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不如不見  第6章 淺溪(5)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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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柳提上,八歲的蒼瞳舉起五彩風車問一直沉默不語的上玲兒,風車嘩啦啦地響,像水流過心上。
    ——愛情到底是什麼?
    ——不知道,恐怕沒有人說的清楚。
    她木然搖搖頭,可蒼瞳卻仍不肯罷休地繼續追問。
    ——那麼如果真的要形容愛情,你會拿什麼來比喻?
    ——煙火。
    ——為什麼是煙火?
    ——因為,那是世上最美的風景,噴薄地朝陽般,轟轟烈烈宛若綻放的桃花。燦爛一時,悲哀一世。愛情,都是脆不可及的。我們求不來,隻能抬起頭去仰望,傷了痛了,到頭來卻發現隻是空空一場幽夢。
    她說,眼神虛無地望著遠方平靜的湖水,可她卻又像什麼都看不到似的,目光飄忽不定,空蕩蕩的一片憂傷。
    ——我不懂咦。
    ——我也不懂。
    蒼瞳歪著腦袋,隱隱覺得曾經也有與這相似的對話,卻怎麼也記不起。
    那年,上憐兒依舊是十五歲的模樣,臉色蒼白。她百般無聊地盯著湖麵倒影,兩個雖然年齡相差巨大,但模樣酷似的女孩依偎在樹下。年齡稍大的那個,穿著牛仔衣,左臉似乎有淡淡的傷痕,像是梅花刻骨銘心烙下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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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不知何時密密麻麻下成了雨線,門外傳來了清脆的叩門聲,不急不緩,像是輕輕敲在人心上。
    她收回遠去的心思,命小喜前去開門。再深深凝望畫中人好半天後,蒼瞳好不容易狠下心將畫卷收入囊中。那絲淺淺的歎息,很快便消失在燈火月明中。敲門的是個十六歲左右清秀的少年,白袍青衫,一副書生打扮,腰間束著一支碧螺似的短笛,稍前些的發打濕混合著草香粘在額上。見蒼瞳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少年慌忙解釋:“啊,那個,真的很不好意思。本來是想借住幾日,現在看起來似乎有點不大方便。”他靦腆地笑了笑,剛準備離去,蒼瞳卻叫住了他。
    “如果不介意的話,就請在這兒留宿吧。”
    少年撓撓頭,嘴唇迅速翕動了幾下。
    她的目光緊緊盯著少年腰間攜帶的翠笛,一股細水長流的暖意在心中延綿,有什麼東西噗通地停止了片刻的跳動。她一下子竟失神呆站在落漆的長門下。直到小喜悄悄掐了掐她的手,她被短暫疼痛驚醒,氣惱地甩開小喜叫道:“很疼誒。你要不試試。”
    小喜很有點尷尬,吐出舌頭背裏做了個鬼臉,然後指指一直微笑的少年示意她還有客人在。“小姐啦,不要看帥哥看呆了啊!我以為你隻會看離洛少爺犯花癡呢。”小喜用密音將話語傳入蒼瞳耳裏,調皮地眨眨眼。她有點後悔告訴這家夥一些現代的詞語了。
    蒼瞳的臉微微泛紅。“不好意思。能不能把你說的在重複一遍?”
    “好的。”少年和煦地點點頭,往正堂張望了會兒。“我想,莊中看上去似乎隻有你們主仆二人,我個男子若居住在此地,恐怕會影響到姑娘家的聲譽,不大好。”說著,少年便有意退去。蒼瞳也明白,在古代的戒律格外森嚴,女子與陌生男子談話已是被人鄙夷的事,更別說留宿了。
    她還沒說話,小喜就插嘴嚷了一句,眨著好奇的大眼睛盯著他,“沒事的沒事的!你應該看出來了,我們兩個弱女子剛剛搬到這宅院不久,東西都來不及收拾,喏,牆角還擺著一大堆呢,你就當幫我們打打雜吧,把它們送到善堂去。這錢算在居住費用上。”
    “行李?哪兒有沒搬完的行李?”
    “那兒!那兒!!”小喜蹦蹦跳跳地指向少年身後,趁他不注意,另一隻手手指微微翹起,白光閃爍間門檻便憑空冒出大包小包的物品。“咦?剛剛……怎麼沒看見。”
    少年遲疑了片刻,上前吃力地將褐色箱子一一送到裏麵。她本來也打算讓少年在此住下,順便好好研究一番他腰間的翠笛,為什麼有股讓她心神安寧的神秘力量,小喜如此做法正和了她的心意。待到少年遠去,蒼瞳很是好奇地探頭問:
    “那裏麵是什麼?”
    “木頭呀,放心,不重的啦。”小喜隨意答道,笑眯眯地拍拍手。她白了小喜一眼,“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於助人了。”
    小喜愣了愣,盤弄自己尖尖的銀白指甲,聲音怯怯地說:“啊,我忽然想起飯還沒弄好。那麼,小姐,我先走了。”她慌忙找借口脫身,低著眉目從少年身旁擦肩而過。不知是不是燈光的影響,蒼瞳似乎在她麵頰上看到兩朵粉雲。而少年卻遲鈍的尚未察覺怪異,依舊一副笑嗬嗬的模樣。
    “東西我都搬完了。”他擦擦滿額的汗水,突然想到了什麼行了個禮,“對了,我叫少邢,還不知小姐閨名?”
    想了想她回答,“蒼瞳,你就叫我……小瞳吧。”
    “不不不,還是叫蒼瞳小姐吧。畢竟小瞳顯得太輕浮。”
    真是個循規守紀的古板少年,不過,倒也傻得可愛。她在心裏搖搖頭。
    “那麼,再請問方才的丫鬟是自小陪在蒼瞳小姐身邊的麼?”
    自稱少邢的少年的眸子明亮如星辰,她隱約覺得少邢似乎若有隱藏,心間一驚,麵上卻無任何表現,懶懶問,“怎了?她叫小喜,因為父母都不識字,隨意起了個名。自幼家窮便賣身到我家,我雙親去世後就一直跟著我東奔西走。她也沒學過太多禮儀,所以是不是對待客人有什麼不周到之處?”
    “不,小喜姑娘很和善。我隻是隨性問問。”少邢隱秘地笑了會兒,目光深邃。那閃過的一絲質疑光芒,卻還是被她抓了個正著。
    延綿的雨不停下著,從滴答延綿成嘩啦啦的聲響。
    死死盯著少年的眼睛,她終是看不出什麼蹊蹺之處,隻能招呼道,“天下雨了,公子還是快進來吧,淋濕了可就不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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