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小恐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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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殷落然,一個喜歡用淺色裝飾自己的男孩。
我叫餘盈,一個喜歡自由散漫的女孩。
似乎從我第一次聽說他的時候,就開始不由自主地搜集起他的信息,亦或者說,是無法抗拒地從所有人口中接受著他的信息:學習成績異常優秀,包攬全市各種鋼琴比賽頭獎,一張老少鹹宜越長大越帥氣/英俊/無敵,的臉,最無法忍受的是,竟然還是網球高手。
盡管我和他家同住在全國著名醫科大學的職工宿舍區,盡管已經認識十二年了,但我卻一直不能接近他。這樣美麗的距離,默默地保持了這麼多年……
這其中的緣故麼,還得從我15年前,與殷落然的媽媽殷子旋女士結下的不共戴天之仇開始說起:
那大概是個晴朗的夏日,我媽牽著嬰兒時代的我在樓下玩耍。當時,殷落然家就住在我們家樓下。那時,殷子旋女士正朝我們走來。我媽媽便拉著我過去,讓我跟這位新鄰居打個招呼。
你們有所不知,這位殷子旋女士長得的的確確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直白一點地說,她當真是奇醜無比——所以,殷落然在我們小區的孩子中有個外號,叫恐龍蛋——年紀輕輕的我怎麼受得了這般刺激的視覺“享受”?哎,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我當時“哇”地一聲大叫了起來,甩開媽媽的手,頭也不會地向家裏飛奔而去……
不久之後,殷家便火速搬到了院子另一邊去了。
直至今日,我媽媽還在津津樂道這個故事,並教育我的表弟妹們以及鄰居家的小孩,不可以以貌取人。
不過殷子旋女士也真真是個奇跡。她是我爸的同事,瘋子女科學家的典範。或許是因為她欠缺外美的原因,一直單身。至於殷落然嘛,是她15年前搬到這裏來時帶來的。院子裏有好多關於他們的傳言:
最容易讓人接受的一種說法是,殷落然是殷子旋領養的孩子——啊,真期盼著有一天,看到殷落然的親生父母駕著華麗的馬車把他接到童話般的城堡中去……然後,當然,由於他無法忘記這個癡情於他的小美女我,騎著白馬,帶我一起過上了幸福快樂地生活……哈哈哈——
跑題了……
咳咳,還有一種特別玄的說法是,殷落然是殷子旋耗費數十載功夫研製出的一個完美的受精卵——我猜你們一定同我第一次聽說這個謠言時一樣,覺得它荒謬至極。但是我好心地提醒大家一句:你不了解的東西不一定就不是真的。考慮到她是著名的遺傳學博士,這其實是很有可能的。不過,當然啦,這個傳說被我們院子裏的小孩當成YY的話題,猜想殷博士是如何騙取精子的。
殷家母子作為我們院子裏大媽大嬸茶餘飯後的話題已經不是一兩年了。雖然我爸媽對他家的事幾乎從不提起,但我早已對他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伴隨著我的年齡與荷爾蒙增長,這一種好奇漸漸轉變成了仰慕……
可是殷子旋對她的獨生子關懷備至。
上小學時,她不顧路途遙遠,硬是把殷落然送到全市著名的小學去。(也許她是怕把兒子留在醫大附小裏,會被我們這個臭丫頭壞小子們帶壞?)我現在還記得,當時我帶領著我的朋友們,放學後在院子裏瘋狂地玩了幾個小時之後,看到殷子旋騎著一輛破舊的自行車回來,車筐裏擺著一個鼓鼓的書包,後麵坐著一個表情茫然的男孩,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們幾個瘋孩子。
初中的時候他果然不負眾望地考上了全市第一的中學。至於我嘛,讓老爸當時覺得特別沒麵子,花錢,找人,然後去了個區重點。也是從那一刻起,我開始懷疑我爸媽想讓我樹立“嫁給殷落然”這個目標——他們每天為我直播殷落然的新聞:“你看人家殷落然又考了年級第一……”“你看人家殷落然又拿了數學競賽冠軍……”“你看人家殷落然又參加全國鋼琴大賽了……你別再敲你那電子琴了,樓下的昨天還跟我抗議來著!”
終於,老天有眼啊,讓苦讀了一個初三之後的我和他進了同一所高中。當然,他是實驗班的學生,還拿了獎學金,而我是普通班的,還多虧了老爸再次慷慨解囊。
但是,殷子旋依舊每天護送小恐龍蛋上下學,隻不過現在換成了奧拓——真不明白,身為教授一個月也得拿將近萬了,怎麼生活還這麼拮據!怎麼也得整輛奧迪才配得上我們家殷落然吧!
恐龍蛋好像被他媽媽管得很煩,(我在學校走廊裏聽他和朋友說起來過)不過這樣也好,想泡個妞也應該是舉步維艱啦!一定是老天在幫我,叫我命中注定的Mr。Right在我有機會出手前,保持著一份完完整整的初戀!!哈,老天爺,我不會辜負你的!
高一的時候,我們學校實驗班的學生都要參加一門競賽的選修課。聽說殷落然選了數學,於是我立刻去找數學老師,表示我對數學的忠心不二,號稱要為班級爭光,去上競賽班。誰知她微微一笑,不知從哪兒變來一張詭異的卷子,特鄙視地向我懷裏一丟,說,一百分的卷子,你能答到及格我就推薦你上!
