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現在都已經是酉時一刻了，等您到乾元殿的時候，都過了晚膳的時辰了。”夏和盡職盡責地提醒自家的小王爺。他可不會畏懼所謂的皇帝之威，皇上也吩咐過他，一切以小王爺為重。
    “我知道。我有要事，你讓禦書房那邊準備點心就好。”聶息風不會拒絕夏和的關心，順著他的意思還是比較好的，不然被甜天天念叨的自己真是沒處發泄情緒了。
    “知道了。那今晚是否會回王府？”
    恭親王到底有多特殊的地位，從他的待遇就可以知道。在所有的皇室宗親之中，唯有恭親王在皇宮中有自己的宮殿，其規模僅賜予皇帝的寢殿。誰敢說個不字？誰讓當今皇上雖不是與王爺一母同胞，但是皇上確實是由恭親王之母撫養的。甚至說如果沒有羽妃娘娘，就沒有他今日的皇帝之位。惠帝對於羽妃的尊重遠遠超過生母，如今的太後娘娘，自然對於先帝遺腹子，羽妃留下的骨肉，相當的疼愛。
    “你不必候著，去休息吧。就算我回來還會有奴才候著的。”
    夏和的年紀畢竟還是大了，聶息風不是沒良心的人，該歇著的人，就歇著吧。
    “好，好，那我記得留盞燈。回來的時候想吃什麼讓小喜吩咐一聲。”夏和也不是笨蛋，不會不懂聶息風的心思，真的太管著他，他可不會給你留下情麵的。堂堂大乾王爺，並不是自己能指手畫腳的。
    “好。”
    換好了衣服，聶息風將書桌上的折扇拿起來，夏和張了張嘴，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冰炎折扇，以天蠶絲為麵，玄鐵為骨，內含十八道機關，暗藏七十二種毒藥，以及四顆救命丹藥，乃小王爺之師，天元方丈給他的武器。這把折扇放在書房裏整整有八年沒有動過，夏和清楚的明白。一旦這把折扇再次握在小王爺的手中，又有多少的血雨腥風。
    夏和知道很多就算皇帝或太子都不知道的東西，但是聶遠衡卻知道，折扇上早已多了二十七種新的毒藥，但是缺少了兩粒救命的丹藥。一粒不知去哪裏了，另外的一粒卻是自己服下了。
    至於機關有沒有多，沒有人知道。因為折扇裏的機關並不常用，當年的恭親王喜歡的，正是那把百步穿楊的如煙。殺人不過一線喉，永遠都是那麼安靜的收割著生命。
    軟轎是在乾元殿前停下的，再往裏走都是較為迂回的走廊，坐著轎子還不如自己走過去。
    “恭親王到！”
    門口接應的小太監早已備好了嗓門，一聲聲地將消息傳入禦書房裏的皇帝耳中。正在商議國事的重臣們明明白白的看到了惠帝眼中的欣喜。的確，小王爺又有好幾個月沒有踏出王府了。這些在朝廷上混熟了的老臣們可不會輕視這位萬事不管的王爺。誰要是嫌日子太舒坦的話，盡可以去挑戰王爺，隻要不怕牽連九族。
    “看來愛卿們對於王爺的印象不太好啊。”
    裝傻，是惠帝常用的手段。的確，由羽妃撫養的惠帝可是把羽妃的那套學得十成十，那位才情絕豔的羽妃可是讓先帝都束手無策阿，甚至還讓她參政。
    “皇上何必問老臣，隻是在列的，恐怕隻有蕭驚雲，蕭大人不服王爺。”
    右相秦然，羽妃娘娘的兄長，卻是極力反對羽妃參政的老臣。現在這位重臣有事沒事喜歡給自己的外甥找些麻煩，當然一律被聶息風忽視。羽妃因產而逝，三歲以前由惠帝親自照顧，三歲以後就交由天元方丈教養，對於這位舅舅，聶息風並無什麼印象。隻是惠帝說不動，聶息風犯不著給自己多找些事兒。
    “風兒今日怎麼有時間過來？”惠帝不再去挑撥臣下與愛弟的關係，而是關心起自己的愛弟。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今日會不請自來，看來絕對是有重要事了。都已經有八年不管國事的人，怎麼說惠帝都有些好奇，想看看到底是什麼能打動這位重新出山。
    “蕭驚雲。”
    簡言簡語，聶息風可不管別人會怎麼想。
    “那驚雲倒是納悶了，本官何處惹到了恭親王？”
    一聲輕笑，一個溫潤的聲音似乎真的對此很疑惑。蕭驚雲從人群中走出來，站在聶息風的對麵。
    蕭驚雲，前任兵部尚書之子，前任兵部尚書蕭寒因涉嫌叛國，被毫無餘地的送上了斷頭台。用聶息風的話，就是寧可錯殺，決不放過。當日早朝空置了八年的兵部尚書被武狀元蕭驚雲所得，晚上聶息風第一次主動為國事進宮。
