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似是故人來 第二十八章 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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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蘭和青梅回帳篷的時候青竹已經睡下了,閉著眼睛卻還沒有睡著,心裏亂亂的。
“姐,你說這青竹是幹嘛呢,明知道你喜歡……”
“青梅!青竹睡下了,別打擾她休息了。”
“可是……”注意到青蘭警告的目光,青梅撇撇嘴,轉頭洗漱去了。青蘭在青竹床邊坐下,定定地望著她沉睡的麵容,一時間四周一片安靜,青竹被下的手攥得越來越緊。
支撐不住,正要睜開眼睛,此時床榻一鬆,青蘭起身離開了。莫名地,青竹眼角滑下一滴淚,轉過身,背對著她們繼續假裝沉睡。
天剛亮,就聽見外麵號角吹響。三人忙著起身洗漱,梳妝打扮之後出了帳篷。原來成年男子都騎在馬上,準備去山裏狩獵了。女眷們都出來相送,不乏昨晚已經看對眼的情侶在一旁依依不舍。
“又不是不回來了?至於麼?”青梅語氣酸酸的,幹脆背過身不看這一畫麵。
青竹遙遙望去,坐在馬背上的三皇子一身束身勁裝,英姿勃發,氣宇軒昂,發絲隨風吹散,一副銀色弓箭背在身上。
慕非本在馬背上等得焦急,回頭環望四周,看到人群中站著的青竹,視線膠著,對她蔚然一笑。
青竹心一慌,快速低下頭,直至耳邊一陣呼嘯的風,鑼鼓敲響時,一隊人馬正式出發。
抬起頭,四周早已空無一人,連青蘭和青梅都不知去了哪裏。青竹收起心情,轉過身,邁步向帳篷走去。
“等一下……”半路上兩人攔住了青竹,正是那李沫兒和她的丫鬟。
“小姐,有什麼事麼?”
“你是青竹吧?”李沫兒笑容可親,語氣溫和地問。
青竹疑惑地點點頭。“你姐姐青蘭讓你去那邊找她,說有話跟你說。”說罷,玉手指向西北方的那片樹林。
“她為什麼不回帳篷和我說,非要去那兒呢?”
“這我哪知道,可能有一些難以啟齒的話要說呢,”如果青竹稍加用心,就能發現李沫兒表情十分不自然,兩眼飄忽。可是青竹沒有注意到,心裏反複想著那“難以啟齒”。
“哎呀,我隻負責傳話,要說什麼,你們自己去說啦。”咬咬嘴唇,轉過身跑遠,丫鬟急忙跟上去。
在原地深呼吸,往著那樹林走去。有些話的確需要開天窗說個清楚,不然……。她想好了,這就去告訴青蘭她本來就不喜歡三皇子,更不會和她爭搶,讓她放心。
進了樹林,才發現滿是大霧,視線模糊。外頭是陽光晴朗的好天,林子裏倒有些陰冷。走了幾步,沒有看見青蘭的身影。青竹提著裙擺又小心向前走,“青蘭姐,青蘭姐?”聲音回蕩在林子裏,回應她的隻有一些驚弓之鳥。
霧色重重,遠處一抹金色衣角若隱若現。青竹提著裙擺快步跟了上去,“青蘭姐,青蘭姐?”她記得,今天青蘭的確穿得這個顏色的衣服。那身影越行越快,青竹漸漸有些跟不上,腳下一絆,重重地跌倒在地。那金色身影也消失不見。
低頭看,原來是走得急了,這林子裏長在地上的藤蔓纏住了她的左腳。青竹小心解開,發現好多根纏在一起,理都理不清。用勁一扯,手上倒是紅痕生出,那些藤蔓韌性很大,紋絲不動。
丫鬟掀開簾子進了帳篷,“小姐,奴婢回來了。”
“事情辦得怎麼樣?”緋衣女子微微轉身,正是李沫兒。
“她果真信了,往那樹林去了。奴婢扮作青蘭,引她到了深處,估計一時半會出不來。”丫鬟穿著一身明顯尊貴許多的金色長裙,手裏提著一盞燈。
“那樹林霧氣那麼重,常年寒冷,有她受苦的了。奴婢也是繞了好久才出來的。”