我當時那個義憤填膺啊,心想,再怎麼說我小學的時候也進過數學競賽的複賽啊,再怎麼說我老爹老媽也是理科教授啊,再怎麼說我IQ也得有一百三十多嘛!就做個滿分給你看!到時候一定能成為競賽班裏的傳奇人物,殷落然不得不注意到我啦~哈哈哈!
……
然後我不負眾望地整了個58回來。
拿過來卷子我就拚命地找分啊找分啊,結果恍然間發現,原來應該是48分的啊!
於是,就這樣錯失了與殷落然接近的機會……
從此我恨透了數學恨透了競賽班。每一個上不了競賽班的女孩都是折翼的天使……天使詛咒每一個上競賽班的女孩將來都會長像殷子旋一樣!
終讓我盼到了!
那天老爸說他要和殷子旋等人去昆明開5天的會。嗬嗬,恐龍去鳥~,她可愛的小蛋蛋豈不是我這個臭丫頭的囊中之物了?
啊,機會永遠隻是給有準備的人的。老爸告訴我的那天我就開始火速計劃,誓要在五天內拿下他!
清晨,我故意早早地推著車等在院子門口。雖然殷落然沒跟我說過幾句話,但他肯定認識我,知道我是餘教授的女兒。哼哼,一起上下學,這樣一來,我還怕沒機會對殷落然放電麼?
哈,目標出現!啊?怎麼他沒有自行車??難道我又……
隻見小殷走到路口,瀟灑地一抬手,一輛幹淨的天藍色出租車便乖乖地停在了他麵前。
我憤怒地拍了一下車把——哎呀!疼死了!!
那隻恐龍還真是瘋狂啊,連車都舍不得買個好點兒的,居然讓兒子打車上下學!?就算單程隻要15塊,5天也150了,她當真舍得啊!?
算了,隨機應變是我的第二本能——修改計劃!
放學鈴聲一響,我便使出吃奶的勁兒往車棚跑。把我輪胎的氣兒一放,趕緊推著車到了學校大門。小蛋蛋啊,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果然,殷落然不慌不忙地走了出來,嗯,很好,旁邊沒有女生(或者是男生)粘著——看來小殷的信息還是我收集的最準最新鮮!
“殷落然!”我閃電般地變到了他的麵前,擋住他的去路,“我的車壞了,而且忘帶了錢,可以搭你的車麼?”
我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雖然咱不算什麼天香國色,但對自己還是有那麼一點信心的。
殷落然略帶驚訝地打量了我一下,然後說:“可以啊,但是我媽……”
“你今天是打車來的對吧?”我迫不及待地說,“我今天早上看見你了!”
看著殷落然有點迷惑的樣子,我心花那個怒放啊!然後他便點了點頭,走到馬路邊,攔了輛出租。
等我可憐的自行車被塞進那狹小的後備箱之後,(對不起親愛的,今後我會溫柔一點騎你的)我倆上了出租。幸好他沒有坐到前麵去,也許他知道那樣會讓我顯得很尷尬吧?
然後,我就依據原計劃,開始和他聊起了我們院子裏的事兒——前幾個月張三家裏遭了賊,丟了兩對仿真的翡翠鐲子和一個鎮紙——殷落然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難以接近,他似乎很善解人意,說,那個小偷一定是把鎮紙當成了金條。然後我們又聊起了學校的幾位領導,甚至談到了食堂的那個滿臉橫肉的掌勺大師傅。隨後,又聊起了各自的外號,我坦然地跟他說,我的外號是綠豆盈,殷落然說他的同學都叫他小殷。
“你知道嗎,咱們院兒裏的人叫你恐龍蛋呢!”我興致特別好,便隨口說了起了。
殷落然看著我,似乎有些疑問,但又似乎猜到了答案。我一驚,不妙!盡管殷子旋是恐龍毫無疑問,但總不能在她兒子麵前……
“是因為……”我隻好臨時開始編,“像你這樣玉樹臨風又聰明伶俐的男生,稀少得如同恐龍蛋!”
殷落然撇了撇嘴角。不知是看穿了我的謊言還是覺得這解釋太無聊。片刻的尷尬後,我的家到了。
回到家後我開始反思,今天還不算失敗吧?至少打破了我跟殷落然獨處為零的記錄啊!明天一定要好好努力!
然而,剛剛好就在那天晚上,我發現了殷落然的秘密。
老媽在廳裏看電視的時候,我心情太好了,便跑到書房看書。老爸的書很專業也無聊的,大多是些原版的醫學著作,又厚又重的。可那晚我真是太開心了,居然拿起了一本全英文的書,想偷學幾個單詞有機會向同學炫耀一下來著。那本書上麵積累的灰塵差點把我嗆著,但翻開書,我便看到了那一打發黃的紙。那是“優化基因項目”早期資料的一部分,那上麵並沒有寫殷落然的名字,但課題組長是殷子旋,開始實施的日期大約是殷落然出生前的3年。最巧合的是,第一部分任務完成的時間就是殷落然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