    “本王不過是怕八年前的事重新上演，本王既然決定保著大乾的江山，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聶息風又微低下頭，將眼瞼合上，一副臣子忠心為國的樣子。然而從蕭驚雲的側麵看來，稍矮自己的人，完美的側臉像幅丹青水墨，心跳不禁快上了半分。
    “風兒此話怎講？”
    疑惑的不僅是皇帝，還有眾臣。蕭驚雲的心思雖然不敢有人保證，但是當年一事雖有牽扯，但是蕭寒確實是無叛國之意。至於蕭驚雲，他在西鳳國內潛伏了八年，為大乾立下了汗馬功勞，如今正是最後一擊了。大乾曆三世之備，終於能夠拿下這個總是對大乾虎視眈眈的西鳳，什麼都不曾做的聶息風卻突然跳出來質疑。這不僅是懷疑蕭驚雲，更是質疑群臣，甚至是皇帝。
    “那就是我弄錯了？”聶息風橫眉一掃，不相信他麼？
    “當然不是你你弄錯了，隻不過我在裏麵動了些手腳。”蕭驚雲此時倒是大方的承認了。
    “你，蕭驚雲你。。。。。。”左相何於墨氣得瞪起了眼睛。群臣也頗有要鬧起來的意思，倒是惠帝和聶息風眯起了眸子。修長的眉稍稍跳動，這個小動作幾乎一模一樣，讓蕭驚雲想起了坊間傳聞。
    老實說，很多人懷疑這位恭親王是否是惠帝的兒子。因為相比於先帝，恭親王在很多小動作的方麵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而且單看聶息風的側麵，那幾乎與少年時的惠帝毫無差別。當然，有此懷疑的人早已被殺，因為沒有必要去窺探皇室秘密，而且聶息風確實是先帝的兒子。他們如此相像不過是因為惠帝很多動作向羽妃學過，而聶息風是遺傳；三歲以前的小息風可是由惠帝親手照顧的，那可是曆史上的第一人。朝廷之上為此得爭論可不是一次兩次，不然最後聶息風也不會被送到歸一寺。
    “蕭驚雲不過是殺了咱們王爺在西鳳的內作，當然這的確是驚雲的不對。當然，夜訪皇宮竊取王府的結構圖，似乎也觸到咱們王爺的禁區。”
    群臣倒吸一口冷氣，這蕭驚雲還真不怕死的。殺了聶息風的內作，偷取王府結構圖，哪一樣都足夠殺無赦！
    “既然你已經說了，皇兄何不給臣弟的交代？”
    一反常態，聶息風不僅不是將什麼都交由皇上決定，而是要皇上給他個交代。難道今日匆匆進宮就為此事？蕭驚雲明顯有恃無恐的表情更讓人費解。更何況，恭親王周身漸漸彌漫的殺氣更是壓得眾人喘不過氣。折扇都已經帶在身上，看起來更像是，一旦皇上不殺他，自己就要動手的架勢。
    “聶息風！”蕭驚雲一步跨過與聶息風的距離，將他的肩膀扳過來，兩人直視。有沒有什麼，群臣不敢看，唯有上位的惠帝看得清。
    “放手！”微微一震，蕭驚雲的手就離開了聶息風的肩膀。看來這麼些年他的武功一點不見荒廢，恐怕到了一個很高的境地。蕭驚雲突然有了試他一試的想法。
    “慢著！”惠帝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來兩人的交鋒，“蕭愛卿隻要還未背叛吾國，一切怎樣還是未定之數。”
    “叮。。。。。。”
    這話，就是偏袒著蕭驚雲。折扇在第一瞬間就甩出了八眉銀針。死地，蕭驚雲退無可退。隻是長袖一揮，好歹是武狀元，真當他是好欺負的麼？
    “皇叔！”
    再不勸架，恐怕這兩人沒什麼事，倒是滿禦書房的臣子都要告病休養了。聶遠衡毫不猶豫擋在兩人中間。
    “哼。。。。。。”
    “哼。。。。。。”
    兩位大佬還在生氣，聶遠衡真是欲哭無淚。
    “皇叔，一切好商量。”
    “不必了，既然無事，息風告辭。”
    走得相當不留情麵，清風袖一甩，空留下龍案上一排閃亮的銀針。毒藥漸漸滲進桌麵，留下了幾個黑點。
    “太子殿下，你若要喊我皇叔的話，盡管勸架吧。”大笑而去，蕭驚雲給眾人更是留下更為驚詫的話語。
    惠帝突然想起了那個手絹，虯勁的筆記相當張揚。
    “風蕭蕭兮盼兒郎，雲漫漫兮思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