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黑傑克？我是Dr。J，我已經抵達沙加緬度了，兩分鍾以後就會到達你所說的那棟大樓，在此之前請你幫我確認季淺萱是否安全，她的身體出現了意外——”摘掉墨鏡，景諾攔了一輛出租車，迅速掏出通訊器向那邊喊話，手機在地下是不可能有信號的，他在前一天受到委托，其實之前他也大概猜到季淺萱會和那幫臭小子們亂來，但是等他醫院裏頭的護士把季淺萱那天在他醫院裏做的詳細身體檢查病曆表送過來的時候，他差點沒被這姍姍來遲的玩意兒給嚇丟半條命——
    豈止是一點兒意外，簡直就是個天大的意外！鬼知道他當時看見季淺萱的懷孕報告時有多震驚，而且偏偏那女人已經差不多有兩個月的身孕了，她對自己的身體是有多不關心，竟然連這點兒反常的事兒也察覺不到！
    竟然敢帶著球滿世界跑，還跑到那個恐怖組織的老窩裏去救弟弟……這女人，非把他氣死不可！
    跟黎銘簡短的交談幾句後，景諾又撥通了邵川的號碼，這男人一直都被蒙在鼓裏，也真夠白活的……但現在不是他吐槽發牢騷的時候，再怎麼說那男人也是個醫生，盡管醫術不怎麼精湛，但替他撥電話聯絡世界權威還是可以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他們出了什麼意外，命可就真的放在邵川手裏——
    “阿川，你在荷蘭嗎？現在什麼也別說了，直接到加州來，順便幫我聯係上回研討會上的那幾個老頭子，年齡大也未必沒用，然後幫我征用加州最好的醫院，軍事醫院也行……把所有的病患全都趕出去，怕什麼！直接兩把槍對著天花板鳴兩聲，條子還不知道我？就這樣，我沒時間，告訴你，要想你老婆和孩子都沒事兒，就照著我的話做，像個娘們兒似的磨嘰什麼！”關上車門，景諾提著自己的箱子快步走進大廈，交代完一切之後，他從行李箱裏麵帶走了大量的手術刀作為武器，又將一些急救醫用物品塞進自己的衣內，舍棄了使他行動不便的行李箱後，無視樓層內血腥的慘狀，他開始狂奔。
    前麵有一個緩慢移動的身影，景諾將自己的腳步聲收斂，放下速度謹慎地跟在他身後，袖口內藏匿著的利刃也已經準備好，但隨著前麵之人的腳步越來越慢，景諾漸漸察覺到不對勁。
    “Grimace？”雖然骨骼纖細，但上次相見時這男人起碼比現在結實一圈，他的背影看上去消瘦蒼白，不用猜也知道……這男人的身子已經如同一座岌岌可危的高樓，隨時都有可能垮，還在硬撐著要到哪裏去？黑傑克給他的信息，Grimace隻是作為此次行動具體事務的策劃者，並不參加行動，所以他隻需要在外麵監控一切就好，而他現在也出動了——
    景諾的眉頭深鎖，他預感到事情的不妙。
    “Dr。J？你來得正好，先上去看看，季淺萱他們可能有生命危險……”停下來喘了口氣，韶晚秋回頭，驚喜地發現叫出他名字的人是醫學界天才景諾，其實他上去恐怕比自己會有幫助得多，畢竟人家不僅醫術好，身手也與健康時候的他差不了多少——
    “季淺萱懷孕了，她萬一要是搞出大出血來就真的玩完了，我已經叫人聯係了其他醫生，他們可能不久後就會到達，別太著急，要是你在這兒垮了，咱們這場賭命的局可就沒辦法進行下去啊……女士優先，何況季淺萱還是高齡產婦，我想小佑不會怪我的，活著再會。”沒有多餘的時間，但景諾還是說了一番穩定韶晚秋的話，盡管他帶來的消息並不見得有多使人平靜，但首當其衝救嫂子，這當然沒得選，他還想當一回舅舅呢——
    但，前提是，季淺萱那死女人別出什麼意外啊！
    不停歇地趕到了第三十五層，他看見了渾身已經不得動彈、嘴唇烏黑的盛如彥，但他已經在內心作著掙紮，看見景諾時眼睛猛地眨了眨，大概是想傳遞“我沒事”的信息……好像這男人也沒有他聽說的那麼壞，景諾對著盛如彥點了點頭。
    三十六層，那個為季淺佑擋了一槍的夏碧兮正背對坐在柱子前，血液已經將他身上的衣物染紅了大部分，可低著頭的男人，唇角依然帶著一絲笑容，寧靜的笑容透著一股死的安詳，卻又有與之十分矛盾的生的渴望，景諾用手指測試他的呼吸，雖然極其微弱，但景諾相信這個人不會死……至少為了季淺佑，他有足夠的原因為他而活下去。
