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這樣才是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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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西桐的目光跟隨白色光束的移動流轉,最後停在一襲白色禮服的蘇理澈身上。
因為光度不夠強烈,他隻能看到她卻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所有的人都在注視範西桐,沒有人回頭。
笑容輕柔地落在他的唇邊。
手指抬起,輕輕放到黑白琴鍵上。
“你習慣一個人做夢
習慣單人椅上的沉默
你騎著一個人的單車
永遠不承載多餘的快樂
你擁有白色
純潔得像天空
我在你身側
被黑夜包裹
圍牆的白色
藤蔓攀爬著
狹小的院落
你在裏我在外頭
你看見了嗎
我在為你祈禱白色
永遠不舍不減的死守
我希望的生命盡頭
你有一世界的光芒等候
牆壁上開始有灰塵
開始沒有人再停留……”
是了,她寫的,他譜的曲,蘇理澈緊緊捏著那張曲譜,就是這首歌。
周圍靜默無聲。
音樂漸漸停了,四分鍾,好像太短了,她還沒有聽夠,也沒有將它全部吸引完整,就這樣停了。
之後幾秒鍾,世界安靜了,鴉雀無聲。
“你寂靜淡漠著
夏央也哭了……”
沒有人看到夏央哭泣,隻是站在這裏的她和坐在鋼琴身後的他,有著相同的白色幻夢。像夏天,也像冬天,寒冷、溫暖,寂寞、歡喜。
所有的光芒漸漸暗淡下去,經過幾秒鍾的黑暗,整個宴會廳又恢複澄明的光彩,燈火通明。
天花板上巨大而華彩的吊燈照耀著整個世界。
像是站在天堂了,幹淨、光明。可是站在這裏的人,看得清晰便會覺得還是在人間。
思緒從音樂裏被耀眼的燈光拉回現實。
是這樣的,蘇理澈的心跳仍舊沒有恢複到正常速度,慢慢、慢慢地跳動著,仿佛隨時能夠停止呼吸!
那張曲譜在手心裏捏出汗來,渾身都有種少女般滾燙熱度。
坐在舞台上的人被千人注目著,看他優雅的姿態,看他漠然的表情,怎麼都沒有注意他的目光在再一次碰觸到蘇理澈的目光時聚焦,暗淡煥發出比星光還耀眼的神采。
那一瞬間,所有人都能夠被他眼裏的深邃和溫暖迷惑,蘇理澈也是,蘇理澈就是。
站在後台撥開惟幕往前台看,小吉的表情是不自然加上感慨,這種情形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詮釋出來,如果你看《七音符》,看到隱葵第一次為淨媛唱歌,就在萬眾注目的舞台上,那種隻有對最想讓她聽到的那人的眼神,一定會永遠記憶猶新,一定每個不自覺的念頭便會突然冒出來,那是回憶哪,而自己仿佛錯過了一個青春、一個年少。/範西桐轉過頭來,綻開優雅溫和的微笑。
那一瞬間,舞台下爆發出翻天覆地的掌聲,尖叫聲逐漸蓋過掌聲,又逐漸被掌聲淹沒。
從來沒有想過,從來都沒有想過範西桐在這所學院的位置早就已經如同一個在娛樂圈耀眼奪目的明星一樣,他能讓所有人為了他瘋狂,他能讓所有人不能自己,他能讓更多人嫉妒!
可是沒有辦法,明明知道喜歡這樣的男生是一個好普通的女孩子才會做的事,她不屑,可是事實擺在麵前,她已經喜歡上這個跟自己有著永遠都跨不過去阻礙的長河的人。
他是上帝散落人間的恩寵,自己是被上帝厭棄到都不願再同情的人。
“這首歌叫《白色》,歌詞是一個女孩子寫的,我沒有告訴她就把它譜成了曲。我想對她說聲對不起。”慢慢從鋼琴後座上站起來,慢慢往前走,正對著蘇理澈的方向。“對不起……”
嘴唇上下嚅動著,說“對不起”這三個字的時候,目光凝氣大霧。
蘇理澈看不清晰。
他從舞台上走下來,他眼前的人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回過頭來看他的人慢慢注意到站在大門邊的蘇理澈,接著被她身上的禮服吸引,接著驚愕、啞然。
“她身上穿的是範西桐設計的那件禮服!”
