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人——秦采薇（下）
    “夫人，到了。”前麵的保鏢下了車，給我打開了車門，打斷了我的回想。我下了車，看到眼前的別墅，還是一年前我離開的樣子。我想，如果沒有發生那些傷害，我還真的以為我活在兩年前。隻是那些傷還在，時刻提醒我的，時間不會停滯不前的。
    吳媽也許是聽到車聲了，然後打開別墅的門，看著在門外麵的我。吳媽似乎有些詫異，然後笑了起來，拉著我的手，一邊流淚一邊擦眼淚，哽咽地對我說：“夫人，回來了，讓吳媽好好看看。”然後給我弄了弄有些風吹亂了的頭發，自言自語地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吳媽還是老樣子，沒改變什麼，穿著淡紫色的裙子，依舊慈祥和藹。
    吳媽拉著我進了別墅，然後盡量控製自己的情緒，說：“夫人，你坐了那麼久的車累了吧？我去給你倒杯水。”
    我點點頭，不去說什麼。看著這棟曾經收留我3年的別墅，而我卻如一個客人搬打量別墅裏的一切。這棟別墅幾乎換了所有的裝飾，我記得客廳裏曾經放置著一組灰色沙發，曾經我吵著要換掉卻被顧凡拒絕了。而現在的那組沙發的地方，卻擺放著淺藍色的嬰兒小床。倒回幾年前，任誰都想不到，顧凡為了一個孩子會將客廳裏放置嬰兒床，或許連顧凡都想不到自己會做這樣幼稚的舉動。
    吳媽笑著遞給我水，我低著頭喝了幾口。也許吳媽是看到了我一直看著嬰兒床，接過水杯放到茶幾上，高興地對我說：“夫人，少爺現在在回來的路上，一時半刻還回不來，我帶你看看小少爺去吧，小少爺在樓上睡覺呢，估計現在也快醒了。”
    我點點頭，跟著吳媽上了樓。在上樓的過程中，我的心情開始複雜混亂。吳媽帶著我走到二樓，走到曾經我和顧凡的臥室門前，打開房間的門，對我說：“夫人，小少爺小名叫小凡。自從小少爺被少爺從醫院接回來後，一直和少爺住在主臥。少爺說這樣方便照顧小少爺。”
    吳媽笑了笑，似乎看到我的嘴角有些上揚，又說：“夫人，你是沒見過少爺一個大男人怎麼照顧個小孩子！這些日子可把我這把老骨頭折騰壞了，還好你回來了，你回來了他們父子倆就幸福了。”
    最後那句話落到的我耳朵裏，突然覺得有些刺耳，微笑的表情又開始改變了，吳媽好像看出我的心思，搖了搖頭，對我說：“夫人，你去看看小少爺吧，我去準備午飯去了。”然後輕輕地歎氣，自己退下了。
    我走進房間裏，走到搖籃邊，看著在小小的搖籃裏熟睡的小人，是的，這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而此時，我隻知道他是我的孩子，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知道。一年前生下麵前的孩子後一直在醫院，吳媽曾經抱著孩子給我看，而我卻拒絕了。
    看著嘟嘟的小嘴，紅潤的笑臉。大概很多人都不會想到，這個孩子是個早產兒。記得那時自己被顧凡的叔叔設計注射毒品後，身體狀況江河日下。在那年，或許顧凡的叔叔也失算了。他不知道，在他給我注射毒品時，我已有了身孕。後來顧凡發現了我吸毒後卻意外地發現我已經懷孕了3個月了。我還記得當時顧凡第一次和他的叔叔大吵一架，然後我看著他給他的叔叔跪下，對他的叔叔發誓，說沒我沒他。
    那時多感動的愛的宣言，隻是誰能想到，在說這話那天，他差一點成為別人的未婚夫？
    最後顧凡對我說，孩子要生下來，生下來後為我戒毒。我那時就在想，顧凡這個男人到底多可怕呢？為了自己的幸福，為了自己想要的，他拿我和孩子做了賭注，賭他的幸福。所以，對於這個孩子，我一直是排斥的。因為我也會怕，怕顧凡用這個孩子捆綁著我。
    小孩子的哭聲開始了，全身盡量伸展著揣著身上的小被子，我就那樣傻傻地看著他，看著他慢慢睜開眼。也許是母親的本性，我不由自主地將手伸進搖籃中，吳媽似乎聽見小孩子的哭聲，走進房間，看著我站在搖籃的旁邊想要抱起孩子，高興地對我說：“夫人，你抱抱小少爺吧，你看小少爺看著你呢！”
    我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看著孩子陌生地看著我的眼神，心中似乎有一部分開始丟失了。記得金河仁說過，孩子是生命，而我們是性命。我懷中的孩子那單純的眼神，便讓我心中充滿了愧疚感。
    眼淚抑製不住地滑落，對不起，我竟然錯過了你的成長，錯過了那麼多。
    “夫人，你別哭了，回來就好了。”吳媽看到我的樣子，眼睛也開始紅了，“夫人，該給小少爺喂奶了。”吳媽看著我，我看著吳媽接過孩子，然後對我說：“夫人你放心吧，小少爺一直是母乳喂養，現在的身體很好。”聽吳媽解釋，我點點頭，說：“嗯！”
    隨後我看見吳媽抱著孩子，走到門口教給一個我不認識的30多歲的女人，對那個女人說：“小少爺餓了。”那個女人點了點頭，抱著孩子離開了。
    “吳媽，是那個女人嗎？”在下樓的時候，我有些心虛地問吳媽關於那個女人。
    “自從小少爺從醫院回來後，就是陳雅一直給小少爺進行母乳喂養的。由於小少爺是早產兒，王鑫對少爺說母乳喂養對孩子好，由於那時……”吳媽沒有說下去，我知道吳媽沒有說下去的原因。吳媽勉強地笑了笑，接著說：“現在小少爺已經開始慢慢斷奶了，你別擔心，而且王鑫也經常給小少爺做檢查，咱家小少爺比王鑫家的小兔崽子都壯實。”
    我笑了笑，似乎這是從我開始孕育這個生命後第一次發自內心地笑出來，我都想不到，原因竟然如此簡單。想起那張小臉，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是我的幸福呢？
    在生下孩子後，王鑫也曾對在醫院的我說，母乳喂養對早產兒是最好的選擇。但是我拒絕了，我拒絕了給我的孩子母乳喂養。當時顧凡聽到我的決定，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對王鑫說：“這樣也好。”
    也許那時的我真的任性，將自己的孩子生死不顧，隻為報複顧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