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含苞.破繭 第六十八章 蠱.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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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著紅銅紙傘。
無琪宣,左邊沒有無琪宣,右邊沒有無琪宣,前麵沒有無琪宣,後麵沒有無琪宣。明明知道無琪宣不會出現,還是用目光搜索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為什麼要找?不是跟自己說好了嗎?為什麼自己的心如此不聽自己的話!這算是什麼?哼!自己開始生自己生氣了!
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遊蕩著,耳邊一陣刺耳的銀鈴聲,緊接著耀眼的光利劍般刺著雙眼,雪迎被撞倒在地,紙傘跌落。
雨水打在身上,有些疼,雪迎想起,中元節那天……
眼前還花著,卻被人揪起脖領,一個男人粗野的聲音:“死丫頭擋什麼路?!”
雪迎緩了緩,回過神。
一個彪形大漢,扯著她的脖領,她是大漢手裏的一隻螞蟻,任他隨便動一個小手指就能被捏碎。
大漢狂吼:“擋了我的路,你說怎麼辦?”
雪迎臉上沒有一丁點表情,如同被灌了水銀的死人,她用死沉死沉的眼神看著大漢,這使得大漢有些不自在。她用不大的聲音說道:“我不是老婆婆,你不必喊我也能聽得到的。”
大漢被這句話惹怒,接著狂吠:“窮鬼!別跟我耍貧嘴!”
雪迎聳聳肩:“好,我閉嘴。”
大漢怒目圓睜,鮮紅的眼珠像要掉出來。
忽聞旁人聲音:“喂!別惹那姑娘!她可是朱漆大宅無琪宣的貼身丫鬟豆兒姑娘,無琪宣的所有下屬都讓她三分,你不想活了!”
大漢陡然變成了澆過水的泥人,毫無預想地柔軟了,下跪:“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真該死!”
雪迎麵無表情的俯視他,用那種平淡得讓人心生怒火的口氣說:“以前學過狗仗人勢著這個詞語,沒想到,今天碰見真的了。”
那個麵人大漢連連恭維著:“是是是,小人就是一條狗!豆兒姑娘不要跟一條狗一般見識。”
就在泥人給雪迎搗蒜一樣磕頭的時候,她的眼卻癡呆的望著天空,完全忘卻周身雨淋的灼痛:無琪宣,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雪迎遲鈍地低下頭,生硬蒼白的口吻:“我們是窮鬼,什麼都沒見過。我今日才見識到原來還有四個輪子的馬車。真的真的好偉大啊。還有,作為見識短淺,根本沒有錢見識過馬車的我來說,實在是用盡自己的腦漿子,再摻進二斤豆漿都想不出來,剛才那個又吵又晃眼的東西是什麼。我懇求你賜教。”
泥人兒聽得這話,恨不得一頭撞死,馬上呈上來:“這是閃鈴,可以發出尖銳的聲音,還能泛出強光。”
雪迎毫不在乎的隨手拿過來丟掉:“以後再讓我看見你掛這種東西欺負平民,我把你的頭骨掛在車上。因為我是窮鬼,生活在原始森林,每天茹毛飲血,總覺得,還是人骨頭最好用。”
泥人兒連連點頭。
雪迎幽靈一樣消失在人群裏。
路過一家小店,雪迎用僅有的幾個銅板買了一根黑色發繩。
她把無琪宣給藍色發繩用力擼下來。
藍色發繩上,糾纏著一大把亂糟糟的頭發,雪迎卻還是覺得用力太小了。應該,更惡狠狠地用力才對!這些和無琪宣給的頭繩糾纏過的頭發,應該一根一根拔下來才好!
想著,她用黑色頭繩把頭發紮起來,亂得像是雞窩。
迎春雪。
雪迎瞻仰著這個金碧輝煌的客棧。
“後院花房裏麵種滿了迎春,若你喜歡,可以去看。”不久之前,無琪宣在她耳邊這麼說的。
後院,滿目金黃,璀璨的好像是雪迎心裏的落寞那樣耀眼。
迎春應該算是這個世界上最孤獨的花。
冬日的梅花尚未歎息便已經沉沉入土,世間最後一朵與梅做伴的雪花為了殉情便黯然凋零。空曠的天之間,除了瘋了的風就是灰蒙蒙的天,眼下一片混沌。
非要等到大地之上的第一朵迎春綻開自己的一角,觸動宛若天生的金黃,這種金黃點亮了太陽,春天,才能有一點要回暖的樣子表現出來。而這個過程是孤獨的。孤獨不是寂寞,孤獨是因為守候,守候著等待,所以孤獨了。
孤獨的人,孤獨的花,都不會感到寂寞,所以不會被誘惑。因為他們在守候著等待。
等著誰?等著繁花似錦的春天。
山花爛漫中,俏也不爭春的梅花,抿嘴一笑,心裏,已經開始回味著懸冰百丈的寒風中與雪花美妙的雙雙曼舞。
而迎春,隻化作一地落花,完成了她的等待,靜靜期待著來年。來年,她還會繼續等著春天的降生。等著,是否也有一天能與春天忘憂相擁。
迎春雪,半朵雪花,此雪非彼雪。
迎春花叢中,雪迎木訥地說:“雪迎,要回去了,中午了。”
一個人走回那個她唯一可以回的地方——春雷大宅。
一進門,無琪宣劈頭就問:“你跑哪裏去了?我們要出發了,就等著你了!”
雪迎淡然回道:“讓主人等,小的真是該死。小人這就跟您走。”
無琪宣被噎得半天沒回上話,隻是拂了拂袖子。
豪華輪渡。
雪迎上船之前醍醐灌頂一般,覺得,自己這一去肯定是再也回不來了。有些東西,留在那場重病之前,再也回不來了。
她看看身邊的無琪宣,心痛得流不出眼淚。
他們最先登了船,卻不知道,梵無林、淩霄命、墓颭,隨後上了船,冠鶻的神器畢竟是象牙塔出來的東西,探測他們需要找的東西,精準無比。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三個人卻不知道,九日和溢靈欣也在跟蹤他們,九日見識過冠鶻神奇的厲害,發現他們三個改變了路線,想這之中必有蹊蹺,也跟著上了船。
船艙,隻有無琪宣和雪迎。
雪迎不知所措地問:“主人需不需要小的給您……”
“夠了!我什麼時候拿你當過奴才?”無琪宣怒視雪迎。
雪迎譏諷地說:“不是奴才,是還債人。”
無琪宣漠然:“船靠了岸,你就走吧,你欠我的已經還清了。”
雪迎冷冷地笑:“你膩了?小人告退。”
甲板上,雪迎眼睛幹澀,在那個黑暗的角落,她已經流夠了眼淚:“哈,沒人要的小豆豆!”
“雪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