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東風暗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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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洛召見葉清歡的時候已是三月之後,他懶洋洋的從椅子上起身不言不語,然後捏了捏他下巴看牲口似地瞧了一遍,爆出一句:“夜黎深那個臭男人難道不知道把你養好嘛。”
他戳戳他,“這體溫,你難道不知道你在發燒?傷口發炎你不懂要治嘛?我辛辛苦苦浪費氣力幫你治好你還想壞的話我成全你。”
清歡呆滯的看著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難道司洛其實不是十惡不赦殺人不見血的無心閣閣主而其實是大好人麼,他一時之間很是不適應。
司洛喊了人給他抓了藥吃,清歡瞧見還覺得他大手筆,各種好藥材都不吝嗇。
他其實不是不懂醫,隻是開始的時候夜黎深看他不順眼他不好意思同他要藥,後來關係緩和了卻已經拖得很久了。
不過司洛的惡人名畢竟還是名副其實,養好了他之後,司洛便肆無忌憚的拿他來試毒,他對毒藥很是感興趣,又想培養個百毒不侵體製的人來,便拿他試藥。再加上他養著條名叫彩青的蛇,最喜毒食毒,他又寶貝它,於是經常拿清歡放血給它加營養。
清歡終於明白司洛的不殺他是種什麼概念了,這男人終還是心狠的。
不過司洛也不算太壞,他自個兒有事兒的時候便準許清歡回大錦去辦他自個兒的私事兒,就是苦了他的路往返程時間。
回去偶爾管錢莊偶爾看酒樓,再後來就發展到驛站,當初卮末欣生意做得挺大,係統也都還完備,很是給他提供便利。
結果後來莫名的被夜黎深瞅上,說國庫空虛你提供點資金吧。逼得他差點上梁山,最終是不體麵的劫道去了。
過了些時間,老皇帝終於折騰死了,夜黎深終於上位,順便還召回了被葉清歡養了兩年的夜黎楚,葉清歡不做夜黎深的家仆改給邊去司洛打下手邊努力開錢莊酒樓驛站賺錢,然後給夜黎深死死扣著要他一年創造百萬盈利上繳國庫欺壓得他一個頭兩個大,卮末欣跟著葉清雲四處尋遍找陵墓的四瓣鑰匙和機關高手,隻有弋語夢在普者黑的深穀裏頭晴時曬曬太陽雨時發發呆。一晃已是經年。
給司洛使喚來去,偶爾心情好了又優待。這天司洛放了人,於是乎清歡回去江南整頓生意。
回到住處,詫異的看到夜黎深出現在他的房間裏頭,花胖也在他的房間裏,儼然的主人模樣對著夜黎深愛理不理動輒張口便咬,他們雖是嫌他煩,但花胖養尊處優慣了早已是沒了生存能力,於是想著一旦養了便是要負責倒底的。
“受傷了?”夜黎深見他神色不怎麼好。
他點點頭,排斥他的靠近。兩年來他一直沒找到處理體內毒素的方法,托司洛拿他試毒的福又還添了不少。
夜黎深伸手去觸碰他的傷口。
他發出細不可聞的抽氣聲。
夜黎深停下手上的動作,“還沒上過藥吧。快些處理了。”
這幾年下來他們的關係逐漸的變得有些奇怪了。
見的麵不是特別的多,但每次見了麵都能覺得很愉快。
是說畢竟是有著共同美好回憶的人們,所以一起陪在身邊度過你的寂寞與焦躁?
“誰傷的?”
他低下眉眼不答。手腕上的血痕,還會有誰,隻會是拿他放血的司洛罷了。
夜黎深摸摸他的頭,像是對待個小孩子。
花胖見兩人隻顧著促膝交談視它如無物,於是一聲怪叫發表自己的不滿,嘴裏還喊著變了調的你壞你壞。
清歡難得的皺了眉,他一向都不對這家夥動粗,它居然越來越猖獗。
夜黎深伸出手點平了他擰起的眉心,溫柔的笑道,“大概是沒有伴寂寞吧。”他從來不跟著清歡和末欣喊花胖花胖,嫌這名字怪不文雅的,倒給末欣嘲笑他假斯文。
清歡安安靜靜的看著他,“偶爾有人見見,我倒不怎麼寂寞呢,”他嘴角露出極為恬靜的笑容來,眼睛眯成倆半圓,“再叫喚就不給他找小母鳥。”
“噗。”夜黎深搖搖頭,隻想著花胖要是聽懂肯定是更要吵鬧上一番了。
正像清歡說的那樣,他們隻偶爾見上一麵,時間不多,兩人都很忙,被各種事務拖住腿腳。
夜黎深並不是很清楚自己心裏是怎麼想的,他覺得自己是在照顧他,但其實他不需要自己照顧也能很好的堅持下去。
也許他隻是因為心累才去偶爾看看他,或是為了嘉賞他為國庫做的巨大貢獻?