    三十七層，一個女人正蜷縮在地上，裸露出來、腫大的手腕有一道口子，被一件男士外套擋住的麵部混淆了景諾的內心，不過隨後他又確定躺在這裏的人不是季淺萱，因為就那一條手腕上的傷口來看，是右手，並且是絲毫不偏差的動脈，季淺萱連菜刀都不會拿，更別提用左手給自己的手上劃拉這麼一道深深的口子了，其真實身份景諾不知，但就她旁邊一堆燒焦的痕跡來看，她應該不是敵方，而且血流量還沒有到人體的三分之一，傷口已經結痂，也就是說不會再有血流出來，至少在短時間、不出意外的話，她不會死亡。
    三十八層有一具屍體，一把特製的槍落在距離屍體半米遠處，而且還有蜿蜒的血跡沿路鋪升，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一層的勝利者應該是世界第三殺手鍾情……但他卻不知所蹤，但當下景諾也沒有閑情去跟鍾情玩兒躲貓貓，他……隱隱約約覺得，季淺萱就在前麵。
    果不其然，他真的在三十九層發現了倒地的季淺萱，血已經染紅了她的大腿內側，最不想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淺萱，淺萱。”
    模糊的呼喚聲傳到半昏迷狀態的季淺萱耳中，她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用手抓住了景諾的衣服，聲音沙啞幹澀：“別管我……上麵沒有人了，你上去……救、救佑佑……”
    腹部的絞痛讓她的身體開始發抖，豆大的汗珠自她的額頭上滑落，甚至將她的頭發站連在一起，她原本以為可以撐下去的……但女性的脆弱讓她很無奈，一直在半清醒半昏迷的境地之中徘徊著，她的弟弟……佑佑很有可能就在上麵，而被分配到地上樓層的人已經沒有了——
    “不行！我帶你去醫院——”斬釘截鐵地回答，景諾才不允許季淺萱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她永遠都是為別人而活，什麼時候能夠關心關心自己？這女人對他來說就好比最親的姐姐一樣，即使沒有血緣關係……但在他眼裏，她就是情濃於血緣的姐姐！現在要他扔下她不管……開什麼美國玩笑！
    “不……諾諾……你聽我說……我死了沒關係，但現在佑佑關係到整個世界的體係……這個組織想要利用佑佑做實驗得到永生，然後發動戰爭……到時候受苦的隻會是無辜的人民！我隻是個女流之輩……所以連這點事兒都辦不了……但如果是諾諾的話，我相信你……”體力透支、腹痛不已，季淺萱說話已經相當艱難，但她還是撕扯著嗓子把整件事簡單地告訴了景諾——
    “答應我……不準讓自己有生命危險……”他此刻真的很想說他並不是聖人，那些素不相識的人哪裏能夠給他家人的溫暖？就算今後在顛沛流離中過得淒慘的生活，但至少還有這份感情存在……景諾是個重感情的人，凝視了一會兒季淺萱，女人的眸子裏傳達出百分百的信任和堅定。
    他還是爬上了第四十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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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懂……所以我隻能站在外人的立場來說，寧晨……就算你過去有什麼恩怨還沒來得及算，但都是過去的不是嗎，放下來就這麼難麼……好好看看現在吧！你究竟在做什麼！”冷笑，從季淺佑性感的薄唇中溢出，他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的心胸竟然可以這麼狹隘……不，或許說，一個人的本性如此醜陋肮髒。
    “過去？放下來？哈，季淺佑，我真佩服你這蠢到骨子裏的性格，你經曆過多少生離死別？你體會過多少失去摯愛的痛？你覺得你這樣一個隻會給身邊的人帶來痛苦的人，有資格說這話嗎？”寧晨已經不再猶豫，他既然將箱子扔給了維德，他就不會後悔。
    季淺佑的呼吸一窒，好像，的確是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