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紅之扉 第3章 Next do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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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塵在射入窗簾的光束中飛舞,許是長久沒打掃了。
來到常儀的第二天,阿雨在11點醒來。他很少在這個點起床,事實上他在今早4點才入睡。掐指一算,他連7個小時的睡眠都沒保證。
雖說是獨立生活,家裏還是給準備好了一間公寓,麵積不大但基本設施齊全,一個人住綽綽有餘。整體白色調的公寓裝潢很簡潔,感覺像被空置了很久,而這裏的確長期無人居住。阿雨覺得若不是他突然搬過來,這麼好的房子會被遺忘也不一定,那就太可惜了。
阿雨從行李箱中找出幾個未開封的麵包。他不喜歡軟綿綿又沒味道的麵包,但冰箱裏沒有吃的。靜悄悄的屋子裏隻有細小的咀嚼聲。阿雨又找到遙控器,打開電視,換了幾個台後停在常儀的當地電視台。
一個人啃麵包,一個人看電視。而就在昨天白天,他還跟母親一起吃粥。
憶起送行前母親別過頭強忍淚水的樣子,阿雨漸漸停止了進食。
……得把屋子好好打掃遍了。他想。
下午1點,賀纓子前來造訪。
賀纓子是阿雨的表妹。早從阿雨的太爺爺那輩起,西山家就跟親戚斷絕了關係,除了賀纓子一家。說起來,這次阿雨到常儀住也是賀纓子提出的。
賀纓子是親戚中唯一跟阿雨同齡的小孩,所以兩個人也挺合得來。雖有幾年不見,賀纓子來阿雨的新居就跟回自己家一樣,坦然自若得好像她才是這裏的主人。
說起來,賀纓子又長漂亮了,用植物比喻就像一株鬱金香,相信班上肯定有愛慕她的男生吧。
在巡視了遍房子後,賀纓子說:“阿雨,你的入學手續我爸都幫你辦好了哦。”
“嗯,謝謝姨夫了。”
居住地搬遷,學校自然也要換新的。下半學期轉學的比較少見,要麻煩親戚辦這種吃力的手續阿雨也覺得不好意思。下次去賀家,他可得好好答謝一番。
“賀纓子你在哪所學校?”
“我?在常高。阿雨你是在立高的,離我們學校很近的。”
“太好了,以後串門也方便。”
“說起來你為什麼不來我們學校啊?”
“分數不夠,就差一分,嗬嗬……”
“真沒用,你再加把勁就好了嘛。”
“啊嗬嗬嗬嗬嗬……”
麵對偶爾咄咄逼人的小表妹,阿雨一般以傻笑回應。
沒有吃的喝的招待賀纓子,兩人就一起看電視。不過能看的節目實在少得可憐,大部分他們都在聊些生活學習無關緊要的話題。
當阿雨又一次調到地方台,賀纓子想起什麼似的問:“你昨天什麼時候到家的?”
“差不多,將近1點吧。”
不辭辛勞地跑回M記拿回旅行箱,想找旅館但怕又迷路,最後等了半小時終於逮到輛出租車開去安深社區,這中間的辛酸他不好說。
賀纓子果然驚訝:“怎麼會這麼晚呢?!”
“來的路上,出了一點點小狀況,嗬嗬嗬……”
賀纓子有點不相信地瞪著阿雨,阿雨便又用傻笑敷衍了事。
不久,賀纓子賭氣似的別過頭:“算了,我不多問了,反正你沒事就好,我今天來也主要是確認你的情況。”
“不會有事的,我隻是對這裏不熟。”
“我不是擔心這個。阿雨你不知道,昨晚很危險的。我就怕你遇上那個變態,到時候不好給阿姨一個交代。”
“嗯……危險?”還變態來著。
“那新聞早上就放了,我看得都嚇死了。”
“等等,賀纓子,我沒聽懂,什麼新聞?”
賀纓子搖搖頭,一副“你果然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常儀也隻有你遲鈍到不知道這件事。雖然距離現在時間很短,但我敢保證常儀的人都知道了。阿雨,昨天晚上有人被殺了。”
有人被殺了……至於一驚一乍的嗎。
“這確實是件壞事,可地球上每天都有謀殺案發生啊。”
“笨!常儀又不是天天有凶殺案,偶爾出一次就人心惶惶了好不好?”
阿雨又想想,也對。他曾聽過常儀是個平和的地方,至今出過最大的事也就去年夏天的人口失蹤事件,據說賀纓子的一個同學就是第一個失蹤的。
“說起來,賀纓子,你那個同學找到了嗎?”
“哪個同學?”
“就去年的連環失蹤案件,你說過你有個同學是第一個……”
“哦,他啊,”賀纓子不鹹不淡地說,“還沒找到,離家出走或是被拐走了吧。”
被動性失蹤往往有另一種可能性。
“會不會被殺了?”
“……阿雨你幹嘛突然說這種恐怖的事啊?!”
先提昨天有殺人案的可是你啊賀纓子。
言歸正傳,常儀一向風平浪靜,如今的凶殺案必然會引起民眾的恐慌了。
“如果隻是被捅幾刀就算了,可昨天晚上那個倒黴鬼的死相真的很慘。頭跟身體分家不說,而且爆開了,就跟恐怖片裏演的一樣。”
“……等等,那人是被爆頭死的?”
“不是,警察說了致命傷口在脖子上,應該是被人用刀啊之類的利器割斷的。”
“就是說死者在爆頭之前就死了。”
這種做法是很殘忍。死了都不留全屍,凶手到底有多恨死者啊。
對此新聞萌生了點興趣的阿雨,自然關心起案件的其他細節:“頭是怎麼爆開的?用槍嗎?”
