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時候，司徒辟麟正在給丁巳講藍濯的事情。
    丁巳怕他被騙，聽完之後不但沒有露出預料之中的狂喜，反而一臉擔憂。
    “會不會是騙人的？那商人的後人什麼地方都不出現，偏偏出現在嵐城這樣的小地方，是不是太巧合了一點？”
    司徒辟麟臉色有點難看，撇了撇嘴同他據理力爭道：“我打聽過了，這事發生在十多年前，那時候剛有好幾個江湖門派都在找藍濯，他不小心露了底，被人追到嵐城來也是有可能的。”
    屋裏安靜了一會兒，有人咳得撕心裂肺，好半晌，胡老二才聽到一個虛弱的聲音憂心忡忡道：“可是……天底下有這麼巧的事情嗎？我找了十年沒找到的解藥，你……咳咳，咳咳……你隻隨口問了一句，居然就有線索了？”
    胡老二心裏一動，縱身躍到屋頂上，伸手揭開一塊瓦片，往下一看，隻聽司徒辟麟沉聲繼續道：“這不就是你當初要我去上工的原因嗎？現在真的找到了，你怎麼反倒婆媽起來了？”
    他有點生氣，丁巳明明已經如此難受，卻還在想著那麼多毫無疑義的問題。
    他心裏不痛快，索性便將自己的想法全部說了出來：“掌櫃的是好人，我覺得他應該不會騙我，就像李大他們說的，雖然有時候我也覺得他很奇怪，可是我不搭理他的時候，他也對我很好，教我記帳，還教我怎麼和客人打交道，能這麼熱情的對待一個陌生人，不應該、也沒必要拿這種事故意騙我。”
    頓了頓，他又澀聲補充道：“何況你現在這麼凶險，即使他在騙我，我也想去試試。”
    胡老二在屋頂上看的真切，說這句話的時候，那漂亮的不像真人的孩子眼睛裏埋著的情緒叫做痛苦。
    他的心忽然怦怦跳了起來，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這輩子最有趣的玩具。
    是的，玩具。
    胡老二這一生都在尋找能讓自己快活起來的東西，起先他殺人，那種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視覺刺激曾經讓他興奮了很長一段時間，可惜好景不長，漸漸的，別人驚恐害怕的表情滿足不了他了，他便開始想各種法子讓人痛苦，活著痛苦，他覺得那種人痛到極致卻無法死亡的樣子非常吸引人，同樣可惜的是，大部分被怕看上的人都受不住他的精心款待，不到最後就死了。
    不過他有預感，這個孩子，就是這個孩子，他將會給他帶來一場無與倫比的感官盛宴。
    胡老二激動了，迫不及待的想回惜歡樓了。
    他現在腦子裏有一千種一萬種想法亟待實現，一分一秒也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呆下去。
    他迫切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譬如惜歡樓後院的小築，然後好好的、好好的為這個孩子量身打造一套最完美的計劃，讓他蛻變成這世上最完美的玩具。
    想到就做，胡老二立刻飛身躍下屋頂，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而他的來與去，隻有一牆之隔的司徒辟麟與丁巳卻都毫無所覺，直到夜幕降臨、月上柳梢，他們一個還沉浸在虛無飄渺的美好未來裏無法自拔，另一個則疲憊的墜入夢魘，滿臉憂慮。
    這世上的事就是這樣無奈，若是丁巳的身體再敗壞的慢一點，若是當初他沒有那般盡力的勸司徒辟麟出去與他人接觸，若是司徒辟麟沒有踹出那幾腳，甚至若是他們今晚在晚飯之前便將這件事討論了，那麼，也就不會發生後來那許多不堪又殘酷的事情了吧？
    可這世上，又哪裏來那許多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