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舒葉.作繭  第十章 身陷其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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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隱山山寨,賊窩周圍,一簇一簇的彼岸花把山寨總堂襯托得像是天地間一地凝固的血。
    九日飲茶靜待,昨日與他交過手的六品小巧站在身邊,十五六歲,細細看來果真是一個小巧的可人兒,輕盈如枝頭飛燕。
    另有九品守拙,八品若愚,三品具體。
    大約半盞茶時間,帳內走出一個俊秀的人,細皮白肉,頭上的青絲比女子還要輕逸,清透的眼神裏隱藏著不安分,五官帥氣,散發出書香門第的氣質,男子右眼眼角彌漫著淡淡的疤痕。
    九日心裏翻騰著:明子帝留下的痕跡,除了明子帝,誰也去不掉。
    再看雪迎,小嘴張得老大,石化了。她眼裏,那人的眉眼簡直是“春水迷人,桃花浪,天接雲,清連曉霧”,被送到天上的雲端,在柔軟的雲裏麵,靜靜地飄啊飄,飄、飄、飄……得飄得飄,得意的飄……
    九日狠狠掐了雪迎一把,捏住她最知痛的指尖。
    雪迎疼得倒抽一口氣,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使勁咬住嘴唇,酒窩深深映出來。聽得九日的聲音直衝耳膜:“傻樣,你中了漣龍吟,雲族的勾魂術!”
    雪迎毫無心機地點了點頭。
    那位公子自我介紹道:“我是這坐隱山的當家,坐照。不知您下榻寒舍有什麼事情?”
    九日裝模作樣地一抱拳:“來找圍棋九品當然是為了買凶殺人。不過,好像圍棋九品的第一品是入神吧?”
    坐照麵無表情地說:“入神不過是一個頭銜。敢問世間誰敢自喻為神?話說遠了,不知您讓我們去做哪一樁生意?”
    “閑談幾句,不知道地柱——雁足嶼很有名的大善人是怎麼死的。”九日眼神遊離。
    “嗬嗬,這就是您此行的目的?”坐照並不避諱九日的話。
    九日要把坐照嵌進眼中似的:“我要殺的人是,雲司主,瑄琪翯。”說著,從袖口抽出一張銀票,上麵寫著:黃金一萬兩。
    緊接著,九日別有它意地笑道:“這是酬勞的一半,待事成之後還有另一半。”
    雪迎看著那銀票,頓時生出做殺手的念頭。
    坐照根本沒把那銀票放在眼裏:“朝堂的事,我們草寇不想插手。”
    九日刻意把手按在銀票上,身體微微前傾:“明子帝有意招安圍棋九品。定當厚待。”
    坐照挑了下眼皮,好似雲逗秋雁:“失禮失禮,我們閑雲野鶴恐怕不能盡忠職守。”
    雪迎心裏有些怕,這人,好像壓根兒就不會笑似的。
    九日露出為難卻做作的表情:“這……叫我怎麼回去複命呢?隻怕,您的一再推托會……”
    “會讓火司主拍案而起,滅了我坐隱山吧?”坐照端起茶杯,品了品。
    九日怒了,拍案而起:“這可是你自討苦吃!”
    在話音剛落的一霎,山寨總堂已經化成了灰燼。
    有些正在做事的山賊對這突變莫名其妙:“怎麼一下子亮了好多?!哇!好涼快……咦?不對啊!山寨呢?!”
    還有更傻的,慌忙跑向已經燒成焦黑框架的坐隱山總堂:“報——不好了!咦?跑錯了?!不可能!裝修了?!……當家的!!”
    坐照一撣九日肩頭,流露出憐憫:“火司主不要傷了它。”
    九日朝肩頭看去,一隻赤色蝴蝶,徐徐飛遠。
    “愛蝶之人?!”雪迎猛地想起,禁都裏那個為了救蝴蝶,惹惱乞丐的眼傷公子。
    坐照神色不動,揮揮手,煙霧四起,什麼都不見了,隻有雲,雲,雲……
    雲朵霎時仿佛簇擁在一起的雪色花團,破碎的彼岸花花瓣紛飛若赤蝶。
    九日緊緊牽著雪迎,用銳利的眼睛洞察周圍的動靜。
    坐照猛地出現,不知為什麼,他的樣子影影綽綽,像是要散開似的。
    九日沒好氣地暗暗自惴:“該死,雲族影照!找不到他的真身了。混蛋!”他怒火中燒地厲聲吼道:“瑄琪翯!你到底想怎麼樣?!”
    坐照——不,瑄琪翯,並不回答,隻是用手撥開雲霧,一個碩大的棋盤。
    守拙,若愚,小巧,具體,站在棋盤上整裝待命。
    他笑笑說:“來,用你的人跟我下盤棋。”
    九日上前一步:“下什麼棋?是男人出來跟我單打獨鬥!”
    瑄琪翯溫柔地微笑:“我就是打算跟你單打獨鬥。你們兩個既然踏入我坐隱山,沒做好被埋葬在山中的準備嗎?你忘了?你們的對手是殺手。”
    九日不耐煩地反問:“到底想怎麼樣?”
    瑄琪翯穩穩地說:“幽雅一點。很簡單,你們二人之中的一人來跟我下棋,另一個人要下去棋盤之上,選擇一個對手,代替棋子。如果誰輸了,誰的棋子就要死。九日,明子帝不是很喜歡把人當成棋子嗎?”
    “誰有時間跟你在這裏逗悶子!”九日吼著,心裏琢磨著的卻是另一回事,低聲問:“雪迎,會下棋嗎?”
    雪迎搖搖頭。
    九日煩了,隻能囑咐:“我是司主,可以抵擋一陣子。你在上麵隨便下好了。”
    雪迎根本沒聽九日的話,一把推開九日,向棋盤跳去。
    九日暴怒,跺腳大喊:“你沒有腦子啊!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
    雪迎揚起頭,用水晶球一樣透亮的眼睛仰望九日,迷人得好像是在此岸初開綻放的彼岸花:“旭哥哥,坐隱山是我的家,以前,這裏有村子的,我每天都能坐在田裏看天看雲。我應該在這裏的。”
    說完,她笑,眯起眼睛,慢慢地露出酒窩。
    九日攥緊了拳頭,胡思亂想起來:添今城、坐隱山,明明被屠城,是什麼樣的執念,讓你非要回到這裏呢?懼怕著紅色,非要說一座死城是家。雪迎,你究竟是什麼人……
    瑄琪翯一揮手,他和九日的麵前出現了一個一般大小的棋盤。
    棋盤上散落著彼岸花血紅色的花盤,一縷一縷的煙雲,若蝴蝶翅上的鱗粉,繚繞在花瓣之間。
    棋盤,共十九道,就這簡簡單單的十九道,決定生死。
    瑄琪翯優雅地介紹:“上下兩個棋盤式對應的。九日,如今怕是你不僅會丟了棋子,還會親眼看著下麵的女子怎麼丟了性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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