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琪翯從衣服裏掏出一個小瓶，在劍上彈了些許粉末，不慌不忙地收起小瓶，很客氣地給梵無林下了通知：“劍上有毒。沒辦法，誰讓你給我的女人下藥呢？”
    梵無林驚慌失措地連連後退，心驚膽戰地用霧長棍搪開無魂雪。這孩子的確是慌亂了，忘了瑄琪翯的種族，一個勁兒地浪費初源力，用霧族技能攻擊瑄琪翯，結果全部無效。
    瑄琪翯一劍劃傷了梵無林的手臂。
    霧長棍掉落，梵無林窘迫地被逼到死角。
    “差不多了。”
    瑄琪翯感到，輪滿在背後威脅著他。
    明子帝挽起梵無林，柔和地朝著瑄琪翯笑：“也算是給他教訓了，這毒我暫且不會給他解，剩下的，你在結界裏慢慢耗吧。時機差不多，我會帶走雪迎的。你自己在這裏等死吧。”
    結界裏空了，什麼都沒有了，隻剩下雪迎和瑄琪翯。
    解藥奏效了，雪迎慢慢清醒過來，看到瑄琪翯。
    他委下身，對她微笑。
    雪迎心中一亂，隨手胡嚕走無魂雪。
    瑄琪翯憐愛地看著雪迎：“今天，是第一百天，我不知道怎麼才算贏，怎麼才算輸。”
    雪迎用利劍指著瑄琪翯：“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要去救婧璃燕！”
    “我帶你去。”瑄琪翯伸出手。
    “滾！”雪迎握緊了無魂雪。
    “你比誰都清楚，血鼎沒用了，你沒有利用價值了。”瑄琪翯神情專注地走近雪迎，“我幹什麼回來找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小丫頭呢？”
    “不要過來！”雪迎哀求似的警告，劍狠狠地刺向了瑄琪翯的心髒。
    利劍，在瑄琪翯胸口劃開一道傷痕，肉皮翻著，染紅了衣服前襟。而這一劍，也挑出一方手帕，手帕上的半朵雪花，被染得血紅。
    雪迎愣了。
    “嗬……”瑄琪翯委下身，對她微笑著，握住了劍，隨手一抽，丟掉，像摘下一片血紅色的花瓣，“很久沒拿出這方手帕了，挺怕看見它的，看見它會想你。”
    雪迎絕望地叫道：“不要，不要搶我的劍！我的……”
    雪迎說不下去了，唇間，有柔軟的雲化開。
    瑄琪翯心窩的血，滲透衣服，溫暖著雪迎沒有心跳、空蕩蕩的胸腔。
    雪迎閉上眼睛，有眼淚，淌下來，像是透明的水晶。
    冠鶻眼看著保存完好的雪迎心髒憑空消失。
    婧璃燕陷入痛苦的尖叫。
    被婧璃燕吞噬的靈魂紛紛出逃超度，隻有一個靈魂，久久不能散去。那是瑄萌濛的，她把初源力灌注於還存在於世間的無魂雪裏，成了一個不完整的靈魂。不完整的靈魂不能超度。
    這時的婧璃燕是不能被冠鶻控製的。
    冠鶻有些喪氣：“我會輸？”
    瑄琪翯的唇角，離開雪迎的嘴。
    雪迎紅著臉：“我忘了是怎麼開始的了。”
    瑄琪翯委下身，對她微笑：“很重要嗎？……恨我嗎？”
    雪迎笑了，酒窩隱現，含羞若初雪：“嗯！……我恨你。”
    “那你就恨我吧。”瑄琪翯笑了，很滿足，很踏實的笑意。
    愛一個人，愛到刻骨銘心，那麼骨銷了心爛了，還剩下什麼？
    愛一個人，愛到刻骨銘心，那麼骨銷了心爛了，你的樣子也映在我的靈魂裏，不離不棄。
    留得住雲的，是什麼呢？
    ……
    “婧璃燕呢？”雪迎擔心起來。
    瑄琪翯單手攬住雪迎，無魂雪一斬：“現在就去找她！”
    ——
    龍淵劍獨自喝著酒，周身繚繞著紫檀香：“安赫……我有點想巧兒了。哎，別笑話我了，趕路吧！救不了明子帝那小子，言小璽拜托的事情就白瞎了。”
    放眼望去，一片荒蕪的大地，空空如也，隻有龍淵劍一個。
    ——
    天鄉禁都。
    失去婧璃燕的初源力的支撐，再加上瑄琪翯的一斬，結界終於破碎，瑄琪翯和雪迎從其中脫出來。
    冠角壇的大門打開，婧璃燕走了出來，這回是真正的婧璃燕，毫無纖塵。
    雪迎笑著，小酒窩裏都是滿足，她撲過去，和婧璃燕抱在一起：“嚇死我了！”
    婧璃燕有點不好意思：“嘿嘿，對不起，任性了。”
    瑄琪翯有點錯愕，這大姐一句“任性了”，差點弄得天下人都瘋了，好、好可怕的婧璃燕。
    皮皮飛回來，一股腦就紮進婧璃燕懷裏，這段日子，也不知道是誰照顧得它，健康得不得了。
    “雪迎。”魅惑之聲。
    三人一看，正是明子帝。
    “你答應過會為我做三件事，還差一件。”明子帝笑盈盈的。
    “明……”雪迎不知道該叫他什麼。
    明子帝搔了搔眼角的傷疤：“永遠不要嫁給瑄琪翯。”
    雪迎有些蒙。
    “你把我天鄉禁都當成什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暮紫夕也趕來了。
    忽而，一陣紫檀香氣纏綿在瑄琪翯周圍，瑄琪翯衝明子帝胸有成竹地一笑，轉而麵向暮紫夕：“九日、溢靈欣成功與蕭羽颸在離願海渡口彙合。”
    暮紫夕嗤之以鼻：“雲司主最會說謊了！”
    “是嗎？那你可以試著囚禁我，然後，說不定會血染天鄉禁都。”瑄琪翯模仿起了明子帝的那種微笑，不慌不忙地牽起了雪迎的手，婧璃燕也挽著雪迎的胳膊。
    暮紫夕氣壞了。
    瑄琪翯火上澆油地向明子帝微微欠身：“為了九日、溢靈欣和豆兒，我要謝謝你。”
    明子帝與瑄琪翯麵對麵站著，兩人眼角的疤痕像是鏡麵反射似的，明子帝微微翹起嘴角，鳳目中映出瑄琪翯靈動的烏珠：“彼此彼此。”
    “明子帝，我不想殺你，複仇的話，還是讓你一無所有比較暢快。第二次提醒你，多注意，不要我沒殺你，你就死了。”瑄琪翯單手摟緊了雪迎，另隻手在空中橫著一劃，“開！”
    沁林若夕瞬間囊括整個天鄉禁都。
    眾人忙著撐起結界自保。
    明子帝盯著消失在瘴氣中的瑄琪翯，嘴角挑出一絲笑意……
    ——
    納音島，無用閣。
    婧璃燕終於收回雪迎那份完整的回憶，她與瑄琪翯的所有，都密封在那個普通的瓶子裏。
    婧璃燕動了私心，在把回憶收起來之前，讓雪迎讀了一遍，那些雪迎和瑄琪翯之間，完整的故事。
    好，先讓我們回到迎春雪開張那天。
    那時候，雪迎背負著血鼎的身份，那天，是非存王朝十九年，八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