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口中話堅定無比。
    他倒是比我還堅定,“不行。”
    我們討論不出結果來,等到夜深了,我困得不行,幹脆轟他走。我推著他的背,“出去,我是不會去京城的!”
    他轉過身來,我一個踉蹌直接撲到他懷裏,李戎狡猾地箍住我,無比妖孽地說:“不走也成,那你就跟著我上戰場,不僅如此,你爹以及寨子裏的土匪都要充軍,這樣的條件,你怎麼想?”
    “想你|娘的頭!我cao,李戎你怎麼不去死?你活著就是個禍害!”我越說越沒譜,他將我箍得越來越緊,等我快要窒息時,他又鬆開我,反複著問:“方才的條件,你答應不答應?”
    我急得想哭,可到底是被他訓練出來了,也學會了談判:“容我與我爹商量一番,否則,一切免談!”
    他想了想,終是點頭。
    隔日,我便與李戎去了寨子,爹變得不一樣了,開始過著清心寡欲的生活,我想著,他若再這樣下去便是要成了仙去。我將李戎支走,對著爹說出了事情,爹深鎖眉頭道:“李戎說的對,你該去京城,戰爭之地,豈是你一個女人能久留的。”
    我怔愣住了,不可置信地問:“可是,爹!關東是我土生土長的地方,我不願走!”心裏還藏著一句話,那便是李戎是妖怪的事,我一直未和爹說起,怕的就是爹為我操心,可到了這樣的關頭叫我怎麼辦。
    爹搖頭歎息:“哎,衛甄啊…你已經是李家的人了,醜媳婦總該見公婆的,去吧,這樣爹也可少為你操心些。”
    “不要!除非爹與我一起走!”我盯著他的雙眼說。
    爹苦笑了下,“傻丫頭,爹能走麼?寨子裏還有不少兄弟,這些人還要養家,爹要走了,維安堂的經費發不下來,要這幫兄弟怎麼活?”
    爹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我們父女是一樣的倔強性格,我拗不過他。
    李戎走了進來,爹囑咐他許多話,無非就是要確保我去京城的路上能夠平安,又要確保我去京城不會被欺負雲雲。李戎都一一點頭稱是,與爹分離的時候,我看見他落寞地站在寨子前,那孤單的身影我一輩子都忘不掉,他對我揮揮手,臉上是慈祥的笑容。夕陽西下,餘暉的紅暖落在爹的身上,莫名的一陣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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