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也來了？”一前一後地走在路上，叢夏納悶地問後麵的眠。
    眠昂了昂下巴，邪肆地歪起嘴角，“本大人陪同你一起去，你應該感到榮幸。”
    叢夏無力地垮下肩膀，“你差不多也該收起你那種莫名其妙地不知道是從哪個細胞分裂出來的驕傲了。還有那個什麼本大人……”
    “霍…小不點什麼時候也學會挖苦人了，有進步啊。”
    “還不是因為……你，為什麼哭了？喂？”叢夏轉過頭正好對上眠流著眼淚的雙眼。
    眠後知後覺地摸摸眼睛，又揪揪自己的頭發，“大概是頭發長長了，被風吹著，不小心刺到了眼睛。”
    “真是笨蛋。”眼睛紅了，眼淚都留下來了卻沒有發現，這個人有時候還真遲鈍，叢夏拿下自己的帽子，塞給眠，“給你戴，反正我的頭發沒你的那麼不聽話。”
    眠詫異地看了看手裏的帽子，走上去一把抱住叢夏，“小夏有時候還真是個貼心的孩子呢。”
    叢夏不敢苟同地扯開他的手臂，“不要總說得你好像是個老古人似的，才比我大一歲而已。
    “啊，我隻是擔心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我，一個比我高一個頭的男生卻流著眼淚跟在我的屁股後麵。……很丟臉！”叢夏頓了一下又淡淡地加上一句。
    “有我這樣的男人跟著你，所有人都會羨慕你。”眠好好地戴上帽子，快步跟了上去。
    今天，這個小鎮，似乎有著一些不一樣的，歡快的聲音。
    ***
    “等等，我要再看下清單。”叢夏和眠抱著買好的東西從鎮上那個最大的市場走出來，“哦，爺爺說這些東西要在另外一條街上的市場買。”
    叢夏指著清單的名目給眠看了看。
    對生活用品有著詭異執著感的人大概也隻有靜林了，眠扶著額頭心情複雜地歎了口氣。
    “啊，糟糕，清單飛走了。”一陣風冷不防地吹來，叢夏沒有抓緊紙條，看著紙條從手上脫離飛了出去。
    下意識地跑了兩步追了上去，等叢夏想要停住腳步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眼睜睜地和前麵走過來的人迎麵撞了上去，懷裏的東西灑落一地，連叢夏自己也險些因為撞擊太突然摔倒下去。
    “小夏。”眠在背後及時接住了他。
    身體的直接碰觸促使叢夏騰地跳了開來。
    “我沒事。謝，謝謝。”叢夏站穩了身體，急忙走到那幾個被撞到的人麵前，“對不起，是我走得太急了。”
    “哈？撞了人一句對不起就打算完事了嗎？”叢夏抬頭，這才發現自己撞到的那些人，個個打扮出潮另類，不用說就知道是在街上混的不入流的混混。
    在領頭的那個人伸出手的同時，叢夏感覺身體一輕，整個人已經站到了眠的身後，眠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態將他護在身後。
    叢夏站在眠的身後，看著他。眠雖然比他高了許多，但是身材卻也算是削瘦的，並不算強壯，盡管如此，此刻擋在他身前的身體卻散發著不一樣的氣勢，強勢得讓人無端懼怕，包裹在他身體周圍的強者的氣息讓他……莫名地悸動。
    “臭小子，找死啊？哈？”頂著一頭爆炸卷毛的男人搖搖晃晃地走上來。
    人與人之間是有差別的，都是喜歡歪著一邊的嘴角說話，眠看起來是邪魅，而眼前這個爆卷給人的感覺隻有裝腔和猥瑣。
    眠回頭和叢夏對視了一眼。
    和叢夏在一起，他自然而然地去在意他的想法。
    叢夏無力地歎了口氣，他不想惹麻煩，那種麻煩事，總覺得在他生命裏是些很多餘的事情，況且……萬一被爺爺知道了的話，會被他碎碎念上好幾天。
