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上):曾經滄海 覆水難收 貳拾肆 【蘇州良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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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淺塵是真的被驚到了。她老爹叫大師兄回浣花山莊商量的竟是她和他的婚事。瞞著她,就把她給嫁了……可是這……這……這個,她還沒做好準備呢,能不能不嫁?事情莫名其妙地發展到現在這種狀況,衛臨風也沒說過他喜歡過她,說不定他隻是迫於她老爹的師威才答應的。她可不能這麼不明不白地就嫁了,這是一輩子的事啊……
於是遲鈍的浣淺塵很迅速地回絕了衛臨風。“完什麼婚?我才不嫁呢!”
誰知她說完此話,衛臨風從來麵無表情的臉上竟有些怒意。他緩緩才道:“淺塵,這恐怕由不得你,師傅已把許配給我。”渾厚低沉的聲音所說的不容置疑。
浣淺塵心裏不悅得很,哼,這家夥果然是因為她爹的話才要娶她的。強扭的瓜不甜,她都明白,她爹竟然還不明白,看來真是老糊塗了。要她嫁給衛臨風,整天對著個不愛她的木頭人,她會答應才怪了!
“既然是我爹許的,那你就娶他吧,反正我不嫁!”浣淺塵態度堅決。
“大哥,她不嫁才好呢。這樣子的大嫂,我可不要!”聽到浣淺塵表明堅決不嫁,衛臨雲高興得很,這傻啦巴唧的女人讓人實在頭痛。
“臨雲!”衛臨風喝了一聲,“不管你喜不喜歡,你大嫂也隻能是她。”
一旁的秋汐蓮實在看不下去了,明明彼此愛慕的人,非得要如此麼?這淺塵師叔折騰個什麼啊折騰,喜歡衛大師叔那麼久了,人家如今都說要娶她了,居然又不答應!衛大師叔這榆木也是敲不響的,就舍不得說句好聽的哄哄那個遲鈍的人。
秋汐蓮翻了翻白眼,撇了撇嘴。她決定要做回好事,當當紅娘也是不錯的。
“淺塵師叔,我沒聽錯吧,你說的可是不嫁?”她故意露出驚訝的表情,“我依稀記得你曾說,你最喜歡衛師叔了,你要是能嫁給他就好了。難不成是師侄耳朵出了毛病,聽錯了?”說罷,她還小手指去掏了掏耳朵,又接著道,“沒有堵上啊……怪了……真是怪了……”似是低喃,卻能讓眾人都聽見。
周圍一陣笑,浣淺塵也不知是被羞的,還是氣的,俏臉緋紅。她沒想到她親愛的師侄會把兩人私下裏的閨房話給撂出來,這不擺明了她已經覬覦衛臨風很久了嘛。
呃……安紫裴教出來的徒弟是不能指望她會害臊的……
秋汐蓮心裏樂開了花,嘴角邊是掩不住的笑意。原來逗她淺塵師叔也挺好玩的嘛。
桓景晚淺笑,看著一臉燦爛的汐蓮,心中更是多了些篤定。她耍嘴皮子的模樣可愛極了,不過他更喜歡她被逗得害羞時的一臉嬌俏。
抱著看戲的態度,眾人很是期待接下來的戲文如何發展。
安紫裴和魘爵是早就知曉衛臨風喜歡浣淺塵的,魘爵也知道師傅有意將浣淺塵嫁給衛臨風。他們隻是想看這兩個榆木疙瘩要如何開竅。
浣淺塵良久沒有說話,她覺得衛臨風看她的眼神像是要看穿似的,好恐怖的眼神啊~~!
看什麼看啊,浣淺塵被看得很不自在,硬起頭皮,才對著秋汐蓮緩緩開口。“你耳朵就是被堵上了,我都說了我不嫁了!”
“不嫁是嗎?”衛臨風低沉的嗓音,“很好。”
浣淺塵心倏然一顫,他說“很好”,原來他是在等她拒絕。魘爵說過他已有心上人,所以從一開始他就壓根兒沒打算娶她,隻是礙於她爹的麵子,他在等著她的拒絕……
這個認知使得浣淺塵原本羞紅的臉上頓時失色,她竟有些不知所措了。她不嫁,他也不娶。這樣的結果不是她所期待的嗎,可是為何會如此失落。。。
你不嫁是嗎……
很好……
很好……
很好……
她不嫁對他來說是好事呢。
有些酸痛的鼻子,有些腫脹的雙眼,有些抽搐的心,不自禁的,浣淺塵臉上掛起了兩行清淚。她藏了那麼久的仰慕,他現已知曉。但她不是他愛的人,所以他避之唯恐不及,是嗎?
“淺塵師妹?”