“是,是,就是這件,一模一樣!”
更多人的目光落在蘇理澈身上,仿佛全世界的炙熱都聚籠起來,仿佛站在戰火彌漫的戰場上,仿佛走在荊棘叢裏,身上劃出無數道血痕,被烈陽烘烤,被火焰燃燒。逼得她不由自主朝後退,直到退得不能再退,她就隻有站著,像是沒了任何依靠、被遺失的孩子慌張失措地望著漸行漸近的範西桐。
也許也有那麼一刹那她是希望他走過來了,仿佛在這樣被所有人注視的境況下,他便是惟一能帶她走出這樣炙熱的注視下的救世主,她如今惟一能依賴的人。
隻是十幾秒鍾,腦海裏卻閃過無數斷斷續續的片段,有好多可以思考和衝洗大腦的時間,可是她卻將自己原本充盈的大腦弄得更加混亂。
範西桐的笑容在她視野裏逐漸清晰起來,在耳邊充斥圍繞的議論聲卻逐漸模糊。感覺頭重腳輕,感覺沒了呼吸,剩下的隻有默默地看著他走過來。世界一片空白。
可是這時候,有人擦過她肩膀走過去,雖然很輕,雖然不是故意,可是那道亮粉色的身影能很快吸引人的注意。
隻是一個女孩,可她身上有貴族般優雅的氣質;隻是一個學生,可是她身上的粉色禮服將所有目光聚集,亮眼、奪目,襯得她像一個驕傲但是毫不做作的公主。
她走過蘇理澈,站在她前麵,背對著她,麵對著範西桐。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轉移,驚愕、聚焦,再到最後的了然,再自然不過的表情。
範西桐卻站住了,不再前進,腳步生硬,隨著胸口不自在的起伏,身體微顫,嘴唇微張,說不出話來。
指節發白;就呆在那裏,看著眼前站著的像公主一般的女孩子,再看看她身後的蘇理澈,那種落差讓他來不及做好心理準備。
愣了,傻了,猶如一個呆子。
好端端、好端端,他眼裏的神采和光芒慢慢暗了,忽地,像是心理提醒似的,他看著眼前的人、站在千人注目下的人,再度逸出微笑。
可是你看那笑容裏,還有來不及藏好錯愕!
可是站在他眼前的人麵上帶著燦如明珠般光明的笑意,精致的臉孔、整齊而潔白的牙齒、亮澤的唇瓣、被公認的典型東方美:溫婉柔情的丹鳳眼,飽滿圓潤的額頭,光潔白皙的皮膚、漫長微黃的長發,燈光下有澄亮的光澤。
就是她了,除了她沒有別人夠資格站在他麵前對他笑容如花,除了她沒有別人能讓範西桐為她寫的詞作曲,除了她沒有別人可以聽到範西桐唱給她的歌,除了她,他還會為了誰上台唱歌、唱他的新作?這不是為了挽回她的心、她一心想往外麵冗大的世界去飛翔的那顆心麽?為了不讓她在那個複雜的娛樂圈裏腐蝕掉,所以他用他的首次登台來表達對她的感情,來挽回和她的愛情!
