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司徒一家子都早早就起來了。不知道是誰傳下來的規矩，大年初一這一天一定要早起，而且還要保證一天三餐都吃飯。司徒翊曾經問過問什麼，司徒辰訣和李雅琴具體的答不上來，隻說好像是寄望這一年裏勤快不愁溫飽什麼的吧，早起是代表勤快，三餐吃飯是期望溫飽。
    司徒翊曾不屑，卻惹來李雅琴的敲打，說什麼是祖宗留下的規矩好好遵守就好了，再怎麼樣也就這麼一天，別沒大沒小的說些混話。司徒翊雖然依舊不咋上心，但是至少之後每一年都還是早起的。
    因為沒有人知會過高司曜，再加上昨晚上醉酒，高司曜並沒有那麼早起來。
    李雅琴別扭了好久，才對司徒翊說道：“那個……小翊，你去叫醒……司曜吧。”李雅琴是下了一定決心才讓司徒翊去叫人的。她昨天想了很多，最後決定先不把這事挑明，她想在觀察兩天……說不定……也許……可能……希望是她多慮了吧。
    司徒翊應承下來了，心裏雖然還是有點別扭，但是好歹昨晚上做過心理工作，也就沒有太顧忌。敲門卻不見人應，再一次自動自發的進了房間，看著床上依然沉睡的高司曜，司徒翊又一瞬間的失神，昨天的那一幕在腦中一閃而過。司徒翊搖搖頭，將那些奇怪的想法都搖掉。
    邊搖著高司曜的臂膀，邊喚道：“小司……起來了……小司……”
    “嗯……”高司曜呻‘吟一聲，手扶住額頭，眉頭緊緊的蹙起來，眼睛卻始終沒有睜開，“痛……”
    “還痛？”司徒翊輕聲問道，“看來醉的不輕啊……”
    “有一點，還好……你怎麼在這裏？……現在幾點？”高司曜坐了起來，用手揉了揉太陽穴，顯然對於昨天的事情一點都不記得了。
    “七點。”
    “七點？今天怎麼這麼早？”
    司徒翊撇撇嘴，“因為今天大年初一嘍。”他也不想的，但是每一年都這樣，他要不起來，鐵定挨打。
    “嗯？”這有關係嗎？
    高司曜轉頭詢問的看著司徒翊，等待著他進一步解釋。
    “因為啊……也不知道是誰定下的規矩，大年初一一定要早起，一日三餐按時吃飯……昨天我們忘記和你說了……媽怕你錯過吃飯時辰，所以讓我來叫你起來。”
    “哦！我洗漱完就出去。”
    餐桌上，一陣靜默，隻有筷子碰碗盤的聲音。奇怪的氣氛讓司徒辰訣蹙了蹙眉，從來沒有一頓飯吃的像下現在這麼安靜過，特別是他老婆，從來沒有一頓飯像現在這樣一言不發過。
    司徒辰訣清咳了一下，引起全家人的注意，說道：“明天初二，要去你舅舅家拜年了，你們兩個要去嗎？對了小翊，沒什麼事，你還是去吧，隨便看看你外婆，她現在身體不是太好。”見一麵少一麵這種話並不適合說出口，不過彼此心裏都是明白的。
    “行，另外我也好久沒看到小表弟了，聽說他今年要高考了。”司徒翊說道。
    高司曜抬頭，說道：“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我明天要回去了。”
    司徒翊立刻接話：“回去了？你幹嘛回去？家裏又沒有人……我不準！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司徒辰訣也說：“就是啊，你手不方便，一個人回去不太好吧？”
    一直沒說話的李雅琴突然說道：“一個人要是沒有問題的話，回去也沒關係的，畢竟小翊舅舅那邊你也都不認識，見了麵也尷尬，他們家也不是很大，過去給人家添了麻煩。”
    “媽？”司徒翊轉頭不可思議的瞪著李雅琴，詫異的叫道，“你怎麼……”
    李雅琴瞪回去，麵色嚴肅，“我怎麼了？我說的是實在話，司曜一個外人跟著我們去拜年確實不合適啊！”
    “媽！”司徒翊再次叫道，製止她繼續說下去。
    “雅琴？”司徒辰訣也不是很懂李雅琴突然這樣是因為什麼，然而他隻叫了一聲，手機就響起來了，起身到邊上接電話了。
    高司曜出聲：“伯母說的對，我一個外人跟著你們去拜年的確不合適，我明天真的要回去，我後天還要去拆石膏呢。”
