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柱——雁足嶼，坐隱山。
    婧璃燕站在窗口，望著寒風吹過的坐隱山頂，一言不發。
    瑄琪翯在床上，因為傷情太重，暫時還不能活動，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睛。
    ——
    天鄉禁都。
    雪迎坐在金烏大殿裏發呆，我來這裏到底是幹什麼來的？明哥哥為什麼把我帶進來？帶進來，為什麼又不管了？嗯，我要去找他問清楚！
    “請問，冰輪大殿怎麼走？”雪迎問一個看起來彬彬有禮的人。
    他轉身，修長身形，笑容明朗，唇如塗膏，幹幹淨淨，從頭到腳每一個細節都是精心梳理過似的，他溫文爾雅地問：“姑娘是要找明子帝嗎？”
    雪迎點點頭。
    他略帶歉意地說：“我才剛從他那裏回來。早知道就早一點碰見你了。無妨，我另找別人帶你去吧，那個地方不太好講。”
    找到一個月族侍女，那個人囑咐侍女一定要把雪迎帶到明子帝身邊。
    “我叫梵無林，霧族司主，以後如果需要幫忙可以找我。對了，今日除夕，這珠花是分發給各族女眷的，也送姑娘一個吧。”梵無林從袖中抽出一支精致的紅寶石珠花。
    雪迎看都不看，婉言拒絕：“多謝，公子還是拿回去送與家眷吧。”
    梵無林專注地看著雪迎：“這麼可愛的女子，配著珠花不是更好？再說，今日除夕。晚宴上，姑娘也會來的吧？”
    雪迎出於禮貌點點頭，沒有接過珠花，對梵無林道了謝：“多謝，我先去找明子帝。”
    到了冰輪大殿，不見明子帝，冤家路窄碰到了也在等明子帝的瑄萌濛。
    雪迎繃緊了神經。
    瑄萌濛用著跟雪迎同樣的的聲音，完全不同的口氣：“雪迎！以後不要勾引我哥哥！否則我殺了你！告訴你，我哥哥是蕭羽颸姐姐的，你這不要臉的女人。”
    雪迎辯駁：“你哥哥是誰？跟我有什麼關係？”
    “別裝了！我哥哥就是瑄琪翯！“瑄萌濛杏目圓睜。
    雪迎稍稍頓了頓：“瑄萌濛，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我根本不認識你們說的那個什麼瑄琪翯！更別提勾引。請你以後不要再把他跟我攪在一起！”
    瑄萌濛抽出無魂雪，幼稚地警告雪迎：“哼，一派胡言！你沒勾引我哥哥，為什麼他能為了你毀了無魂閃？”
    “無魂閃？什麼為了我？”雪迎完全不明白瑄萌濛在說什麼。
    “別裝蒜了！瘦竹琴和無魂閃都毀了！”瑄萌濛對雪迎嗤之以鼻，“告訴你，這把劍可是貨真價實！你最好……”
    “瑄萌濛，你在做什麼？”一聲嗬斥。
    雪迎回頭看去，梵無林，他很生氣地一把撥開瑄萌濛的劍：“不要在天鄉禁都胡作非為！簡直就是一個沒有教養的野丫頭！”
    瑄萌濛清純地挑釁：“哼，當日醒來，霧司主讚歎我清爽可人！怎麼我一句‘離我遠點’就把你得罪了？不過是一個猥褻的好色之徒而已！”
    梵無林正了正衣襟：“瑄萌濛，當日我見你是個啞巴，隻是怕你沒有哥哥在身邊，又才從無間地獄解脫，難免心生懼怕，才會讚你幾句，你卻不知好歹。根本就是狗咬呂洞賓。”
    瑄萌濛晃著腦袋問：“你是說，呂洞賓被你咬了嗎？”
    梵無林憤怒甩開袖子：“君子豈會與乳臭未幹的小丫頭一般見識！瑄萌濛，你該明白，在天鄉禁是誰說話算數！雪迎是明子帝請來的客人。”
    瑄萌濛一聽明子帝，嘟著小嘴走開了。
    “雪迎姑娘……”梵無林正想安慰。
    “多謝！”雪迎冷漠地從梵無林身邊經過，而兩人交錯的一刹那，雪迎覺得，梵無林身上有些熟悉的東西，她動了動眉，還是走了。
    雪迎本以為遠離了紛亂，更不幸地，在雛菊叢遇到了從頭到腳一身蒼白的冠鶻。
    雛菊被冠鶻映得蒼白，她在叢中微笑：“雪迎，要不要來象牙塔看看書？放心，我不會殺了你了。你是明子帝要的人。”
    雪迎曉得，此時她就等同於被軟禁，象牙塔嗎？不如進去一探究竟。
    象牙塔，到處都是書本的味道，很刺鼻。
    “你……”雪迎一回頭，瞟見個慘白的影子，嚇得倒抽一口氣，氣管裏塞滿了迂腐的書本味道。
    冠鶻正在點臘，燭光把她的笑容勾畫得全是黑影：“膽子這麼小。怎麼？把我當成鬼了？”
    雪迎吞了一口口水，沒講話。
    “我在這塔裏待了十年，倒是羨慕精神族的人，至少，他們能見到鬼，弄個鬼影子陪陪我，也就不算形單影隻，總比寂寞來得強。”冠鶻這話，讓雪迎空得難受。
    雪迎靠近光源，眼中滿是溫暖燭光：“冠鶻，我會常來的。”
    冠鶻恥笑著：“常來？那要問我歡迎不歡迎的。”
    不知不覺，外麵漸漸染上暮色。
    禁都的冰輪大殿和金烏大殿燈火通明。
    金烏大殿，放射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冰輪大殿則是溫潤的柔光。恰似日月共鳴，共同烘托出正中間一片火紅的朝堂。
    這時候，已經有司主、司使和祭司陸陸續續進進出出。
    第一輪煙花點燃了夜空。
    雪迎在閉塞的象牙塔裏，聽到的是一種悶悶地響動，不像是歡慶，倒像是悶雷，她凝視著冠鶻，十年，她就是這麼過的？
    冠鶻淩厲地瞥了雪迎一眼：“在看什麼？”
    “沒。”雪迎馬上低下頭。十年，就在這裏？天鄉禁都，連天光都照不下來。
    “占卜司主冠鶻，日司主請您前去赴宴。”日司使來報。
    話音未落，月司使也出現在象牙塔門口：“占卜司主，雪迎姑娘，明子帝派我來請二位赴宴。”
    冠鶻做了種很離奇的表情，拉起雪迎：“你得罪了暮紫夕。”
    雪迎被刺傷了自尊：“我與她一麵之緣，怎麼會得罪她？既然她沒有把我算上，我便不去！”
    “你慢慢就會懂了。這回，你必須去！”冠鶻威脅般的口吻。
    雪迎自然是不會受什麼威脅的：“怎麼？暮紫夕和明子帝把我當成……”
    冠鶻猛地把手指按在雪迎嘴上：“你想死可以直說，我滿足你。不要自己變著花樣找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