“嗯,你辛苦了,這是賞給你的。”遞過一袋金栗子。李沫兒走到桌邊坐下,丫鬟連忙上前幫她砌了一杯茶。李沫兒端過茶杯,抿了幾口,“誰讓她這麼大膽,敢勾引我看上的男人!”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半杯茶水翻出。“這次讓她受點教訓,看她以後還敢不敢!”李沫兒眼裏精光四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青竹還坐在原地,兩手已經被勒出了道道血痕,藤蔓隻稍稍鬆動了些。放下藤蔓,側頭看見地上有幾塊石頭。湊過去拾起其中兩塊,對磨起來。許久,石頭磨得有些尖利,把腿彎起來,腳放平,左手牢牢握住藤蔓,右手拿起石頭往上麵割。畢竟不是刀劍,石頭再鋒利也是石頭,磨了好久終於斷了一個小口。放下石頭,勉強站起身來,左腿往前一扯,那些藤蔓終於悄然落下,隻是那腳踝處被勒得紅印子深得很,還往外滲著血絲。
先出去再說。青竹想著,但左腿坐了好久,麻痹了,扶著左腿,踉蹌著往前麵走。走了幾步,覺得不對,那些霧氣較之前的似乎有些變化,自己根本分不清來時的方向在哪裏。
青竹想起,以前看過一本書,說得是在山間迷路,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情況下,認定一個方向,一直走,終能走出去。樹林再大,也有窮盡的地方,自己隻要不走回頭路就行。想到這,下定了決心,拖著受傷的左腿,往前走去。
這邊,青蘭早上原是和青竹賭氣,沒有叫她就回去了。但看看都過了好幾個時辰,還是沒有回來,心裏未免擔心起來。
這青梅平日嘴上不饒人,但青竹畢竟還是堂家姐姐,這邊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山裏,也焦急起來。
兩人商量了下,打算出去尋人。在整個營區外頭找了遍,沒有看見青竹的身影。“沒道理啊,她不像是會串門子的人,而且她也都不認識。”青梅嘟囔道,青蘭點點頭,這時又聽號角聲響起,兩人齊齊向前方望去。
狩獵的隊伍回來了,帶著許多獵物,每個人臉上全是笑容。青蘭和青梅站在邊上,等皇帝先行回了營帳,青蘭小跑到慕非身邊,輕聲說道,“三皇子,青竹,青竹不見了。”語氣中已滿是慌張。
慕非頭次看到青蘭如此慌慌張張的模樣,一聽,又是青竹不見了,當心著急了起來。喚來身後的侍衛,讓他們各個營帳裏找人。
過了一會兒,侍衛們回來,恭敬行禮,答道,“沒有找到。”
會去哪裏呢?慕非又著急又擔心,她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荒郊野嶺,萬一……。他不敢想什麼萬一,想起今早還看見她,對她笑,好怕,好怕再也見不到她那雙靈動的雙眼了,想到這,心頭竟然一收緊,沉悶地吐不過氣來。
去哪裏了呢,去哪裏了呢,慕非在原地踱來踱去,想不出任何所以然,指著那群侍衛怒吼“你們這群廢物!”那些侍衛被嚇得不輕,頭次見到一向儒雅的三皇子發大火,紛紛下跪請罪。
青蘭見狀,捂住心口,向後退了兩步,臉上再也掩飾不住,竟是哀傷,一時間梨花帶雨,。這就是答案麼?換做失蹤的是她,他還會這麼緊張,以致方寸大亂麼?
“那邊是什麼?”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回商少的話,那是一片樹林,俗稱”迷幻林”,常年大霧陰冷,青竹姑娘應該不會去那吧。”跪在地上的侍衛戰戰兢兢地回答。
什麼叫不會,什麼叫不會,不然她去了哪裏!眉頭已經緊緊蹙起,他的焦急擔心不比任何人少,一道玄色身影飛快跨上了馬,往著樹林的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