    “你後天要拆石膏嗎？我怎麼不知道？”司徒翊驚問。
    “我沒說，你當然不知道。”
    “那你幹嘛不說？”
    “我現在不是說了嗎？”
    “那你早幹嘛不說？”
    “現在也不算晚啊！”
    “我問你之前為什麼不說？”
    “你有沒有問我。”
    “你……那我明天陪你回去。”
    “不行。”
    “不行！”
    兩個人異口同聲，司徒翊看看李雅琴再看看高司曜。“為什麼？”
    “因為你要去拜年。”
    “因為你要去你舅舅家拜年！”
    兩個人再次異口同聲。
    司徒翊不理會母親，對高司曜道：“可是我不放心你一個人，舅舅家的拜年我不去了。”
    “不行！”這一回是司徒辰訣說的。
    “爸？”司徒翊詫異的抬頭。
    司徒辰訣收起電話說：“你舅舅剛剛來了電話，你外婆……早上突然病情加重……好像快熬不住了……他讓我們最好今天就過去。”
    “那……”司徒翊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一邊是快要撐不下去的外婆，一邊是他不放心的高司曜。在這種時候，他不可能冒著不孝的罪名和高司曜回去，他願意，他父母也絕不同意。
    李雅琴驚問：“怎麼會這樣？昨天打電話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不知道，聽祖文說好像是昨天夜裏起的，今天早上去叫她吃飯的時候，發現已經起不來了，連說話都說不清楚。”
    李雅琴再沒心思理會司徒翊和高司曜了，滿臉擔憂。“這……這……我不吃了，我去收拾東西。”她是沒心思再吃下去了，將筷子一放就回去房間收拾東西。心裏隻祈禱著母親不要有事才好。其實年前李雅琴的母親就已經挺不好了，大家都在擔心能不能撐過這個冬天，前陣子好不容易好點，大家也都稍稍放心了，可哪裏想到……
    司徒辰訣看向高司曜，道：“那麼司曜你……”
    “叔叔，既然這樣，我下午就回去好了。”高司曜答道。
    司徒辰訣歉意的笑笑：“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沒關係的叔叔，我很開心能在你們家過年。”
    “開心就好。我先去看看你阿姨。”說完就轉身回房。
    “小司……我……”司徒翊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我先去收拾東西。”高司曜也起身。
    “我幫你。”司徒翊自告奮勇。
    “不需要。”
    “你手不方便，我幫你。然後我開車送你去客運站。”
    高司曜轉身看著司徒翊，半響，說道：“隨便你。”
    明明是大年第一天，誰都希望有一個好的開始，然而，世事無常，誰都沒有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當天，司徒翊將高司曜送到客運站，幫他買了車票，直到他上了車才離開。一回到家就跟著父母往其舅舅家去。
    坐在回家的車上，高司曜的心情很複雜。他不知道為什麼李雅琴突然變了態度，雖然並不是什麼過分的話，也不是什麼冷漠的態度，但是……沒有之前那樣……親善了……開始對他好的就像他的母親一樣，不，不是像他母親一眼，而是就像一個母親疼愛自己孩子一樣，而現在……
    掏出口袋裏兩個紅包，覺得這個紅色極為刺眼。
    他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何以一夜之間產生這樣的變化？是他……說了什麼話嗎？還是……做什麼事情？
    他手上的石膏其實並不是在後天拆的，至少還要等一個多星期，隻是他想要早點回來罷了，不為別了，隻是突然想回來了，想要去看看他姐姐，想要和她說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