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李敢聽得響聲，側身往這邊看來，一瞬間，那支箭已然紮到他的左臂上。與此同時，他也看見了手持著弓呆在那裏的去病和滿臉獰笑的公孫敖，他看著去病，眼裏溢滿了不可置信。
    林子裏還有一人躲在暗處，早把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
    李敢踉踉蹌蹌走到林子外邊，搖晃了幾下終於倒在地上。不遠處，袁公公打發來找李敢的人看見了，急忙跑過來扶起李敢，大聲呼喊起來，有幾人聞聲趕了過來，抬起李敢快步往大帳走去。
    早有人飛奔到大帳裏報與皇上。李陵聽了不顧一切地衝出大帳，飛奔了過去，抱著李敢放聲慟哭起來：“叔父，叔父，都是陵兒不好，陵兒來晚了。”
    李敢靠在李陵耳邊輕聲說道：“陵兒，你聽著，暗算叔叔的、是公、孫敖和霍、去病。”說完，雙眼一閉昏了過去。
    “叔父，叔父，您醒醒啊！”李陵邊哭邊喊。
    急匆匆趕來的霍光眼睛掃過李敢的傷口，驚呼一聲：“啊！不好，箭上有毒。”他拔下箭說，“少卿，別哭了，快把傷口的黑血都擠出來，我這就去稟報皇上。”說著，拿著箭奔大帳去了。
    袁公公也隨後趕到，他對圍著的人群說：“各位都散了吧，都圍在這裏對傷者不好，都散了讓他們也好救人不是？”看著圍觀的眾人都散了，袁公公從袖裏拿出一粒藥丸塞到李陵手裏說，“這是凝雪丸，常見的毒它都能解。就算是遇到解不了的奇毒，也能壓製住毒性，多拖延些時日。快給你叔父服下，既是有人向他下毒，這裏的禦醫怕也是靠不住的了，趕緊連夜把你叔父送回長安救治吧。”
    “是，公公。李陵這就去向皇上告辭。事情緊急，公公的大恩容李陵過後再謝。”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我還得趕緊去皇上跟前，不多說了。”說罷轉身走了。
    李陵去帳內向皇上請了辭，帶著人事不醒的李敢，朝著長安飛馳而去。
    *****
    五更剛過，張醫官便被李家的人接進了府。
    診過脈，老醫官又查看了李敢的傷口，隻輕輕歎了口氣，半晌沒有開口。
    吳氏倒在大夫人懷裏，已是泣不成聲，倩倩輕聲問道：
    “張爺爺，我舅舅他怎麼樣？”
    “傷口倒是不深，也就是皮肉之傷，看來這射箭之人隻用了不到五成的功力。隻是這箭上卻塗得是劇毒，是一種叫飯鏟頭的毒蛇的毒液，哦，也就是扁頸蛇。一般人若是被它所傷，不出一日便會毒發身亡，絕無生還之理。所幸你們及時擠出了毒血，又服了凝雪丸，暫且壓製住了毒性，看來十天以內是沒有性命之憂，但十天之後這毒還是會發作的。隻是這蛇毒老朽卻是解不了的，恐怕這長安城內也是無人能解呀。”老人搖著頭說。
    李陵急切地問：“張爺爺，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辦法倒有一個，隻是。。。唉！難啊。”
    倩倩忙道：“張爺爺，隻要能救活舅舅，再難我們也會盡力去做的，您就給我們說說吧。”
    “多年前，老朽曾結識過一位姓吳的蛇醫，會解各種蛇毒。他住在終南山深處的一個叫老虎溝的地方。隻是這人脾氣十分古怪，他從不出山，若有求他醫治的，必得把病人送到他那兒。那裏的山路險峻，溝裏麵常人是很難進去的。”
    “不怕，陵兒這就帶叔父去老虎溝。”李陵急著說。
    “且慢，這還不難，難的是此人救人與否全憑自己的喜惡，若他看對了眼，也許就分文不收，甚至倒貼錢物也要救治；若他看著不順眼的，就算把頭磕破了，他理也不會理人家。甚或有時他還會給求醫的人出些意想不到的難題，救與不救全看求醫者的運氣了。”
    “隻要有一線希望，陵兒也要去試一試，哪怕是龍潭虎穴，陵兒也願去闖一闖。”
    “是啊，總比呆在家裏坐以待斃的好。”倩倩邊想邊說，“張爺爺，勞煩您老先給舅舅開些能穩定病情的藥，咱們天一亮先打發人準備路上用的東西，還有些事須得好好商議商議，一天後再上路吧。張爺爺，倩兒還有一事，請爺爺務必相幫。”
    老醫官說：“小小姐有話請講。不必客氣。”
    “您老天亮離開李府後，定會有人向您打聽小舅舅的病情，不論是誰，您就說他的病已經無法醫治了。隻有讓他們覺得自己的陰謀得逞了，哥和小舅舅這一路才會安全，否則他們還會在半路下手的。哥，老虎溝也要悄悄地去，除了這屋子裏的人，也隻有你帶去的人可以知道，總之，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
    老醫官笑著說：“小小姐年紀雖小，思慮得卻十分周到，這樣最好，老朽知道該怎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