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宗明將念爾放進車裏，看著前方呼出一口氣，像做了決定一般的啟動引擎向著農場開去。
    “宗明哥，我有點難受。”念爾大概可以從金宗明的反應和自己的變化感覺出自己可能要遇到麻煩了。這種異常反應說明他中了毒，也許凶多吉少，說不定今天就要交待了。
    “念爾，別擔心，一會兒到家了就沒事了。”
    金宗明擔心念爾可能承受不住這樣的折磨，到時候自己的定力如果經受不起考驗，那事情可能就不好控製了。
    念爾拉攏大衣將自己裹緊，深知身體反應的他側向窗口，蜷縮著腿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隻是困了。大口的吸著氣，卻無法讓身體放鬆下來，這種要命的感覺讓他有些難堪，即使再無知也該知道那杯子裏是什麼東西。
    “念爾。”
    “嗯？”艱難的呼出一口氣，這感覺讓他覺得自己似乎要被什麼東西腐蝕了。
    “轉過來。”
    這語氣聽起來跟曾沙陵平時認真時候很相似，念爾每次聽到這樣的語氣就緊張，總感覺要發生什麼不開心的事了。
    此刻的車剛好開出城區，剛才還能見到熱鬧和燈火已經差不多完全消失了，隻有路燈還能照明。金宗明把車停在路邊，轉頭去看著一動不動的念爾。
    “告訴我，有哪裏不舒服嗎？”
    “……我很好，隻是有些困了，如果可以早些回去就好了。”念爾將頭抵著車窗，不敢回頭去看金宗明，身體的反應讓他渾身發抖，連牙關都咬緊了也還是沒有用。
    “念爾。”金宗明俯身到念爾身邊，那聲關切的稱呼就連他自己聽著都覺得不對勁，這樣的荒郊野嶺，兩個人的意誌力都在被考驗。
    念爾聽著金宗明的聲音，身體支持不住的出現了幻覺，像是剛剛那聲音並不是平常的樣子，而是夾雜了許多關心和憐惜。微微轉頭看著身後的人，念爾發現金宗明右眼下方那道疤痕在這個時候居然很清晰，摟住他的脖子時念爾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不應該做什麼，可是他還是吻上了那道疤痕。
    “宗明哥。”他湊到金宗明耳邊低聲說，“不要丟下我。”
    第二天等念爾從一身酸痛和恐慌中醒過來時最後悔的莫過於自己對金宗明說的這句話了，金宗明從來沒有丟下他，丟下他的是過去那個人。再看整個房間的狼藉和自己什麼都沒穿的身體，回憶湧上來時他經不住臉上發燙。
    低頭就能看到身上的痕跡，縱使米已成炊他也無法想象自己跟金宗明發生了那樣的事。隻是當事人都不在的現在，念爾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度過等待金宗明出現的這段時間。
    慢慢起床胡亂將毛衣套上，倚著牆看著沒有拉開窗簾的窗戶，光著腳試著走了走，那種牽扯全身的痛幾乎要他的命。現在他才知道為什麼曾沙陵要對曾梓毅那麼好，就是因為他給了曾梓毅這種刻骨銘心的痛，所以才要不顧一切的去愛護。
    如果要金宗明像曾沙陵對曾梓毅那樣對自己，怕是有些難度。
    整整一天，念爾一直對著那道長長的譜架發著呆，想著金宗明現在的處境可能十分危險，說不定又受了傷，或者比受傷更嚴重。他抓著黑色的鐵柵欄，艱難挪步觀看整個農場，發現隻要看不到金宗明，他幾乎沒有停止過擔心。
    這種事情從來沒有發生在曾沙陵身上，或許這就是親情和愛情之間的區別吧。發現這一點的念爾覺得自己一定是被冷風吹昏頭了才會這樣的，轉身準備回去卻看到金宗明提著小提琴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
    “……宗明哥。”要不是抓著身後的柵欄，念爾估計自己在轉身的時候會跌倒下去。
    金宗明看著他有些出神，風在兩人之間吹著，天氣還是冬天慣有的陰霾，像念爾心裏對感情的疑惑一樣散不開。站在路邊的金宗明笑了笑，風吹起額前劉海，那弧度剛剛好讓念爾吃不消。將提琴背起，金宗明快步走到念爾身邊。
    “我抱你回去吧，外麵風大，感冒了就不好了。”說完不等念爾反應就直接打橫將人抱起往回走去，把念爾那句‘我自己走’淹沒在了風裏。
    同樣被淹沒的還有前一晚發生的事，他們誰都不去提，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的。就連最初發生在酒吧裏的下毒事件也沒有下文，金宗明不會告訴念爾自己一整天都在處理這件事，更不會說他除了作曲之外的其他職業。
    當晚的廚師難得從念爾變成了金宗明，這一舉動還是恰當的解釋了事情的嚴重性。念爾驚惶的看著廚房裏金宗明的背影，那種不讓人拒絕的溫柔是少年不安定的來源，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但是又不一定是真的。
    “湊合著吃吧，在你看來應該很難吃吧。”金宗明成了一碗湯給念爾，看到念爾喝下一口才安心的吃飯。
    “其實……還不錯。”如果是跟曾沙陵比，這簡直稱得上美味了，那個隻要自己不在就隻會煮泡麵的家夥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因為營養不良死掉，念爾沒有對這時候才想起曾沙陵而懺悔，而是緊張的放下勺子端起碗喝湯，“你平常都自己做飯麼？”
    “我很喜歡做飯，但是做的不好。”
    夜晚來臨時念爾比白天更加緊張，換好了睡衣站在窗前不動，直到聽見金宗明開浴室的門才匆匆上了床蓋住被子假裝已經入睡。
    次日清晨醒過來時意外的發現金宗明還躺在身邊，這種溫暖讓念爾忍不住朝金宗明身邊靠近，最後還大膽的握著他的手臂頭著肩。等聽到念爾入睡後均勻的呼吸聲，金宗明才睜眼看著他，同時將頭移過去靠著念爾，為了日後留念甚至拿手機拍下了這個瞬間。
    看手相的人曾經告訴金宗明，這輩子他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並將活的十分痛苦。那時候十七歲的金宗明並沒有對算命先生說什麼，現如今敢這麼直白說話的地攤算命已經很少了，金宗明當耳旁風忘記也就過去了。
    時隔六年，物換星移，世間萬物都發生了巨變，他才發現那算命之人其實說的很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