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紅之扉 第5章 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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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PM:
五光十色、熙熙攘攘的街頭一如既往。可仔細一瞧,便會發覺人少了很多。
阿丁再一次為人的杞人憂天感到好笑。首先,那些可憐人是在夜深後遇害的,可現在才7點;其次,犯案地點都在沒人去的小角落裏,隻要保證一定的人量都不會有危險,凶手總不可能在鬧市砍人。
再者,自己總不可能倒黴到卷入謀殺事件中。阿丁活到現在最大的意外也就是幼時的車禍,說白了他就是一個與驚險無緣的普通人。所以,他從不把近來報紙熱炒的掉頭案放在心上。
他現在最關心的是回去好好睡一覺,以迎接明早的麵試。這次可不能再失敗了,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
“Taxi——”阿丁高聲呐喊,用英文打車在他看來很酷。
一輛綠色出租車穩穩在阿丁跟前停下。阿丁上了車,說:“東南路,要快。”
“好的,馬上送到。”
司機態度可親,叫素來被冷言相向的阿丁心生好感。他認真打量了對方一遍。黑色服帖的短發,線條分明的下顎,嘴角還洋溢淡淡的笑意。是個年輕的哥。剛入行的,待客當然好了。
阿丁問:“你開車多久了?”
“一個星期。”
“哇,好短。”
“因為工作不好找。”
阿丁對此深有體會。想到畢業以後就靠打零工過活,想到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裏每天辛辛苦苦,所看到的未來卻仍是一片黯淡,想到明天是他第三十次麵試,他鼻子不由發酸。
“其實啊,我倒現在都沒有工作,明天要是再不成功,我就回老家算了。”車裏寧靜的氣氛醞釀出阿丁憋藏已久的情緒,他借機不無哀怨地傾述了一番。
“祝福你。”
明知對方是客套話,卻含有令人信服的力量。阿丁在想要不再把他的苦水倒多一點,但司機小哥邊開車邊接他話會辛苦,於是作罷。他把頭轉向車外,專心看起或多或少已熟悉的風景。
回去早點睡吧,明早還要麵試呢。
※※※※※※※※※
23∶00PM:
曉風在玄關口穿好鞋子,準備出門。在開門之前,她回眸望了眼掛鍾,盤算好何時回來。
外邊很靜。除了曉風所住的地段較偏,近來的惡性事件是直接導致夜出人數劇減的原因。在莫名的危險靠近前限製多餘的舉動,也是人的潛藏保護意識之一。
曉風在夜深以後出來走動,一是排解心情,二是看看能不能喚起她的……食欲。
自覺醒來,曉風就處於絕食之中。數天過去了,她至今對血提不起興致。完全提不起興趣。上次路過天橋,隻是嗅到了腥味就順便去一尋源頭,沒有其他意味。即使靠近血漬,她也能保持以往的平靜。
反倒是那個聒噪的男生要失態得多。沒記錯的話,他叫西山雨吧。
厭食屬於精神性疾病,那麼曉風大致能理解她為什麼拒絕進食。為了滿足自身基本需求就必須殺人,而她從心底抵觸這個。她大膽地想過她如何咬斷一個人柔嫩的動脈,可她每回一想,那一幕就會與她腦中的影象重疊,勒令她及時刹車。
就是那一幕,雨天的教堂裏,彼時還是人的森曉風劃開一個修士的脖子,使其當場喪命。血液從她所製造的裂口噴出,濺到了她的臉,她就大腦空白地眼看著那個修士倒下。
那個修士的麵容已忘卻,僅記得殺人的感覺。殺人的衝擊過於強烈,她才會抗拒以殺人的方式讓自己活。
她用她的雙手殺死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在她還是人的時候,她就殺過人了。自衛殺人不用追究責任,可當時那個修士沒有向她開槍,她趁其不備了結了他。修士對她已不構成威脅,而她沒有適時收攏殺意,才會釀成死傷的結局。
我早就殺過人了。以為能辦妥一切,可是全被我毀了。我就算每天自責,也改變不了我殺人的現實。
——起風了。
有一個氣味混入了空氣中。雖不明顯,曉風卻下意識捕捉到了它。
……血?
濕濕的,有點黏稠的血的味道,就從不遠的前方飄來。
曉風收回逐漸遊離的思緒,循著氣味過去。每靠近一步,腥味就更濃鬱一分。不久,她就站在了一具以扭曲的姿勢橫在路中央的無頭屍旁。
早猜到發生了什麼,所以看到把她引來的東西,曉風並不驚訝。
第三人了。
麵對同樣慘遭爆頭的屍骸,曉風僅是不含感情地想。
小巷,天橋,這次是白天人人經過的大馬路……真的,是越來越囂張了。
那家夥叫……西山雨。西山雨曾問過她殺人的是人還是吸血鬼,她說不知道,這是真的。
“晚上好,森家的小姑娘。”
一個無抑揚頓挫的聲音促使曉風回頭,她看到了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的男子。
這個男人,她有點麵熟。
“……你是,居六蓮?”憑借不怎麼翻動的記憶,曉風試探性地問。
“是我,真高興你記得我。”話雖如此,居六蓮臉上可沒有一點高興之色。
居六蓮穿著筆挺的警服,曉風猜想他是在夜間巡邏中。不過看他的樣子,跟蹤自己該有點時間了。並不喜歡被跟蹤,曉風略顯不善地問:
“你跟蹤我?”
