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玄參站在馬車門口看著秋獮。
    馬車裏麵的人影看見苻玄參之後，“蹭”地消失不見了。
    秋獮不由自主地將身體往後麵挪去，靠在最裏麵的角落裏。
    苻玄參對著她伸出雙手，示意她過來。
    秋獮幹笑道：
    “這裏是……黽胡？”
    苻玄參點了點頭。
    秋獮將自己蜷縮成一團道：
    “奇怪？我明明是回曲阿的，怎麼跑到這裏來了……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你以為為什麼我會輕易從霧月撤兵呢？這才是協議的真正內容……”
    苻玄參見她遲遲不過來，便自己爬上了馬車。
    “你你……你不要靠過來呀……”
    秋獮忽然緊張起來。
    “你不過來，隻好我過去了。”
    苻玄參無奈地說道，順手丟給了她一份東西。
    “這是什麼？”
    秋獮摸著手裏的東西，是一堆柔軟的布料。
    “你現在要換上的衣服。”
    “什麼衣服？”
    “男裝。”
    苻玄參湊過來，伸手便要解開她身上的衣飾。
    “住手！你幹什麼！”
    秋獮死命護住領口。
    “幫你換上啊，都相處那麼久了還害羞什麼？你前一世的身體我早就裏裏外外知道得一清二楚……”
    苻玄參理所當然地說道，拿開秋獮遮擋的手。
    但是這一接觸，他意外於秋獮比想象中要瘦削的手腕，以及比苻細辛還要微弱的反抗，頓時一滯。
    這個時候，看見穿著女子服飾的秋獮低著頭抗議道：
    “前一世什麼的，我根本不記得！什麼相處那麼久，這一世也不過就打過幾個照麵……”
    由於慌亂而引起的羞紅，在月光所到之處映在她的臉上。
    苻玄參一愣，反而鬆開了手。
    他背過身去：
    “你這樣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還怎麼幫你換……明明我們是老夫老妻……”
    頓時，身上傳來某人狠踹的一擊：
    “誰跟你是老夫老妻啊，不要擅自做主！”
    那滿滿的抗議聲，在自己的耳朵裏聽起來也十分的悅耳。
    他拍了拍兩邊的耳蝸，該不會是自己的耳朵壞了吧……
    “那你自己換吧……”
    “……”
    “怎麼了，還是要我幫忙吧？”
    聽見身後沒有聲音，苻玄參正想轉過身去，卻遭一聲雷喝：
    “不許回頭！為什麼我非得換男裝不行啊……”
    “這樣進入黽胡比較好。”
    “那你把我送回曲阿就行了，幹嘛這麼麻煩！”
    “那件事你還是死了心吧……”
    “……”
    “怎麼了，又不會換了嗎？”
    苻玄參剛一轉動肩膀，便被一個不知物體擊中。
    “你在這裏我怎麼換？”
    小馬車空間狹窄，秋獮放下來的腳一直頂住他的後背。現在更加用力地頂著，想把他推出去。
    “我在這裏防止有其他人知道你的真麵目……我不能走……”
    苻玄參巋然不動。
    “那……你絕對不可以回頭哦……”
    “不回頭不回頭，你趕緊換了吧。”
    為了讓秋獮信服，苻玄參特意用自己的雙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身後的人終於放心了一般，悉悉索索更換起來。
    約莫一刻之後，苻玄參問道：
    “好了嗎？”
    “……好了。”
    聽見秋獮如此說道，苻玄參這才轉過身去，看見月光之處，坐著一個俊美的少年。
    那副姿態，一如這一世的第一次相見。
    “這下子就好了……”
    苻玄參拉著她下了馬車，她的手被自己的手掌包裹起來，加上力氣小，肯定掙脫不了。
    “……你不覺得兩個男人手牽手很奇怪嗎？”
    還沒有在地麵走幾步，便聽見秋獮這麼說道。
    馬車停在了側門，前麵不遠處有換乘的馬匹。苻玄參會心一笑，想要逃是不可能的：
    “在黽胡這裏，男人之間這麼友好，一點都不奇怪。”
    “……”
    秋獮隻好死了心，陷入了沉默之中。
    苻玄參心情甚好，便存心要逗她玩：
    “你不想知道為什麼我要你換男裝嗎？”
    “……為什麼？”
    反正也不會有多少真正的信息，秋獮反問的語氣都很敷衍。
    “因為……葉半夏到現在一直以為你的男的，所以你的身份不能是女的。”
    苻玄參隻是試探著，沒想到手心裏的小手一緊：
    “他都見過我那麼多次了……還……”
    苻玄參側過頭凝視她，不放過她臉上絲毫表情：
    “他雖然是個天才，但是某些方麵卻相當愚笨……葉半夏一直覺得，你之前那一陣子不過隻是男扮女裝而已。”
    秋獮的眉頭一動。
    苻玄參停下來：
    “秋獮……”
    “……什麼？”
    “……不要想幹什麼多餘的事情……已經有霧月的例子在前了，我不希望我的左右手也……”
    ——！
    秋獮渾身一緊。
    “你的意思是，霧月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