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你和他們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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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習慣一個人作夢/習慣單人椅上的沉默/你騎著一個人的單車/永遠不承載多餘的快樂/你擁有白色/純潔得像天空/我在你身側/被黑夜所包裹/圍牆的白色/藤蔓攀爬著/狹小的院落/你在裏我在外頭/你看見了嗎/我為你在祈禱白色/永遠不舍不減的死守/我希望的生命盡頭/你有一世界的光芒等/牆壁上開始有灰塵/開始沒有人再停留/青衫彌漫的街頭/永遠留著去年的快樂/你擁有白色/透明得像寒冬/我在你左右/寂靜歡喜沉默/窗簾的白色/隔著沉重的難過/狹小的院落/你看不見的太多/你看見了嗎/我為你在祈禱白色/永遠不離不遠的死守/我希望的故事最後/你有一世界的光芒等/你看見了嗎/你是白色的/透明著光澤/你是透明的/燦爛著所有人/寂靜淡默/夏央也哭了……”
這是一首剛剛譜好的音樂,他剛剛唱完便得到社團裏所有人的鼓掌和喝彩。
“範西桐,你真是越來越有才了。”
他淡笑著,還是寂靜,從椅子上站起來,收拾吉他。
“歌詞是你寫的嗎?”小吉問。
他瞟了一眼小吉,等待他的下文。
“我看這種小情歌的類型好像不是你的Style,不過譜子倒是你的。”
“我也可以偶爾用別人寫的詞來創作,這樣違法嗎?”
“No,你當然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收拾完吉他,這個時間已經離放學過了好久了,範西桐格外地想回家。“社長,今天的活動應該就結束了吧,我要回家了。”
“行,那你先走。”
範西桐點點頭,坐在小吉身後的社友們朝他揮了揮手,“明天見!”範西桐仍舊隻是微笑。隻是微笑,就能讓每個人跟他打招呼的人得到令人格外欣喜的情緒。不錯,就是笑了。
“我把你這首歌報去參加校慶演出怎麼樣?”
範西桐站在門口回過頭來看他,音樂室大門外的陽光肆無忌憚地流泄在他身上,寂靜但是充滿著令人驚歎的光芒。
他略略思索,然後點頭。真是個安靜的男孩子1
“這首歌的名字叫什麼?”
“白色,《白色》。”幹淨的顏色。
不知為什麼,他會覺得自己住的這個地方突然美好了好多。打開窗戶,暮色便一點一點降下來,天空透著暗暗的湛藍色,偶爾還有幾點星光,遙遠朦朧。夜風吹過,發稍便輕輕顫動,對麵的陽台上,晾著的衣服像是可笑的幽靈跳著舞,快要把他逗笑了。
他走出去,到陽台去,手裏撰著一張寫著字的白紙,上麵,是《白色》的歌詞。
還有,已經開始讓他熟知的筆跡,結尾的地方,用鉛筆書寫的三個字明顯被什麼橡皮擦過,但是並沒有擦幹淨,仿佛是忽然因為什麼事而停止了這樣的動作,所以字還是顯得特別清晰,那三個字便是“範希彤”,前麵還有這樣一句話,“我安靜的鄰居”。
“安靜的鄰居……範希彤。”他默念著,一旦想到這個範西桐的嘴角就會不由自主地彌漫起微笑。默然,歡喜。眼眶裏的光芒也會因此而不同的。
這個傻子似的女生!
幾天前他去送還她拿來的托盤和碗碟,按了門鈴,就聽到她在屋內喊:“誰啊?”
“我……來送還你的東西。”
蘇理澈慌忙從屋內奔出來,“是你啊?”接過托盤後表情便有那麼一瞬間的停滯,蘇理澈覺得有些尷尬,便忙問:“要不要進來坐會?”
他的點頭令她格外地出乎意料。
好吧,這樣的話她算是高興的。
“你坐,我去給你沏杯茶。”她也不敢看他,端著托盤進了廚房。
他坐在紅色的格子沙發上,坐下來,回頭看一眼廚房半掩的門,再回過頭來看著電視裏正在播出的節目,陽光西沉了,時間久了,有種沉靜就會變成寂寞。
廚房裏依舊隻是細微的聲響。
風吹起來,刮進了門口,茶幾上的一張紙動了動,像是搖晃著要逃走似的,他就伸手把它扯過來想把它壓在茶盤下麵。
這麼一扯就不得了了,模糊、清晰、欣賞到默然的歡喜,他做了自己一輩子都不敢想象也不會去做的事。他將它快速折起來,塞進了口袋。
這時候,鉛筆落地,一聲細微的脆響,她拿著茶杯從廚房裏走出來,“是普洱茶,很好喝的!”