清歡忙亂的糾結在各種問題上。他一邊賺錢一邊削弱武林的勢力,是黎深的吩咐,也是司洛支使他報複的一部分。
司洛的活動範圍不在大錦,但他似乎是要毀了太多東西似地,動不動叫他抄人門派奪人秘籍的。
司洛有次異常邪氣的笑問他,難道他可曾喜歡那些個武林眾人,對他們心存憐惜?見他不答他又顧自的說下去,所以還不如全毀了的好呢。
清歡整日的投身於各種破事兒之間,從開酒樓經營錢莊驛站一直到殺人越貨無所不用其極。他連袍子都換了黑色的,對現在的他來說,黑色倒是最好的,髒了也瞧不出,不像白衣,幹幹淨淨,一染便著色,就像現在的他一樣。
末欣知道了也許會不開心,但他覺得現在也還好。
問黎深怎麼會來這邊,黎深說恰好有空,帶著手下一些人來遊玩順便體察下民情,又問他是否有時間,晚上有洗塵宴讓他陪他去。
自古以來,官員想要賄賂頂上人的最好做法便是拖人下水,一起逛過花樓便有兄弟階級的情分,於是當地的知府鄉紳擺在了省內最大的花樓裏頭,至於那些珍饈都是供出了自家最好的廚子來做的。
鶯鶯燕燕繞在身邊的是不少,夜黎深應付倒是自如,唯獨尷尬了葉清歡臉色恁的不好看,自小都沒來過這種地方他不習慣。
夜黎深拉過坐在他一邊的葉清歡給他們介紹這是他發小,清歡愣了愣卻也隻是點了點頭,夜黎深願意這麼說他也沒什麼異議。
底下頭似乎是終於知道了這也是個需要討好的人物,卻也猜疑他們倆之間的關係,於是懷疑今兒個是否是投其所好卻馬屁拍到了馬腳上。
宴畢是有三分酒醉,清歡跟著夜黎深進了房間,他原是有話同他說,卻在開門的那刹那怔了半響,房內香氣撲鼻,美人衣衫半遮春光無限。
夜黎深擋住他視線,低低歎了口氣,又對著裏頭說了聲出去。下麵官員太過熱情,他有些吃不消。
聽得窸窣聲響,過了一會兒那人兒才出來了。
葉清歡好不尷尬,低著頭也沒敢看那袒胸露背的香豔女子,走過身邊都傳來一陣異香。
夜黎深失笑了,看著他的窘迫模樣由衷的感到可愛,“回去他們給你的安排的房間裏一定也有。”
葉清歡眼皮跳了一下,抬起頭看他,眼神裏明淨卻又憂鬱,無聲的沉默著。
夜黎深搖搖頭,手覆在他頂心上,溫柔的。
“你跟了我算了吧,我也再不需要去找別人了。”他話說的委婉,意思卻明了。
葉清歡張了張口,最終卻還是什麼都沒說,又匆匆離去。
夜黎深稍立了一會兒,再等人上來卻又是服侍他的女子。
他知道他碰不了他,但他還是想要他在身邊。倒不是說他不渴望肉體上的觸碰,他想要擁抱,縱然他們無法真正相交。
夜黎深深深地歎口氣最終是合上了門。
葉清歡隔著堵牆,心口堵了一夜。
他低垂著眼簾,體會著有什麼東西在眼前將濕未濕,發呆未眠。
不過,不等葉清歡想得通透,也沒時間讓他傷春懷秋,司洛的人發現夜黎深微服私訪來了,便出了人暗殺他。
葉清歡自然是不肯讓他傷到他,雖然他也算是司洛手下的人,不過他同他的關係不好不壞,很是微妙。
帶著功夫不如自己的夜黎深在夜色中狂奔,葉清歡倒是少有的有些欣慰感,他好歹還是能幫上他的。
夜裏不安全,他帶他在城外野林的山洞待了半宿才帶他回城牽馬趕去直奔回京。
馬是好馬,但連日狂奔的倒也實在是吃不消,還被追上來的司洛的人折騰得不行,兩人翻山越嶺的躲避,卻也知道哪兒都不安全。
“大概還有多久能回去?”
“兩天吧。”清歡靠在他身上喘氣,“你回去好好待著吧,別再動不動出來了。”
“不過是想見你罷了。”
葉清歡露出抹有些牽強的笑來,“等我休息好這陣便同你分開吧。”他去引開司洛的人倒也好辦些,司洛已經很久不同他提要殺夜黎深的事也不知怎麼的今兒個是抽了風打了雞血了居然鬧得這麼狼狽。
其實葉清歡倒是想同他說,要是司洛真要是鐵了心想殺他,他就算是逃到皇城也沒個用。
夜黎深擔心地看著他,沉默了良久。
“沒事兒,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畢竟我還是無心閣的人。”清歡對他笑笑,起了身。
他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有他摻和在裏頭司洛就不會痛下殺手。
他自個兒引開了人讓夜黎深騎著馬到最近的驛站去,中原大多地區的驛站歸在他手下,調人調馬護送他倒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夜黎深在驛站那兒要到了新的好馬,連夜逃開追捕千裏。
隻有葉清歡在那裏反方向跑了良久倦怠得很,最後給他們追上,淡定的說,帶我回去見閣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