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正想叫她別叫喚時，手機響了。是瑾。
    “見到遠心了麼？她手機打不通，門口又有那麼多記者——“
    “她在我車上。”瑜打斷了他。
    “哦……”瑾鬆了口氣。
    瑜側臉看了看遠心，她也正望著他，她已經猜到了是瑾，於是斂聲屏氣地想偷聽電話那邊的聲音。
    “讓我跟她說兩句。”
    “沒別的事我掛了。”瑜裝作沒聽到。
    “喂！瑜！你——”
    遠心看他要按掉，便一把搶了過來。
    “喂！是瑾麼？”遠心連忙問道。
    “啊，遠心，你還好吧？那些記者沒把你怎麼樣吧？”
    “恩，我挺好的！”遠心衝著眉頭緊鎖的瑜得意地做了個鬼臉。
    “那就好。我們等下在你家樓下見吧！”
    “恩！見麵再聊~拜！”
    遠心剛要掛電話，瑜就一把搶了回去，親自按掉了它。
    “沒修養。”
    遠心一點也不在意，望著窗外，心裏暖了起來：哇，瑾真的很關心我呢。有他這樣支持著我，管它什麼緋聞，我隻要瑾一個就好了。
    •
    宜家的深宅大院的門前，一如既往地冷清。而宜樰的屋內卻是聚集了十來個人。
    “把這個給他送去。”宜樰遞給冰刃一個像是盛放糕點的錦盒。
    宜樰旁邊坐著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他瞟了一眼手中的報紙，問道：“這個遠心是什麼來頭？”
    “是皇家書院的學生，可能……”一個小廝答道。
    “立刻去查清楚！”
    “是老爺！”那小廝立刻應聲要走。
    “不必了。”宜樰打斷他們，“我已經查過了，這丫頭真真是一點過去都沒有。我懷疑，是王後安排的人手。”
    “一點過去都沒有？”
    “她從兩年前開始在圖書館工作，幾個月前開始和瑾一起做不知是什麼的研究，兩周前就忽然開始上學了。兩年前的資料，竟是一點也查不到。”
    “兩年前……”老爺陷入了沉思，兩年前，王後為什麼會在那個時候安插一個人在圖書館裏？
    兩年前，確實是沒有什麼大事發生。王後這番做法無非是為了混淆遠心的身份，隻是可惜，她還沒有來得及編造出更加詳細，無瑕的背景資料，就被宜樰調查了。
    •
    “真好吃！”
    遠心第一口吃下去，就立刻叫了出來。旁邊的瑜又白了她一眼，好像在說“沒見過市麵”。
    瑜本是不想加入的，但卻被瑾和遠心硬拽了來。亦然和星塵對瑜的出現似乎有些不高興，他一副冰山美人的模樣，似乎要把整間房子變成冰箱。
    “什麼啊……你居然把番茄煮了！？”星塵撈起一片番茄，忽然很傷心地說道。
    “看你喜歡吃，我才把它加進來的！”
    “我喜歡吃生的番茄！！”星塵像個小孩子一樣抗議道。
    “煮熟了難道就有毒了不成？快吃吧！”亦然則像媽媽一樣，不耐煩地管教道。
    “熟了就變味了，不吃。”
    遠心忽然歎了一口氣，說道：“如果媽媽也在就完美了。”
    瑾給了她一個微笑：“那就幫你媽媽把她那份也吃了吧！”
    “瑾……我可不可以去一下凡界？”遠心問道。
    瑾猶豫了一下，瑜裝作漫不經心地吃著，卻把瑾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額，這個……我……可以幫你問問。”
    “去出入境局那邊填個表，封印一下魔法就行了。”瑜忽然說道，又瞥了一眼瑾，“怎麼說得好像你沒去過似的？”
    瑾有點尷尬，正不知要說什麼時，星塵邊嚼邊說道：“你媽為什麼在凡界？”
    瑜也有些好奇地看著她，遠心記起瑜是怎麼看不起自己的，也懶得解釋自己糾結的背景，便說道：“說來話長，老媽她喜歡凡界，老爸跟別的女人跑了之後，她就去了。”
    “什麼時候的事？”瑜問道。
    “快點吃吧，肉都快老了。”亦然催著。
    遠心趕緊去夾肉，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她心裏卻是忽然亮起來了一般，可以見媽媽了！她腦海中浮現出自己摟著媽媽的場景，想告訴她這幾個月來千奇百怪的事，想跟她說要成為王子的丈母娘啦，想像小時候那樣再撒撒嬌……真好，回到垣界，人生變得更加美好了呀！
    瑾望著火鍋上升起的白霧，不敢去看遠心開心的表情，心裏內疚了起來。
    吃完火鍋，遠心送瑾和瑜到樓下，不知是因為火鍋，還是可以見到媽媽的消息，或者是有瑾在身邊的緣故，她覺得胸膛忽然就暖和了起來。
    雖然有礙事兒的瑜在場，遠心還是走到了瑾的另一邊，悄悄地用無名指勾起了瑾的手指。瑾側過臉望著她，她甜甜地笑了，小聲地說道：
    “謝謝你。”
    瑜聽見了，咳嗽了一聲，然後快走了幾步。瑾停下腳步，轉向遠心。
    “多虧你的照顧，我在垣界才能這麼開心。”遠心望著他的衣領，小聲說著，也不好意思抬頭看他的眼睛。
    瑾不知該說什麼，隻是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臂：“開心就好。”
    “那個……你，能陪我一起去趟凡界麼？”
    瑾微微彎下腰，望著她的眼睛，緩緩地說道：“我願意一直陪著你。”
    不遠處傳來瑜用力的關門聲，瑾把唇移到遠心的臉頰旁，遠心感覺到他的鼻息輕輕地掃過臉頰，便連忙閉上眼睛。
    他猶豫了一秒。
    “晚安。”
    他輕輕地說道，然後向車子那邊走去。
    遠心有點失望地睜開眼睛，目送著他的背影。
    瑾，有你在，真好。我們是……可以天長地久的吧？
    坐在車中的瑜透過深色的車窗，回望著站在橙色燈光下，單薄的遠心。
    另一輛車中的瑾，手撐著額頭，閉著雙眼，沒有回頭，去望那個一直望著他車窗的女孩。
    兩輛車一前一後漸行漸遠，與夜幕融合到了一起。遠心依舊站在那裏呆呆地望著，秋風把落葉送到她的腳邊，天空中殘缺的月亮似乎想告訴她什麼，卻又無法開口。
    眼淚順著臉頰忽然就落了下來。她也不知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