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生的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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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宸將有人給自己下毒的事情告訴了楚王,楚王臉上並沒有顯露出什麼表情,但是這往往代表著他的震怒,連一向慵懶的聲音也不由得帶上了一層寒意。楚王原本將暗衛從少宸身邊撤走是怕時間久了會被發現,現在想來反而使少宸陷入了困境。楚王決定還是派人隨時在暗中保護少宸。
但是就在這太子中毒這件案子還未水落石出時,卻又有人發桃花夫人現妍妺死了,她是被人從水池裏發現的。
少宸那時候也看見了水池上的漂浮的妍妺,她的屍體因長時間被水浸泡而浮腫,美麗的眼睛睜大的著仿佛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景象一般,在她屍體的周圍漂浮著許多美麗的花朵,這些花朵詭譎、妖豔卻又魅惑,少宸認得那些花,灑在妍妺屍體上的是藍色曼陀羅,圍在妍妺周圍的漂浮的則是黑色曼陀羅。
少宸不知道巫鹽和神遠看見這樣的景象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少宸想起臨死的母親是微笑著的,卻讓少宸感到無比痛苦,死去的人看見了什麼呢?那個美麗的女子看見了什麼謎樣的美麗會微笑著麵對死亡呢?少宸記得一本書上寫過人的瀕死的瞬間時,他的一生會在他的眼前浮現而過,這一段時間看似漫長卻又隻有一瞬。
對神遠來說,值得他依靠的唯一的支撐隻有妍妺,就如同幼時的少宸一樣,母親的死亡就好比天空的坍塌與淪陷,那一瞬的悲慟好比一道慘悴憂傷的傷疤深深地刻在了少宸的天空,對於神遠來說也是一樣的感受吧?
少宸不知道巫鹽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因為少宸並沒有喜歡過什麼人,愛情對他來說就像天上吹散的浮雲一樣不可解。少宸對於愛情這種東西也是懼怕的,即使他知道他身上的詛咒已經解開了,但是那並不能代表什麼,因為每天仍舊會有很多並沒有受到過詛咒的人會陷在兒女情長的網裏,就比如他的母親。
在這輪回的世道上,注定敢愛的人一身傷。
少宸是怨巫鹽的,母親對他說過:“宸兒,不要怪你的父親。”但是這又如何不怨不恨呢?少宸從一開始對父親的幻想、愛以及崇拜漸漸轉為怨恨以及憤怒,少宸無法不恨無法不怨。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在巫鹽沒有去找他們的時候?是在母親思念哭泣的時候?是母親離開的時候?還是被人欺負時父親這樣龐大的安慰並沒有出現時?總之,少宸是心有不甘的,這種基於血緣的愛轉化的恨往往是最為猛烈的。
無論是太子中毒還是妍妺的死都沒有調查處什麼來,那個給少宸端毒藥的宮女是妍妺身邊的人,無論如何對她用刑她都說不出什麼來,楚王隻好就這麼給她冠個蓄意毒害太子的罪名拖出去斬首了,至於給少宸診斷的太醫也早就失蹤了,楚王也沒有什麼辦法,妍妺的也隻好作為失足落水處理。楚王覺得這宮中很不安全,擔憂少宸的安慰,於是便想要派他出去接個輕鬆地差事。恰巧燕國國君六十大壽即將到來,楚王便準備叫巫鹽帶少宸一同去了。
少宸並沒有什麼意見,就這麼答應下來,畢竟比起在宮中聽太傅老頭滔滔不絕還不如出去逛逛。不過少宸時一分也不能忍了那太傅老頭了,於是便以養病等各種理由逃課,楚王停了也隻是一笑,太傅也沒有什麼辦法。
少宸在逃課的期間就跑到神遠的府上玩,神遠每天都會花大半時間料理他的花園,那裏有許姿態各異的花朵,但是少宸發現自從妍妺死後,原本種植藍色曼陀羅和黑色曼陀羅的地方已經被替換成其他的植物了。少宸時一個非常癡迷於美型東西的人,少宸在荼闌雅主修的就是藝術,自然也對花朵這種美麗的生物也是非常迷戀的。
神遠撥弄花園時的表情是異常柔和的,就像對待情人一樣。
下午的時候,少宸和神遠就會都很安靜的看書,不同的是神遠看的是竹簡,而少宸看的是三D電子書,當少宸把那個東西拿出來後神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卻並沒有說什麼,少宸知道神遠是一個寡欲的人,基本上對什麼事情都很淡漠,所以很任意妄為的把那個跨時空的東西拿出來。
少宸突然想到什麼般,把書一合收起來,抿了一口茶對神遠說:“每一朵花都是會說話的。”神遠淡淡道:“也許吧。”少宸卻詭異的笑了:“你知道藍色曼陀羅和黑色曼陀羅的花語麼?”神遠的動作隻是有片刻的停頓,卻並沒有說什麼。少宸緩緩地猶如詠唱咒語般說道:“藍色曼陀羅的花語是詐情、騙愛;黑色曼陀羅的花語則是不可預知的黑暗,死亡和顛沛流離的愛,無間的愛和複仇,凡間的無愛與無仇,被傷害的堅韌創疾的心靈,生的,不、歸、路。”神遠的身體微微震動了一下。