他現在想起來,還覺得這個女孩子真是好笨的,拿起鉛筆和橡皮再放到茶幾下麵的抽屜,這個過程居然什麼也沒想起來,什麼也沒有發生。像是故意裝出來的,可是裝得分明也太像了!
要不要還給她呢?悄悄放回原來那個地方,但是忽然意識到什麼,令他將這張紙撰得更緊了。
範西桐一直都相信,做不了選擇的時候,就放棄選擇。
現在大概就是做不了選擇的時候了吧?!
這樣的範西桐,總算臉上有羞澀的笑容。
十月底,蘇理澈感覺天氣越來越清涼,天空越來越高遠,陽光也越來越遲柔了。
林**旁的梧桐樹和楓樹已經開始落了一世界的損黃,明朗、破敗、懷舊,斜斜地帶著些微的悲傷。
一個來臨得很快但也能讓人很快接受的季節,唯一的不舒心,就是它讓寒冷有了前奏。
蘇理澈現在的禮拜天早晨,會在吃完早飯後的一短空暇時間來這裏清掃道路,算是義務工作。
雖然落葉在青石板路上鋪倦著,寂靜枯萎,安然入土是件挺美好的事。但是堅刻的青石板總是承載不了那麼多的歸靈,一旦堆積得多了,便在它表麵腐化成過舊的死物,讓人看著心疼,倒不如掃進來,掃到青石板道路兩旁的黃土地上,草徑上麵,母樹之下,它們的歸靈真正落葉歸根,死在這裏,生它們的地方,它們的根下。
也許它們的母樹在默哀中也會得到一些安慰。
單車輕輕壓過地麵,清脆的鈴聲會突然間驚起幾片落葉,慢慢地,再回到地麵。
蘇理澈站直身回過頭去,看到身後停下的腳踏車,兩個人突然間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然後相視淺笑。
這是他和她第一次麵對麵說話。
“你是來找範西桐的?”
“是。”他答應著,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她是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的,就在心裏深處,“你叫什麼?”
“呃……蘇理澈。”
“哦。”他對這個名字還真是沒什麼印象的,自顧自地搖了搖頭,穿過長長的林**,朝深處的院落駛進去。
車輪在地麵上碾過細碎的聲響,地麵的枯葉便因壓力又碎成了無數片,再也拚湊不起來了。
他仍舊是有那麼一絲疑惑的,匆匆回過頭去看到她遠遠模糊不清的身影在林**上深深淺淺的晃動著,這時候又覺得自己可笑起來。/別過頭去,朝範西桐的房子望了一眼,笑了。
“聽說你要參加校慶的演出?”
範西桐在書桌前整理著樂譜,他要急著準備一個樂隊的音樂,就是這首歌《白色》。頭也不抬地回道:“是。”
“幹嘛這次就願意參加了。”
“沒什麼,想玩玩,再說我也不是那些人說的沒臉見人的那類物種,你說不是嗎?”
“原來你也要麵子的?這次又有什麼好作品了不成,非要拿出來炫耀一下才行。”
“也不是,而且,它應該不算是我一個人的創作。”
“有人幫你不成,你從來不要別人幫忙的!”
“是別人填的詞。”範西桐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筆記本,翻開書頁,從裏麵抽出一張紙來遞給他。/“我安靜的鄰居……範……這是那個叫蘇理澈的女生寫的?”
“她叫什麼?”範西桐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
“蘇理澈啊,你不會用了她寫的詞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吧?”
“不知道,不過現在知道了。歌詞不是她給我的,是我自己拿的。”
“你偷啊?!”
“不要說,我會告訴她的,隻是不是現在。”
“你給我說實話,這首歌是不是寫的你?”
“我怎麼知道?又不是我寫的。”
“全世界喜歡白色和夏央花的人,我這輩子就認識你一個人。你想,像這種沒什麼香味也不值錢的野花,還有誰會這麼喜歡。你不知道你和別人都不一樣嗎?而且夏央這名字還是你取的,不是你告訴她的是誰?”
範西桐模糊地點點頭。
“這是什麼花,好漂亮。”
“夏央。”他麵無表情地回答。
所以隻是因為他回答的兩個字,她就記住?那個傻瓜連他的名字都會錯寫成“範希彤”的人竟又記住了夏央。真是個不太一樣的女孩子。
去音樂教室的下午,範西桐會看到整條幹幹淨淨的林**,但是很快又會飛落格外多的枯葉在地麵,一點一點吞噬著她的成果。
他會看到她遠遠晃動的聲音,但是單車會輕輕地壓過她背後的路麵,從來都不叫她。/她微彎著背脊,靜靜地掃著地。
他老是想不通為什麼沒有任何酬勞拿她也願意做這些事情。後來這種大腦裏的阻塞逐漸變成了一種隱約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