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雪堆遍滿四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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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府邸與連誠的將軍府相似,都是大戶人家才能住的房子。府邸很大,回廊與湖畔交錯盤桓,陸生水生植物比比皆是,品種名貴難尋的也不少。是個養傷的好地方。
連誠依舊是昏迷,我到西城已有兩三天了。
今日。我在連誠床邊守了一陣子,用了午膳,再用水溫濕他的嘴唇。我的手情不自禁的在他臉上撫摸著,手滑過他的眉毛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何時能睜眼看我啊?
“連誠,你個龜孫子,躲著不出來了?怕了你爺爺?還是滾回朝去叫你們小皇帝提著褲子來投降吧,再把你們小皇後叫來給大爺們享受享受,大爺饒你不死。聽說你剛娶了媳婦,是個娼妓,帶出來讓爺瞧瞧啊,爺也玩玩兒,爺給錢行不?哈哈哈……”外麵一兩聲奚落的嘲笑聲,還有好多人的笑聲,嘲笑鄙夷。
“何事?”我問門外守著的士兵。
“回稟夫人,是元國不知廉恥的賊人在叫戰。”他恭敬的回道,他似是對元國人又萬分憎恨,也許所有的大莫將士都是如此的感受吧。
“叫了幾日?”
“回稟夫人,自從將軍受傷後他們就一直叫起。”他又是行了一禮。
“嗯,你帶我去看看。”我收回在連誠臉上的手,起身。
“這……”他有些猶豫,“這恐怕不行吧。霍胡將軍吩咐小人,要守好夫人和將軍,不可出任何差錯。”
我走到他麵前,他趕緊低下頭。“無礙,霍胡將軍問起就說是我指使的。”
“那……是。”
他在前麵帶路。一路上遇到我們的侍衛都向我行禮,看來大莫的軍紀很好啊。是不是也有連誠的一份功勞呢!?
西城的天空很藍,碧空上僅有幾朵飄得老高老高的浮雲,在風的帶領下它們緩緩移動著。街上安靜得很,沒有一個閑逛,也沒有做買賣的小販,這樣的戰亂年代,誰不是找個桃花源避難過仙境般的生活?還會在隨時可得可失的城裏呆著?留下的是無力搬遷的老人婦孺,還有的是奉旨守護家園的士兵們。街上有個走失的孩子,啼哭著喊娘,我愣了一陣,又喊來兩個巡邏的侍衛,叫他們安頓那個啼哭的幼兒。
我與他走上城樓。連誠的部下,包括管家老連都站在城樓上,他們都緊張的望著城下,他們看到我都紛紛行禮。“何況?”我問。
“元賊又在叫陣,逼咱們出戰。”老連罵道。他又對著霍胡將軍說,“霍將軍,可千萬不能出城迎敵啊。”“我知道。”霍胡答道。
我向城下看去,城外的空地上立著大大小小軍用帳篷,大概一百多個,在我眼中如一個個墳包立在亂葬崗裏,看起來煞是壯觀。密密麻麻的是人馬,如一片片暴風雨來臨前的烏雲,又如散落在地上的芝麻,讓人拾不起來。
騎著馬立在最前方的是個年輕的男子,穿著一身張揚的盔甲,跟連誠年紀差不多。他雙手抱放在胸前,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城樓這邊。時不時還低頭跟坐騎討論什麼,那馬似乎聽得懂他的話,時而搖頭晃腦,時而擺擺前蹄。他愛憐地撫著那馬的頭,想必那馬跟他感情很深吧。
“他是?”我指著那男子。
“回夫人,他是敵方此次打敗將軍的領將,沒人知道他名字,就是他逼著將軍出戰。”霍胡憤怒的答道。
讓連誠昏迷這麼久的人就是他啊,難怪這一副表情。
我提氣飛下城樓,城下的士兵驚恐之後見狀紛紛舉長戟來刺我,可惜沒一個刺到我的。我落在那男子的馬背上,他迅速轉過頭來,臉上有驚詫質疑的神色,我打暈了他,再踏著馬頭,再提氣飛回城樓上。樓上是一片勝利的歡呼聲,樓下是一片喧嘩聲,一聲大喝,“退!”,敵人卻舉著軍旗垂頭喪氣的退了,還有些是滿不甘心。
“夫人真是了不得啊,身影如翩飛的蝴蝶般輕盈,在敵軍中還去自如,叫敵人無可奈何,隻得呆呼呼看著。又似一把剛毅要命的長劍,刺入敵人的心髒,讓敵人沒有反擊能力。”老連由衷的讚歎,狠狠地一拍手掌。“好!”
“好了。先綁了他吧。”我撣去白色衣衫上沾著的塵土。
他們拖著那男子,用大拇指粗的纖繩捆著他。再拖下城樓,肯定是找個陰暗潮濕的監獄關他一輩子吧。
又過了幾日,連誠醒了。那日,我依舊幫他潤濕嘴唇,抱了厚的錦被為他換下,他突然握著我的手,死死的看著我。我們相互看了好一陣,他的眸子似夏日星空中最璀璨的那一顆彗星,讓人不肯移開視線。也許,僅是能這麼相互看著就足夠了,就是一種幸福。
我喊來醫師,醫師為他好生診斷了一番,說他已沒大礙,好好養傷便是了。
既然連誠好了,就要回京師複命。他和我分別坐的是兩輛馬車,為了趕路,幾乎沒再見麵。他有專門的照顧飲食起居的侍衛,也用不著我了。
回到將軍府時,他已經進宮去,也沒見過麵。為了給他繼續養傷,我搬出了之前住的小院,因為那是他住的地方。我搬到了水心築。水心築是建在湖上的院落,僅有一米寬的木頭排的通道與外界相連,四麵都是水,底下也是水。整個是木料建造的,每根柱子上都是白色的帷帳。起風時,白色的帷帳交織纏綿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