恰巧這時候巫鹽也來了,少宸很隨意地招呼道:“巫鹽大人也來了啊。”巫鹽隻是輕輕一笑:“趁走之前多看看神遠啊,也許我會死在半路上就回不來看神遠最後一眼了。”
少宸聽到巫鹽這麼說隻是複雜一笑,你不會死的,我不會這麼容易就讓你解脫的,我要讓你一點一點感到錐心之痛,看著你珍惜的東西一點一點破滅,然後孤獨寂寞的死去。
巫鹽卻笑著對少宸說:“倒是離兒每回都來是什麼緣由呢?莫不是太傅被你氣倒了吧?”少宸挑了挑眉,不就是一直上課打瞌睡,平時老翹課麼?巫鹽好笑地說:“看到離兒這副表情我看也八九不離十了,離兒短短一年內就能氣倒四五個太傅,上課總是問太傅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有些令人懷疑離兒是不是故意的。”啥啥啥?不會吧?少宸在內心早就驚訝的下巴都掉了,原來楚離比他還強悍,到底是我是穿越人士還是她是穿越人士?怪不得他上課打瞌睡裝蒜什麼的那老頭都還能客客氣氣的,原來早就打過預防針了。
少宸裝無辜道:“這不能怪我,是那些古板老頭自己不禁嚇,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我隻是幫他們鍛煉鍛煉!”可是少宸卻在心中感到無比後悔,小爺連堂妹整蠱人的一點招數都沒使過呢,要不是看在那個太傅老頭年事已高,他早就天天從他身上找樂子了。不過少宸想到一路上還有巫鹽陪著,心中就開始蠢蠢欲動,他準備把他堂妹整人的招數一個不落地始出來,瓦哢哢~
巫鹽不知道少宸心中打的什麼邪惡算盤,隻是歎氣道:“同是皇子,怎麼差距就那麼大呢?以後若是當了國君豈不是準備把大臣都氣的臥倒在家?”少宸撇撇嘴,什麼玩意,楚離她是女的怎麼可能變成皇子,我就更不可能了,我老爸不就是你麼,但是少宸心中這般想法,嘴上卻隨意道:“身為臣子怎麼可以心理承受能力如此差呢?那萬一遇到大事豈不是就不中用了麼?況且君為臣綱,他們又能要求我怎麼樣呢?”巫鹽:“想不到離兒越發伶牙俐齒了。”少宸卻似笑非笑的對巫鹽說:“大人,你是來看我的還是看神遠的?”巫鹽但笑不語,想要摸摸少宸的頭,少宸卻躲開了,但是巫鹽不死心,少宸隻是很厭惡地等巫鹽看不見的時候重新整了整發,神遠無意間看見少宸皺眉憎惡的表情隻是微微眨了眨眼睫毛。
少宸很是討厭別人碰他的頭,他的自尊心一向很強烈,這種仿佛矮人一截的動作隻會使他對碰他頭的人更加討厭,就算是自己的父親也不行。巫鹽看到神遠的異狀回過頭去看了看少宸,卻並沒有從半垂著眼睫的少宸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但是神遠也並沒有說些什麼,巫鹽也隻是有些微微疑惑罷了。
等到巫鹽走時,卻對少宸說道:“離兒,再不回去宮門就要關閉了。”少宸懶懶道:“我等會兒再回去。”巫鹽戲謔少宸道:“莫不是你想把神遠也收為男寵?”少宸差點沒摔倒在地上:“我其實最想把楚國令伊大人收為男寵,那樣更有成就感。”巫鹽笑道:“就怕你無福消受,離兒怎麼看都是被壓的那種。”少宸一聽到這裏就把幾案上的東西甩了出去,巫鹽哈哈一笑走了。
少宸感到很鬱悶,非常鬱悶,他問神遠:“我就那麼像是……下麵的?”神遠瞥了他一眼,突然淺淺的笑了:“其實,的確挺像的。”咚!少宸幹脆攤在地上不動了。神遠用腳踢了踢少宸:“睡在這裏會著涼的。”少宸笑眯眯的坐起來:“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睡在這裏?”神遠無奈:“怕了你了。”
晚上兩個少年肩並肩躺在床上,神遠不由自主地說道:“楚離,為什麼你能夠這麼快樂呢?”
少宸挑了挑眉:“怎麼了?”神遠用一種帶著哀傷的語調說:“母親,她為什麼會死呢?到底是誰殺了她?”少宸:“不知道。”神遠:“為什麼,人會死呢?”少宸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人總歸是要死的。”神遠卻感覺少宸的語氣中包含一種滄桑的味道,他突然想起白天的事情:“楚離,你,討厭巫鹽嗎?”少宸的眼睛卻凝視著神遠答非所問道:“那麼你呢?”神遠感覺少宸的眼睛十分漆黑,沒有一絲光明包含在裏麵,那種比夜色還要漆黑深邃的眼睛簡直想要把人吸進去一般。
少宸說:“你是討厭巫鹽的吧?因為很多人都知道巫鹽愛慕你的母親,你甚至懷疑你的父親到底是誰。”神遠歎了一口氣隻是喃喃念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少宸卻十分肯定地說道:“神遠,相信你自己,你絕不是巫鹽荒的孩子,你應該知道巫鹽一族都是單脈相傳的吧,其實巫鹽荒的孩子我是知道的。”
神遠的眼睛有些酸澀:“謝謝你。”少宸卻說了些奇怪地話:“每個人都會因為自己受到傷害而去傷害別人,最後弄得大家都是受害者和施害者,這真是諷刺,不是嗎,神遠?”,其實他自己才是那個魔鬼吧,很多人求神無果,就祈求魔鬼的幫助,殊不知魔鬼的好心都是建立在讓別人付出更為慘痛的代價上的,其實魔並不能普渡眾生,神也無能為力,所以在這輪回的世間,竟會有如此多的人永無止境地痛苦沉浮著,掙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