是這樣的吧,每個人,站在這裏的每個人都這麼以為的。
誰都沒有說話,隻聽到她說:“我回來了。”
範西桐笑,點了點頭。
蘇理澈的頭漸漸低下去,視線落到那個穿粉色禮服、漂亮得像公主一樣的女孩的腳邊,她和範西桐的距離好近,地板上映出來的她和他的影子幾乎都融成了一團。
她聽到站在她周圍的人說:“諾,那就是江雯墨,大明星江雯墨,海立集團董事長的侄女,正牌的豪門千金。”
“隻是侄女而已嘛,又不是女兒,不是第一順繼承人。”
“你懂什麼,江董事長就隻有一個兒子,而且還不怎麼有出息,他把這個侄女從小就當公主教養,給她最好的教育,聽說等江雯墨大四的時候還要送她出國深造,主修經濟管理學,你以為這都是為了什麼?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來他是想把家業交給江雯墨。”
“那海立集團到底有多強勢啊?”
“這個我不清楚,我哪知道那麼多東西,不過海立公司好像對產業鏈和資產之類的東西對外都挺保密的,反正是個很強勢的集團就對了。就江雯墨一個人的身家恐怕比娛樂圈好多大紅大紫的明星前輩都多。”
蘇理澈抿緊嘴唇,直到牙齒在唇上劃過血痕。
雖然早就知道錢是個禍害人的東西,可是每次意識到豪門跟貧民之間產生的落差決定一生時,就對錢有極大的憤恨感!不可抑製。/她逐漸被人海淹沒,像一個最滑稽可笑的小醜,承載過最不可思議的注目,可是隻是那麼一刹那便被真正耀眼真正奪目的人擠退、隱沒、消失。
站在他們眼前被光芒圍繞的,是他們眼中的王子還有公主。她笑,他也笑。這樣的場景,如果沒有她,沒有尷尬無措的她,那一定會更加完美無缺。
“剛才那首歌真好聽。”
範西桐微笑,無措的微笑。
江雯墨走上去,雙手環過範西桐肩膀輕輕抱住他。
這一個瞬間引動了無數掌聲和尖叫聲。
範西桐的目光躍過頭,直直地落到蘇理澈身上,可是那時候蘇理澈已經側過身去,看不清她的表情。/原來這才是王子和公主的結局,灰娘永遠都隻是灰姑娘。
江雯墨回來了,現在站在她麵前擁住範西桐的人就是那個她聽無數人談論起來的人,她高貴、溫柔、有教養,她是蘇理澈永遠永遠都沒有辦法比擬的人。最重要的是,她已經在所有人麵前光明正大的擁有著範西桐!
這一切都在告訴蘇理澈什麼,告訴她那幾個月的相處無論有什麼樣的感情因素產生都隻是表明她和他隻是“鄰居”。
多可笑的字眼!
嘴角艱難地扯起一抹苦笑,眼前模糊一片。
隻知道江雯墨牽起範西桐的手往舞台上走,隻聽到隔著無數人喧囂的聲音她輕輕對他說:“我想唱首歌,你幫我伴奏行嗎?”
範西桐不動,仍舊朝著蘇理澈站的地方看著。
蘇理澈回過頭來,麵露微笑,放在身側的手輕輕擺了擺。
範西桐仿佛理解,微微點了點頭,被江雯墨牽著走回舞台。
他不懂蘇理澈那個微笑是有多努力才做出來的表情,他也不知道透過笑容蘇理澈心裏藏著多少難言的尷尬和慌張。
去年範西桐為江雯墨做的新歌慢慢蕩漾在整個大廳,明朗、陽光、柔和,連歌聲都讓人沉淪。
江雯墨就是這樣一個容易讓人癡迷和沉淪的女孩子。
可是蘇理澈在轉身朝大門口走的時候還是感到慶幸,因為範西桐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過、因為他用眼神來期待她的回應,雖然全都隻是如此,雖然她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喜歡抵不過江雯墨的美,雖然幾個月的相處在江雯墨出現的那一刹那被陽光透射成泡沫……
她慢慢轉過身朝大門口走,公主回來了,灰姑娘就是時候隱退了。她就像是一粒露水,在他最喜愛的夏央花上停留過,可是陽光出來,夏央盛放,她就落入塵埃,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