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以後你先呆在這裏。”蘇晨遞過一雙小號的拖鞋。
    小孩乖巧接過，卻沒有動作，隻是怯生生說道：“我，我沒有錢。”
    “不收你錢，”蘇晨勉強笑笑，“你先住下，以後再說。”
    愛心突然泛濫的家夥，切，沒見過你這麼關心過咱家。撇撇嘴，我表示淡然處之。好像有什麼事情沒有問。
    “喂，小不點，你不是人吧？”悄悄湊過腦袋，我壓低聲音問道。
    一記爆栗襲來，蘇晨秀眉倒擰：“什麼話。”繼而對微微受驚的小孩說道：“甭理他。”
    什麼時候聽力這麼好？難道為了彌補之前不言之缺憾？揉揉起包的額頭，不行，這小孩絕對有問題。明明剛才還在我前麵擋著，眨眼就閃到旁邊，耳聞風聲？
    “你才非人類。”蘇晨不解氣般瞪了瞪杏核兒眼，轉身進了臥室。
    真是，我本來就不是人類啊。還打人，哼哼。
    小孩換好鞋子，小心翼翼跟在後麵，一聲不吭。
    “你先坐在沙發上渴不渴？”對於天然係正太，我還是沒有抵抗力的。
    “不渴。”小孩兒精神比起剛見麵之時好了很多，隻是還有些惶恐，畢竟隻是個孩子，即便是同類，沒落到這種地步也是……丟神。
    安安靜靜窩在沙發裏，小孩眨著微紅的大眼睛撲朔撲朔，沒有來得及消腫的眼皮也泛著淡淡的紅色，極像一頭受驚的小獸。
    從冷櫃裏拿出鹽汽水，蘇晨剛剛好換了衣服出來。這家夥在公寓裏總是襯衣短褲，無論春夏秋冬。
    接過拋出去的汽水，蘇晨坐到小孩的身邊，開始詳細詢問。
    斜靠在冷櫃旁，我冷眼看著小孩舉動。
    “你是孔桔的弟弟？”
    “不是。我是他撿來的。”小孩回答的很順溜，像是預演過很多遍。
    “撿來的？”
    “我在街上流浪，是哥哥帶我回了家。”劇情狗血，有待進一步發展。
    “你沒有家人麼？”
    “不記得了。”小孩低下頭，看不清他的表情。聲音有些暗啞。
    “那今天為什麼會被趕走？”
    “是因為——因為……”言辭恍惚，似乎不願提及。
    “說實話，不要怕。”
    “哥哥生我氣了。”小孩頭越發低下，像是要鑽進沙發裏不出來。
    “是什麼事情？”
    “我做了哥哥不喜歡的事情。”很明顯的不想坦白。
    房間裏一片寂靜，蘇晨細薄的唇抿成一條淩厲的線。數十步之外的我都感到溫度降低了幾個攝氏。
    小孩抬眼看了蘇晨一眼，又轉向繃住臉的我，慢慢開了口：“我做了吧裏的侍應。”
    侍應？童工侍應？招聘未成年？法製不健全到了這種地步？一臉黑線的我看向蘇晨。
    “是GAY吧。”蘇晨淡淡點點頭，示意我閉上要張的嘴。
    小孩頭又低了下去，手指絞在一起。蘇晨遲疑了半刻，伸手蹭了蹭小孩腦袋，“叫什麼名字？”
    “橙。”個頭比橘子大一些呢……
    走到橙麵前，我蹲下身來，看著他濕漉漉的雙眼，哄道：“橙，沒事啦，乖呦，哥哥帶你吃榴蓮。”不過，小孩的臉更皺了些。
    蘇晨繼續白眼大功，“幼稚。我去弄吃的，你哄著他。”
    “我要吃蛋黃粉焗蝦，”忙不迭點完菜，我順便問了一下橙：“想吃什麼？”
    橙搖了搖頭，表示沒有意見，可憐的小家夥。必定是受過孔桔的各種壓迫，那人胃口也是挑剔，隻是不知現在如何。
    坐到橙身旁，撥弄了一下他額前的碎發，露出尖尖的小臉，年輕真是好啊，像根鮮靈靈的水蔥般。樣子雖然沒有張開，清秀的麵容頗有些雌雄莫辨的味道。也難怪會被人收下。
    對了，這家夥應該不是人類，為什麼不承認呢？
    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戳了戳他後背，我好奇問道：“告訴我，為什麼會選擇孔桔？”
    “他是主人。”橙神情嚴肅，眼神堅定。
    “噗……天使的主人？”雖然不在天界已久，這種事情也不會發生吧？驕傲如天使，神聖如天使怎麼會屈尊於凡人之下？除非，孔桔——
    “暗之子。”橙點頭，“我是墮天使。”
    墮-天-使——這年頭天使流行流竄人間麼？一臉黑線看著橙，不像，絕對不像。估計應該也是像我一樣被丟出來的。是自甘墮落如我一般的天使吧？抑或是懶惰不能的笨天使？絕對不相信。
    橙攤開左手，中指指腹印有小小的暗花，勾勒出翅膀的模樣，仔細些看還有紅線在隱隱流動。
    “嗬嗬，”我幹笑幾聲，“紋身做的不錯。”暈，怎麼會有墮天使？一定是這家夥自己臆想，絕對是。
    “別笑了，憶蘇，我真的是。”橙一本正經說道，“既然有你這種天使存在，為什麼不能接受我的存在？”
    這不是接不接受的問題啊小哥兒——真是，怎麼一時腦熱把這隻給弄到家裏？
    “你說孔桔是暗之子？”暫且先問一下重點。哎。
    “嗯，因為我的疏忽，主人溜出了暗界，我來將功補過。”皺皺秀氣的鼻頭，橙依舊是一本正經。
    雙手捏捏他臉頰，扯出好看的弧度，我笑道：“裝什麼老成，沒心沒肺的年紀，笑一個~”
    “我六百歲了。”揉揉被我捏到的臉，橙皺了皺眉，“比你大。”
    大又怎麼樣，我現在的身體可是整整二十歲的青年，你頂多有十三歲吧？不還得喊我一聲哥哥？還有，最近暗界也流行回訪人間麼？我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不用張嘴的交流果然省力很多，隻是自己思想會全無保留傳給對方。所以，還是要小心。
    橙的聲音果然渾厚了許多。讓一位長輩稱呼自己哥哥？嗬嗬，不要用人類的邏輯製約住行為。我們暗界沒有那麼散漫，主人出了小小的意外而已。
    你的翅膀？
    隱藏在肋骨裏，不像是你，居然化掉，放棄飛的能力。
    做人有什麼不好，翅膀是鳥類的象征，天使，說的不好聽點兒，不就是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