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同行
    晚上柳眠白看到他們抱回來的東西，依舊是溫文爾雅，隻微笑著接過了。
    弋語夢就是喜歡他這點氣質，然後他就莫不作響的湊在一邊呆傻傻地瞅著他用著小楷一筆一筆地謄抄著書冊。字跡清麗美好。
    葉清雲在一邊忙他自己的那份，偶爾終於抬起頭一眼瞧去，到是有些詫異柳眠白那中規中矩的字體，他印象中他的字是合著歐體同柳體的，有些逼人又有些灑脫。
    柳眠白謙笑，“正楷看不大出風格來。”
    葉清雲一時了悟，暗中嫌自己考慮不周。他那字往外一落，可真要給人尋了蹤跡去了。
    柳眠白無所謂的伸手摸了他的腦袋，“也不能讓你們一個勁兒的照顧我，總也得做點事不是。”
    他行動不便，也做不了活，就由得兩個小的幫著，心裏也很過意不去。
    葉清雲退了一下沒讓他手夠著，他表情很是木訥，隻呆呆的點了頭又重回抄寫的任務。
    柳眠白暗中歎氣，隻道他是與自己不再親了。
    其實吧，他隻是有些長大，因而有些話沒有臉皮說抱歉。
    對他來說，一些人在心中的地位是永遠也不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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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弋語夢的小雞仔們養得不錯，一隻隻溜圓壯肥進化成小公雞小母雞。
    他每天都拍拍它們屁股希望能拍出蛋來，可不曾想，生蛋的日子尚未到來，小公雞打鳴的調子卻已經讓他糾結欲死。
    弋語夢雖是個脫線的人看上去大大咧咧，其本質的神經質程度卻決定了他的神經衰弱程度就算死也能聽見這些個噪聲嘈雜。
    他和葉清雲是擠一個床鋪的，最裏的一個床鋪是留給柳眠白和小清歡的。
    對於葉清雲沒打呼磨牙的嗜好他還是蠻感動的。
    可自從雞叫開始，他倒是恨不得葉清雲能壓過那聲去，畢竟他還不討厭他，吵便罷了卻也不至於恨得牙癢癢。
    於是每天早上弋語夢就半夢半醒的開始扯葉清雲的被子往自己頭上蓋，還蹭啊蹭啊的連帶葉清雲都給弄醒了。
    開始時葉清雲還沒習慣，到了後來他就順手把弋語夢包成個粽子，然後抱著粽子繼續睡，兩手還壓著弋語夢捂著自己耳朵的手。
    算是夠體貼。
    弋語夢糾結了幾日，用了各種方法使自己熟睡無果。於是喊著要把小公雞殺了吃了好久沒吃雞肉了，葉清雲淡淡一句，以後雞怎麼生小雞給他壓回去了。
    結果他最終居然做了個黑布袋頭套，每日睡覺前就去強行戴在那些小公雞頭上去，然後看著他們亂撞。
    也算是延緩了雞見光打鳴的時間。
    弋語夢終於算是比較滿意了，葉清雲也不用再大清早的就開始同他糾結了。
    在葉清雲眼裏，最初的時候覺著弋語夢是個心智異常成熟又經驗豐富的小孩兒，看著他努力維持生計的樣子他覺得艱難，又佩服他。後來見他無賴本性一出，倒是徹底的孩子氣發作了。於是弋語夢在他心中的良好形象全毀。
    弋語夢當然也不計較，依舊是幹活歸幹活，幹完活翹二郎腿看雲卷雲舒。
    葉清雲不懂他，弋語夢也不懂葉清雲。
    日子逐漸的一日日過去。
    弋語夢釀些小酒讓葉清雲賣出去，穀裏水清，花果又盛，很是適合一些花釀。他們有時候也嚐，不過這種情況不多，弋語夢是喜歡聞著酒香，卻沾酒即醉。醉了還愛耍無賴。
    葉清雲和柳眠白都極度不建議他喝酒。
    小清歡學會說哥哥和小語，他是學著柳眠白的模樣叫喚著弋語夢，聽得弋語夢恁的得意。
    弋語夢老喜歡抱著他轉著圈又上下丟，看得葉清雲各種心驚肉體。自己的弟弟，他怎麼逗得那麼歡，真是個怪胎。
    兩三年下來，小日子也過得不錯。
    順便一提的是，弋語夢從養雞養鴨逐步發展到揀人回家來養。
    不過不是他主動的，最初的那個是抱著他大腿跟進來的，踢都踢不掉。鬧得葉清雲也很疑惑最近是不是在鬧饑荒，怎麼這些個小孩餓的見了給吃的就當爹媽。
    弋語夢一聽就興奮，真的，那我們把穀裏多的糧食賣出去吧鐵定賺翻，然後被葉清雲瞪了一眼，小心被抓。
    他嘟嘟嘴，繼續拖著巴著他的小髒孩一路拖回穀裏。
    小家夥體力耐力也都還算不錯，這麼遠的路程居然也跟了去。
    柳眠白見他微蹙了眉，喊他洗洗去，這髒得喲。
    不過弋語夢已經聞了一路表示自己已經麻痹了。
    弋語夢最終踹了他洗澡去然後又丟了他一身衣服，算是收下他這個拖油瓶。
    於是問題也就隨之而生了。而今最現實的問題就是，房間不夠了。
    尤其是他和葉清雲都長了個子，現在兩人同睡也嫌著床擠了，有時他睡著睡著還會偷偷把葉清雲往外頭擠。不過葉清雲待他還算好，也不給他推動也不去推他，隻側過身來不占他地方。
    弋語夢在屋子裏躲了一天然後吆喝新來的進屋，噼裏啪啦說了一堆，甩開圖紙叫他整木材蓋房子去，噎得所有人都死死的。
    得，這不是收養難民，這是準備當包頭工啊。
    於是弋語夢在外頭又揀了倆兒回來，不過他這還是有挑的，看著就傻氣的他還不要。
    好吧，其實人都是不公平的。
    在他的指導下，屋子慢慢的擴充了起來，住他們幾個是絕對的沒有問題。
    不過弋語夢還是很不滿意的。雖然他知道以他們現在的人力物力最多隻能做到這樣。可叫他這麼一個建築係出身的本科生如何拘泥於此，他是多麼喜歡古代建築裏頭的青磚紅瓦，白牆大院。
    不過，那些都還很遙遠。
    他不求。
    他隻求能與他們一起好好地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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