    眠抿著唇輕笑了一下，點頭表示了解，不料剛轉過頭去準備平息這場不必要的爭執，一隻手忽的探了上來。
    白色的帽子粹不及防地被那個爆卷從眠的頭上拿走了。
    他下一個動作更是讓眠的眼中瞬間閃過了殺意，帽子被扔到了地上，一隻汙穢的腳就那樣踩了上去，白色的帽子在那隻腳的蹂躪下變得肮髒不堪。
    眠咬著牙，二話不說，抬起腳一腳就將那個爆炸頭踢飛了出去，身體七倒八歪地粘在牆上。
    人群一下子嘈雜了起來，甚至已經有人拿起了手機準備報警。
    不消一會兒工夫，就變成了混戰，眠一個人對戰對方的全部，因為叢夏想上去幫忙，就被眠抽空塞到了旁邊，不準他出來搗亂。
    看情況，眠要對付那幾個人真的是綽綽有餘，但是，身為同齡人，並且都是男人，即使他的確是比眠矮了一點，那也不至於……站在一旁安心地觀戰，更何況，眠說的“搗亂”也不可避免地刺激到了他的男性尊嚴。
    叢夏活動了一下關節，走出角落，正好接到了被眠踢飛過來的其中一人，直接一拳頭揍了上去。
    “你們兩個臭小子，老子砍了你們。”
    糟糕，聲音是從身後側傳來的，叢夏盡快地縮起身體跳開，卻仍被對方手中隨手抄起的家夥在腿上狠狠地帶過一下。
    “小不點。”在混戰中仍一直注意著叢夏的眠看著抱著腿往一側倒去的叢夏。
    “……”眠衝了過來，一腳踹開試圖給叢夏第二擊的混混，呲著牙怒視著眼前漸漸包圍他們的人，“混蛋，殺了你們！”
    眠的拳頭捏地咯咯直響，憤怒到極點的臉上染著濃鬱的陰霾，從眼前烏黑的發絲中隱約可見的墨黑眼瞳裏，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過。
    表情，猙獰。
    眼，仇視著那些愚蠢該死的人類。
    殺氣，汙黑的充滿憤怒的殺氣從眠的周身毫不掩飾地爆發出來，將他完全地籠罩在裏麵，殺氣如黑色的火焰，持續劇烈地燃燒著，沒有消退的跡象。
    這家夥是來真的。叢夏看著暴走了的眠，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胳膊，試圖阻止他。
    眠伸手，抓住叢夏的手，拿開。
    “絕對！殺了你們！”眠陰冷暴戾地說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衝了上去，仿佛一陣強大至極的疾風驟然掃過，讓人毫無還手的餘力，殺傷力強大地連遠遠圍觀的人群都不由地戰栗起來。
    眠這家夥……有這麼厲害嗎？等叢夏自我察覺的時候，自己的手已經揪緊了胸口的衣服，連他都害怕了？
    “眠，眠，住手，你再打會打死他們的，眠。”看著一個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男人，叢夏已經沒有考慮的時間了，直接衝著眠衝了上去。
    “眠。”叢夏抓著眠的手臂不讓他繼續對眼前的男人揮拳。
    眠轉過頭，陰戾殘忍的眼神瞪視著叢夏，嘴邊狂妄地扯著嗜血般的笑意，叢夏恍惚地看著眠那顆似乎變得尖長鋒利的虎牙，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在恐懼。
    “小，小不點。”僵持了好一會兒，眠才從暴走的狀態中勉強恢複正常，察覺到叢夏眼中閃過的驚懼，眠的表情驀地緊張了起來，墨黑的眼中，驚懼更甚，那是恐懼被厭惡甚至疏離拋棄的更甚。
    眠緊張地顧不得其他，拉起叢夏的手就跑，完全不顧那些被他打得離死不遠的混混們和鳴著警笛姍姍來遲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