“剛巧遇到就跟過來看看,是你沒有發現。”
“……”
這個人為自己辯解真是大言不慚。
無視曉風的僵硬,居六蓮問:“在看什麼?”
“你看到了,”曉風退到邊上,以便他能看得更清楚,“第三個人。”
霎時,居六蓮的臉色陰沉下來。
“我沒有殺他。”
“我知道,你沒有。”
“凶手在你來之前就走了,你下次最好跑得快一點。”
“怎麼你跟克勞迪婭說話都帶刺?”
“隻對你。”
知道是被討厭了,居六蓮識趣地閉嘴。接著,他問:“你有何感想?”
“沒有感想,我路過而已。”
“就沒有那種衝動嗎?”
曉風看居六蓮的眼神危險了幾分。
居六蓮做出投降的手勢:“抱歉。請聽我一說,我必須抓到凶手,而眼下我認為犯案的有可能是另一隻叛逆的吸血鬼,所以你有沒有興趣來協助我?”
“這個城市還有其他吸血鬼?”
“有可能。能在短時間內做到這種程度,我不得不往那方麵想。我的直感已經退化,必須要借助你的力量,所以,”居六蓮第一次鄭重地直視曉風,“我想得到你的協助。”
從出現到提出合作請求的全過程太過流暢,好像早就排練過了這一幕。
“我不要。”
“你拒絕得太幹脆了。”
“我拒絕,”曉風重申一遍,“我不信任你,對不起。而且,現在的我幫不到你什麼。”然後她看著居六蓮眉頭緊蹙地沉思。他歪歪嘴,想說什麼,放棄了。
“好吧,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強求一個小女孩。你快走吧。別人看到了我還好說,你就麻煩了。”
沒有睬他,曉風徑直走了。走之前,她想起了那個咧嘴傻笑的少年。
“……西山雨你知道嗎?”
“西山雨?西山家的小女孩?”
“他是男的。”
“……哦,西山家的小子。”
“他來常儀了,而且是久住,怎麼說也能起點用處吧。”
※※※※※※※※※
居六蓮在回去的路上無意中瞅見了森曉風。他抱著一探究竟的心理跟著她來到最新的犧牲者旁,然後把車停下,徒步走去。
森曉風想事想入迷了吧,竟沒發現他。
她的警惕有待加強。這要換成良家女孩子,晚上一個人在外遊逛可就危險了。
之前,居六蓮懷疑過森曉風跟掉頭案有關,但這次尾行排除了這種可能性。屍體很新鮮,死亡至今不超過兩三個小時。曉風身上的淡藍色毛呢外衣太過幹淨,沒有一點異味,一個剛開始學習吸血的吸血鬼無法做到這種清除。
森曉風是正巧路過,無意之間來到了現場,她沒有殺人的時機。
不過叫居六蓮奇怪的是,她麵對血漬竟無動於衷。
“就沒有那種衝動嗎?”
他記得森曉風是重度色盲患者,那看到的血應該跟黑乎乎的煤油水差不多吧。有道理,麵對炒得焦黑的年糕他也會吃不下去的。
“我想得到你的協助。”
他要捉捕的犯人可能是隻吸血鬼,在連對手的臉都沒見過的情況下,以他如今的實力對付會比較困難。所以,與同樣是吸血鬼的森曉風合作是一上策。雖然覺醒沒多久,但係出森氏身手該不會差。
“我不要。”
……果然跟預想的一樣,不容商量的拒絕。
一般情況下,他不是個愛強加於人的人。
這丫頭不幫無利可圖的忙。有道理,他也是迫於沒有能作為報酬的東西才會直接提出無條件協作的。
看來隱藏在城市中的吸血鬼,隻能由他一個人揪出來了。
“西山雨你知道嗎?”臨行前,曉風突然問。
“西山雨?西山家的小女孩?”居六蓮從沒聽過這號人物,但這個姓氏他有耳聞,是個有點名氣的退魔一族。不依靠技藝和能感,單憑超精度的格鬥和卓越的體能,少有的頑固派。
如果能與西山家的人合作也不賴,不過一想到又要與那幫人扯上關係,居六蓮就頭疼,還不如他單打獨鬥。
……隻是,現在是特殊時期,他不能耍任性。
“他是男的。”曉風麵無表情地更正。
“……哦,西山家的小子。”
“他來常儀了,而且是久住,”森曉風漫不經心地說,“怎麼說也能起點用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