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舒葉.作繭 第三十二章 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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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兒很後悔自作主張推門進來,其實,她隻是以為瑄琪翯又走了,找借口想在他屋子裏麵逗留一下,隻想逗留一下而已,看來,私闖別人的房間是錯的。
豆兒恨不得挖去自己的眼睛,或者把時間倒退。
實際上,她更想挖了自己的心。或者是不是可以臭揍瑄琪翯一頓?!!!!!
瑄琪翯正在洗臉。
幽人,衣衫不整的躺在他的床上,還在睡。
瑄琪翯和豆兒四目相對。
豆兒用自己都聽不見的微笑聲音說:“對不起!主人!小的隻想給你送早飯!”
迅速奪路而逃。她在逃跑。
豆兒病了,開始發高燒。
瑄琪翯坐在房子裏發呆,微微笑,閉上眼。
臉色慘白的幽人推了房門進來:“當家的。”
瑄琪翯睜開眼,和善地說:“傷好些了嗎?”
“中了日族人埋伏,給你平添這麼多麻煩。本以為療傷時,咬著東西就不會被她發現的。”幽人有些悔意。
瑄琪翯示意幽人坐下,扯過她的手,號著脈:“不要這麼講,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無所謂對不起。”
“當家的。”幽人稍有遲疑,“但是,她不知道我們是朋友。”
瑄琪翯沒理會幽人的話,站起身,走到書台前,提筆寫起藥方:“一會兒,叫人去取藥,這些藥,對你恢複有好處。”
幽人也沒理會瑄琪翯的話:“當家的。你最近笑得比較多了。這些日子的笑,是十年來都沒有的。不告訴她真相麼?你昨晚隻是在為我療傷。”
瑄琪翯寫著字,頓住了,毛筆在紙上染了一大塊汙跡,光線從他的長睫毛傾瀉下去,他木了少刻,繼續寫起藥方來:“我……們去看看她吧。她在發高燒。”
豆兒病榻前,幽人看著豆兒臉上的酒窩:“就是為了這?”
瑄琪翯的背對著幽人,看不見表情:“不知道。”
“這樣對她好嗎?”幽人看著瑄琪翯。
毫無猶豫地,瑄琪翯回答:“這樣對她豈不是更好?”
第八天,豆兒醒了。
瑄琪翯仔細給豆兒診了脈,終於放心了,微笑著:“臭丫頭,嚇死我了。發高燒,燒了七天七夜不退,我還以為你這顆豆豆要發芽了呢!”
豆兒分明想說什麼,卻沉沉的閉上了眼睛,昏睡過去。
瑄琪翯緊張地再次號了號她的脈,自言自語:“還好隻是身體虛弱。”
在瑄琪翯一大堆一大堆補品的功勞下,豆兒身體漸漸好起來。
一天, 有陌生人求見,豆兒走到無琪宣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
瑄琪翯隨口說道:“進來。”
豆兒站在門口紋絲不動,直到瑄琪翯來開門。
“哦,豆兒,什麼事?怎麼不進來?”他說著,並沒有注意到豆兒麵無表情的樣子,“進我的房間什麼時候也開始敲門了?哎?怎麼還不進來?”
豆兒淡淡地說:“外麵有客找主人,奴婢退下了。”轉身就走。
瑄琪翯才坐下,端起一杯茶,聽得這話,被凍住了,看著空空的門口,慢慢放下茶杯。良久,他自嘲地搖搖頭:“這倔丫頭。”
戰爭的風聲越來越緊。
瑄琪翯不能在春雷繼續待下去了,他要去大軍之中才對。
豆兒呢?
瑄琪翯想,也許,應該把她放在天鄉禁都,那裏,是最安全的。
可就在他準備啟程的這天,卻到處都找不到她。
等到中午,豆兒才回來。
瑄琪翯看見麵無血色的豆兒發上沒了他給買的絲繩,取而代之的是一根黑色發繩,頭發雞窩一樣亂糟糟的。
瑄琪翯默默想,終於,要結束了麼?嘴上說著:“你跑哪裏去了?我們要出發了,就等著你了。”
豆兒淡然回道:“讓主人等,小的真是該死。小人這就跟您走。”
瑄琪翯被噎得半天沒回上話,隻是拂了拂袖子。
豪華輪渡。
豆兒看看身邊的瑄琪翯,眼睛裏,幹澀得令人心碎。
豆兒走後,瑄琪翯把自己埋在酒壇裏。
以前的他是滴酒不沾的,酒,會令人腦子不清楚,曾經的瑄琪翯怎麼能讓自己腦子不清楚呢?
那現在,他又在幹什麼……
就在瑄琪翯消極頹廢的這段時間,判斷頻頻失誤。
戰爭,像是卡住的齒輪,進入了對峙階段。
——
那麼,雪迎呢?
這麼久以來,雪迎在哪裏?
當初,雪迎離開九日和溢靈欣,在大山中奔跑,身後,跟著一群,狼——如果,那東西可以叫做狼的話。
因為不是自然死亡,壽命未盡,所以不能死,隻能拖著白骨,在山林之間,遊蕩。
因為死於非命,陽壽未盡,變化作遊蕩的影子般,疲憊的拖著一身白骨,在這世間遊蕩,山裏,林裏。
狼,骸骨狼群,沒有皮膚的臉上尖牙外翻,閃著森森寒光,配合著猙獰麵色,說不出是酸雨之後的疼痛難忍還是嗜血本性。
雪迎跑到絕路,腳下就是萬丈懸崖,是自己選擇的絕路。
狼,一望無際的狼群,一望無際的骸骨。
它們是狼,他們也是狼。
與其被狼牙撕碎肢體,掏出心肝,不如親自早早結束這一切。
隱忍了十年的孤寂和陰影,一朝得以釋放。
難道有人生出來就是該死的嗎?
粉色的發繩和銀色的發珠,墮落在密林之中。
張開雙臂,擁抱沒有盡頭的天空。
破碎的彼岸花花瓣,下墮……
雪迎不太清楚到底是活著還是死去。在這種迷離中,隻想放聲大笑,一次次的半死不活,死去活來,到底是為了什麼?隻因她是一個笑話?死?有那麼難嗎?
“我的悲傷和孤獨,誰來買單?”
“你的悲傷和孤獨,我來買單。”
“……什麼?”雪迎順著聲音方向找過去。
如果我死不成,我要讓你們死。但,我想你活著。
“你醒啦!”
雪迎失望地恢複意識。
麵前,陌生的女孩。大眼睛閃著孩童一樣的靈動;雪白的皮膚,細致像是撥了殼的雞蛋;鴨蛋臉;微微偏平的鼻子;厚的恰到好處的嘴唇,豐澤滋潤;小巧而豐滿的身材;濃密的黑發在陽光下神氣的一閃一閃,渾然天成,毫無奢華修飾。
她笑道:“你被海水衝上岸,族人都嚇壞了,說真的,我們很久沒見過外人了。”
“這是哪裏?你是……?”雪迎語塞。
“烏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