“不是吧,因為警察沒找到彈頭。”
說不定人家不用槍,直接用手捏或腳踩。把別人的頭當成冬瓜搗碎,心理真是有夠變態的。可是這更不可能。照賀纓子所說,牆上地上血都有一大片,僅用手腳爆破血是濺不到那麼遠的。被砍下的頭顱,一定受到了相當強勁的壓力。
如果是吸血鬼做的呢。
如果是吸血鬼就做得到。他們徒手就能破開人的腦袋,跟撕碎張紙一樣簡單。在吸血鬼麵前,人的肉身實在是脆弱不堪。
碰到詭異的殺人事件就把吸血鬼列入第一懷疑對象,這也是退魔人的職業毛病之一。比起大多數心理承受底限較低的普通人,生死觀淡漠的吸血鬼更容易做出這種事。那麼,假設昨晚殺人的是吸血鬼,就是說常儀有一隻吸血鬼。而阿雨昨晚恰巧碰到過一隻,就是他所求助的那個女孩子。
“哦天哪。”
時間點契合得太完美了。阿雨也曾以為她是外出捕食。雖然他後來又找到了她,她除了掐他也沒對他怎麼樣,但不表示她在之前或之後就沒對路人動過手。
之後的談話中,阿雨思考的都是昨晚的殺人事件和紅衣少女。他的分心被賀纓子發現了,為此他還挨訓了幾句。訓完後他又去想,人是不是她殺的,還有她真的把一個人的頭捏爆了嗎。
送走賀纓子,他做出一個果斷的決定:晚上去找那個女孩。
7:00PM:
還是草率了。阿雨想。
首先,要在一個城市裏找到一個僅有一麵之緣的過客是何其困難。其次,找到她了該怎麼做?直接問是不是她幹的?沒有證據就問人是不是她殺的也太失禮了。如果真是她幹的,她也可以不承認,雖然在阿雨看來她是個爽快的人。而如果她承認了,阿雨又該怎麼做?提醒她下次小心點,還是就地解決?解決?怎麼解決?
阿雨犯愁了,也許一開始就是他想太多。這種刑事犯罪應該由警方處理,而他隻是個背井離鄉的學生。他琢磨著是否打道回府,在決意好之前,他有意無意地挑比較偏僻的地方走。
被爆頭的男人是在偏僻的小巷裏發現的,去那種地方看看,說不定能有所收獲。
※※※※※※※※※
8:10PM:
克勞迪婭把門關上的同時,曉風醒了。
……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
曉風側頭,看看床頭的鬧鍾。房間裏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曉風不用開燈就能看到鍾麵上的秒針指在哪一點。
她每一天都要在心裏對自己說一遍:現在你是吸血鬼了。
直至今夜,曉風還未對自己的質變產生真實感。她曾經把臉浸在水裏10分鍾,試圖體驗窒息的感覺。她還想嚐試割腕,不過被克勞迪婭阻止了。就算傷口能愈合,克勞迪婭也不允許她做出近似自殘的行為。
她試過很多方法,唯一不敢用的方法就是直麵太陽。
才幾天沒曬過太陽,她都記不住那種溫暖的感覺了。
她喜歡象征美好的陽光,可如今她對此充滿恐懼。不能沐浴在陽光下的自己躲在陰暗的小角落,等著白天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天每一天地重複。
曉風爬下床,一點點往牆角挪去,屈膝縮成一團,怔怔地盯著窗戶那一麵。
她曾嚐試過在白天拉開窗簾,但每次拉開一條細縫,見到投射在地板上的小小光暈,她就嚇得縮回手。如今,她連拉開窗簾這種簡單的事都做不了。
好黑。
今天也好黑,什麼都沒有。
“立、禮……”
曉風垂下頭,發出梗咽。
“克勞迪婭……嗚……你在哪……”
細小的啜泣聲在寂靜的房間裏回蕩。
※※※※※※※※※
10:00PM:
阿雨打消了回去的念頭。
高高的天橋之下是穿梭的車流與刺眼的燈輝,而之上則隻有阿雨……與一具無頭屍。
不完整的屍體被隨意扔置,頭部不翼而飛,化為腥稠的血水和亂飛的組織碎片。這就是阿雨無意中看到的全部。與賀纓子提起的昨晚那樁案件相同的手法,已能斷定是同一人所為。
才兩個晚上就有兩人被殺,第一次還是在偏遠的小巷裏,第二次就明目張膽地搬到這,凶手可真夠囂張。阿雨對死人還有免疫力,換作別人看到了,應該會當場吐出來吧。讓他第一個發現屍體,某種程度也算幸運。
阿雨別過頭,呼吸幾口新鮮口氣,又把視線轉回眼前的殘骸上。從其體格及穿著來看,這是一個年輕男子,在讀高中或者大學,與阿雨差不多歲數。當然,這些都是阿雨的猜測,但他是個平凡的市民沒錯了。
他本來有個好好的未來,可就在今晚,以這種方式莫名其妙地扼殺了。
夜風有點冷。
“該死……”阿雨單手覆蓋雙眼。
這個畫麵他盯久了頭疼。
在他趕來之前就結束了,速度可真快。
多留無益,自己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替這個家夥報警。
阿雨轉身,見到立於出口處的來者又止步了。
是她。
冰雪般的容貌因紅色大衣的襯托而更加豔麗,烏黑柔順的發絲在風中飄舞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