“淺塵師叔?”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眼淚給弄疑惑了,方才不還有說有笑的嗎?浣淺塵是聽了衛臨風的話,才突然變了臉。呃……看來又是誤會。這倆榆木疙瘩……真是夠讓人無語的。
衛臨風知道自己的話讓浣淺塵誤解了,看著她哭的樣子,他頭一次嚐到心疼的感覺。
秋汐蓮看到衛臨風臉上稍微透露出的情感,便明白衛府這樁喜事是辦定了的,她這紅娘當得還算不錯。
衛臨雲鄙夷地看了眼還在默默流淚的浣淺塵,無聲地歎了口氣。他不得不承認這個老讓他大哥頭痛的傻女人,現在也正讓他大哥頭痛的傻女人,是注定要成為他的大嫂了。
“淺塵。”衛臨風喚著她,“別哭了。”他伸手,有些僵硬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他已經習慣冷酷了,要他突然溫和,他還真做不來。
“你幹嘛啊?”浣淺塵從無自覺狀態清醒,不悅地打開衛臨風的手。這木頭實在太討人厭了,都已經表露心意不娶她了,幹嘛替她擦淚啊,不曉得男女授受不親啊?
“淺塵。”
“死木頭,不準叫我名字!”浣淺塵現在心裏不舒服得很,方才還在這麼多人麵前流淚,真是……丟臉死了……“你讓開,別擋本姑娘的道!”一把推開衛臨風高大厚實的身子,朝衛府大門的方向跑去。我不嫁很好,是嗎?那本姑娘不在這兒待了,省得礙了某人的眼,哼!
可惜,浣淺塵還沒跑到兩步,就被衛臨風攔腰抱起,扛在了肩膀上。看來他得好好對這丫頭解釋一番了。
浣淺塵在衛臨風肩膀上又扭又打又鬧,“死木頭,放本姑娘下來!”
眾人想笑,卻讓衛臨風一個眼神給憋了回去。
“請便,請便。”安紫裴笑得不懷好意。倆木頭終於有一個開竅了啊……不容易啊……
“喂,該死的,快放我下來!”浣淺塵氣得很,這死木頭到底怎麼回事啊?
衛臨風不語,扛著浣淺塵徑直朝裏院走去。
他肩膀上的某人繼續做著無意義的掙紮,“快放我下來!”她氣極了,張嘴對著他的肩膀就是狠咬一口。
可惜衛臨風連哼都沒哼一聲,浣淺塵不滿地自喃,果然是木頭,被咬都不痛的啊!
眾人很識實務地讓了道。
“今日天氣真不錯。”安紫裴仰首,望了望萬裏無雲的蔚藍的天。
“蘇州的蓮花也應該到花期了。”魘爵若有所思的模樣。
“師傅,師娘,三師叔,咱一起去賞蓮吧!”
三人唱和相應,安紫裴和秋汐蓮師徒倆同時挑眉,對視之,而後賊賊一笑。
唐沐若很無語,她攤上的都是些什麼人啊?不過這會兒蘇州的蓮花是該開了,她必須得去瞧瞧,可不能浪費了滿池芙蕖的大好風光。所以浣淺塵也不能怪他們見死不救,說不定衛臨風也受了點安紫裴這死無賴的熏陶,會好好待她的。哎……總之,好自為之吧……
“原諒為師不能陪你了,好蓮兒啊,師傅可得為了轉正名分而努力表現,你不能壞了為師的似錦前程。”安紫裴轉身,拉過一旁呈無語狀態的唐沐若,一隻手攬住她的肩,桃花眼一眯,笑對著她,道,“為夫說的沒錯吧,娘子。”
唐沐若一臉嫌棄地對著安紫裴,卻沒有推開他。她這輩子算是栽在這死無賴手裏了。
“嘁,不和我一起算了。景晚,我們走,誰理你啊!”秋汐蓮“嘁”了安紫裴一聲,拉著桓景晚就朝衛府大門走,還不忘回頭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安紫裴也不甘示弱,再怎麼說他也是做師傅的。於是摟著唐沐若也朝衛府大門的方向而去。
“喂,你們!”……不能如此缺德的啊~~~魘爵一個人剩在原地,無奈地歎著氣。哎,世風日下,全是些重色輕友的家夥。不過他也沒什麼心思去賞蓮,因為他一個人……
不對,除了魘爵,還剩了一個人。
“戴麵具的,你少歎氣啦,你能有我慘嗎?大哥居然找個這樣的傻女人給我當大嫂,真是頭痛啊!”衛臨雲揉了揉太陽穴,一臉嚴肅狀,還很老成的樣子。
魘爵瞥了眼衛臨雲,又無奈地歎了聲,幽幽道:“小屁孩兒,你還小,不懂……”這麼屁大點的孩子,老愛裝什麼嚴肅,果然是衛臨風的弟弟,就這德性。
衛臨雲目光一閃,他怎麼會不懂。大哥想娶這傻女人,和他愛欺負陌莊裏那個笨丫頭的性質是一樣的。想起那笨丫頭,他還真有挺長時間沒去陌莊玩了,擇日不如撞日吧。於是,衛小少爺也準備幹重色輕友的勾檔去了,如果魘爵算他的朋友的話。
“你去哪兒啊,小屁孩兒。”
