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潔的戀情迅速而勇猛地展開來，從最初的吃飯，牽手到擁抱，一步一步，一點一點，慢慢溢出了甜蜜。肖潔這個女人，我從最初見到她的那一天，就見識過她的熱烈，她像是一個不懂隱忍的孩子，愛了就愛了，討厭也不懂得掩飾，直接，大膽，要是真的能碰到一個能喜歡她，懂她的人，將會是非常幸福。
    六月份的時候，爸爸打來電話，告訴我家裏的債已經還完，並且計劃著開始存錢。電話那頭，爸爸的語氣有著難以掩飾的輕鬆和愉悅，像是剛長成的青年，話語中有著青澀的希冀。
    結束電話，我從行李箱裏翻出媽媽的照片，這些年，我已經很少看她。以前是不敢，後來在時間的流沙中慢慢有了遺忘的跡象，此刻再看，竟是有些生疏的印象。照片斑斑駁駁，在19歲那年，我用膠布把它的碎片拚合起來，於是照片上媽媽的笑臉就有些扭曲，它的存在也就似乎多了一份勉強。我依稀記得我那晚的悲傷與彷徨，還有心驚膽戰的故作堅強，現在想想，再多的感慨最後也隻是化作一聲歎息。
    我歎息了一聲，重新把照片放入箱底，過去的人，過去的事，留有一份記憶就好，何苦要當做生活的主心骨呢，媽媽，你應該會安息吧。
    半個月後，肖潔搬了出去，跟她的張鵬男友同居去了。臨走前，她笑著跟我說，這次要是不能結婚，她以後就不嫁了。
    我笑著祝她幸福，可又內心又隱隱覺得不安，愛的太過，義無反顧的人總是比較容易受傷，我親生體會過，但願她會比較幸運。肖潔26歲，卻總在我麵前喊老，我常常不明白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孩怎麼會對時間這麼敏感，可是她對情感的執著有時候又會讓我覺得老去的其實是我自己。
    這個城市的夏天異常燥熱，就如它的冬天總是透著一股非要凍死人的冰寒，我每天走在上下班的路上都要感覺自己即將要融化了。
    小伍問我：“陳代，你能不能認真一點？”
    我翻了個身，麵對麵地一手攬過他的腰，小伍扭動了一下，很快又安靜了下來。我的睡意還沒有消散，迷迷糊糊中聞到身邊男孩的味道很清爽。“認真，我哪裏不夠認真了，我壓在你身上的時候心裏想的可隻有你一個人。”我聽見自己嘟囔的聲音。
    小伍敲了一下我的腦袋，氣呼呼地看著我。我清醒了一點，看著眼前的男孩有點委屈的神色。“你怎麼能這麼混賬呢？”小伍翻了個身，背對著我，開始穿衣服。
    我眯著眼睛看他，清晨的陽光透進來，給男孩瘦削的身材暈上了淡淡一層光輝，我把被子拉上來，蓋住了腦袋，翻個身繼續睡去。
    小伍是我在酒吧認識的男孩，兩個人都是很有默契地同性相吸，一來一回，就走到了一起。也許是小伍身上的幹淨氣息，不同於以往的夥伴，我對他莫名產生了一種不自覺的情愫，說不清那是什麼感覺，在他麵前我總是沒有辦法說謊，就連最基本的調情仿佛也突然間遜掉了很多檔次。
    “你怎麼能這樣呢？”小伍總是這樣問我。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該怎樣。我喜歡小伍，很顯然，小伍對我也甚有好感，我們在一起三個多月，我幾乎都沒有再找其他的伴侶。
    肖潔曾經皺著眉頭鄙視我：“陳代，你別以為這樣子你就以為自己是專情了吧？”
    我笑笑，確實是，我走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風景，聽說過很多事，可就是好像人倦了一般，很少去想自己以後的事，將來要做什麼，要擁有什麼，似乎從未去期待。我可以是一個合格的情人，但情人並非愛人，我沒有辦法給小伍承諾。
    小伍穿好衣服，轉過身，親了我一下。“陳代，我先走了。”小伍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我環手拉過他的脖子，嘴巴輾轉碾過他的唇，看見他稍有混亂的呼吸。“等我五分鍾，我們先去吃早飯。”我睜開眼睛說。
    小伍的眼睛一彎：“好，那你快點。”他的聲音聽上去帶了一絲乖巧。我伸了一個懶腰，扯掉身上的毯子，刷牙洗臉，幾分鍾後，我帶著小伍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