“去陌莊,找我的小娘子。”衛臨雲嚴肅的小臉上,單眉一挑,嘴角邊掛了個邪邪的笑。
蒼天哪,不能這麼打擊人的。。魘爵默哀。連小屁孩兒都有自個兒的小娘子,就剩他孤家寡人的。。
等等。。陌莊,蘇州陌莊?聽衛臨雲的口氣,似乎和陌莊的人很熟。“小屁孩兒,咱倆一起去陌莊,我還有正事找那莊主辦。”希望陌瀟逸在陌莊裏,他恨不得馬上就能見到他的意兒。
一大一小的身影出了衛府,朝陌莊的方向前去。
秋汐蓮拉著桓景晚一路小跑,總算肯停下來歇氣。不過這裏又是什麼地方,她不認識啊。糟糕……呃……似乎……好像……確實迷路了。
“累了就歇會兒再走。”桓景晚溫聲道,一雙茶色的眸子寵溺地看著秋汐蓮。
“我們走到什麼地方了啊?”秋汐蓮一臉茫然。蘇州她隻來過一次,那時還隻顧著吃的了,壓根兒沒去注意什麼路不路的。
“還在城內的正街上,歇夠了,一會兒我帶你去涼月亭賞蓮。”桓景晚淺淺一笑。不知是否因著前世未了的情緣,才化作今生無垠的眷戀。他若水的眸子裏,隻想盛下她的一顰一笑。此生他是為她而來的,他們之間的紊亂紅線,他手間的紊亂掌紋,都需要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理開理清。
“我餓了……”秋汐蓮跑累了,自然就餓了,她的胃從來空得比較快,也不那麼容易填滿。
“那就先吃些東西,可不能餓著。”桓景晚笑看著她揉肚子的動作,溫聲說道。接著帶她去了一家餐館。
吃飽喝足後,兩人去了涼月亭。
純白的蓮花毫不遮掩地盛放在驕陽下,如玉盤的蓮葉接踵地鋪在水上,葉麵上的水珠因著那縷縷燦爛的陽光而顯得晶瑩,剔透得有如水晶。而出水的白蓮好似貌美的鮫人,婀娜卻又靜好。
如此美景,秋汐蓮已經看得出神了。雖說杭州也有蓮花可賞,但終究比不上涼月亭的白蓮。她最愛的便是一塵不染的純白的蓮。
而此時此刻,身邊的人,比美景來得更讓人心醉。
桓景晚任青絲散在肩的前後,一襲白衣襯出他淡雅似水的脫塵。秋汐蓮的目光從白蓮轉到了桓景晚身上,倏然發覺,他的淡雅就如同白蓮的靜好,而她最愛的就是白蓮。他給她太過美好的感覺,她甚至以為她認識他並不是今生才有的事。她想自己一定是被炎熱的天氣曬昏了頭,否則又怎會想到什麼前世今生,太荒誕,她可不信宿世輪回。
桓景晚知曉這小女子已經盯他看很久了,他轉過身,伸出手把她攬進懷裏。低首便聞見她發裏的清香,是蓮花的味道。
他親密的動作讓她的心不安分地跳動,她不去想男女授受不親,也不去想女子該有的矜持,隻是放任自己沉浸在他的懷裏。天氣明明很熱,但她看著他便覺得心安,心靜,自然涼。
“汐蓮。”桓景晚溫醇的聲音喚著她,這小女子似乎隻在他麵前表現出這少有的溫順。
“嗯。”她回應著他。
他卻沒了下話,他想喚她,僅此而已。
雖然桓景晚就在自己身邊,秋汐蓮卻依舊覺得一切很不真實。一見鍾情……是件很奇妙事。
“這些蓮花真美。”她倚在他懷裏,懶懶的語調說著。“好想摘一朵啊!”卻是遺憾的語氣,因為她曉得這純白的蓮離開了水是活不下去的。
他淡淡一笑,惜花之人必是愛花之人。
在花軒樓的時候,她用很多名貴的花做過頭飾,卻獨獨未用蓮,隻是因為心裏某種淡淡的情愫與不舍。蓮……汐蓮,也許是因為這個吧……
“你看那邊。”秋汐蓮突然離開桓景晚懷裏,素手指著對麵的一個亭子,挑眉笑了一笑。
那亭子裏的兩個人正忘情地擁吻著,那兩人她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原來她師傅和師娘獨處的時候是如此的……呃……熱情。
一絲光閃過她的雙眸,笑意頓時蕩漾開來。她要給師傅和師娘一個深情的呼喚,讓他們知曉他們的愛徒多麼的尊師重道。
可惜她才微啟櫻唇,沒有發出一個音,便被堵住了。堵住嘴的東西軟軟的……溫溫的……很舒服。她驚詫地睜大了眸子看著桓景晚靠近的臉,他吻了她……秋汐蓮羞得想要轉身離開。桓景晚沒有隻是抵住她的唇,並沒有深吻。他曉得這小女子的臉皮其實薄得很,以及,“良辰美景,何必叨擾了人家興致。”他淺笑道。
是啊,如此良辰……美景,她的極品美景。顧不得羞了,秋汐蓮嘟著粉唇,在桓景晚的薄唇上輕啄了一下。
他輕輕地揉了揉她的烏黑長發,撩起一束湊到鼻前,有淡淡的蓮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