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動作很輕柔。
    我一動不動，任憑細碎的吻一次次落在臉上唇間。
    “你想好你這樣做的後果了嗎。”
    柳玉筱停下來看著我。
    我推開他捧著我臉的手：“我會殺了你的。”
    他說：“你就這麽有信心你殺得了我？”
    我諷刺地笑笑：“殺不了，就多殺幾次，總有一天你會死在我手上。”
    柳玉筱似乎樂了，伸手來拍我的臉，我轉頭避開，他動作僵了一下，手垂下去，笑容有點苦澀：“景兒，你說話這麽沒顧忌，就不怕我反過來殺了你麽。”
    我說：“我無所謂。死了正好。”
    他說：“你怎麽這樣。”
    我說：“我就這樣你看不慣咩看不慣你把我怎樣。”
    他反映了一秒鍾，無奈道：“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那你在上麵可以了罷？”
    我二話不說翻身起來，在他胸前一推，將他壓在下麵。美人自己送上門，哪有不要的道理。
    他外層的衣物用細紗做成，是那種很迷幻的半透明的的顏色，手感很好。我一層一層剝下去，最底下一層是絲製品，白色，非常光滑細膩。我用指尖捏捏，又揉揉，十分喜歡。
    柳玉筱握住我的手。
    我依然專注於華美的絲衣，好輕好軟~亮麗的色澤，全然順滑，完美的剪裁，指尖摸到一塊硬硬的東西，放到月光下一看，隻見絲衣的領口處繡了一隻精致的紫色狐狸，神態靈動，搔首弄姿。但顏色很淡，不容易看到。
    他已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難耐地扯開衣領，優美的鎖骨立刻暴露在微涼的空氣裏。
    “你到底脫不脫？！”
    “你急什麽。”
    我看著他白皙光滑的肌膚，摸摸，又跟手中的絲衣對比一下道：“還是它摸起來比較舒服。”
    柳玉筱憤怒地硬將絲衣扯走扔到一邊，我才發現自己的衣服早已不知所蹤。
    一雙細白的長腿勾住我的腰。
    我俯身嗅嗅他的頭發，香味似濃似淡，哀婉淒然。又在他眼角輕觸，嘴唇沿著優美的鼻梁一直滑到他唇間，但就是不碰到。柳玉筱輕喘幾口氣，秀麗的玉頰上泛起兩朵紅暈。這無疑是一種折磨。
    於是他半坐起來，勾住我的頸項，主動獻上雙唇，張開腿。
    一朵雲慢慢遊走，掩去滿天星辰，隻餘一輪明月，眼睛似的，窺探這綿綿春光。
    我撓有性味地在他後麵探了探，吃力地頂進去。柳玉筱搭上我的肩，雙手扣緊，指甲陷進肉裏，我痛得一咧嘴，微微撤出，然後繼續往裏去。
    他終於忍受不住皺著眉道：“你想謀殺我啊！不知道要潤滑的嗎！唔……”
    “我說了我不是斷袖我怎麽會知道，你以為我很好受麽。還有，不是謀殺，是奸殺。”
    他更加用力地貼近我，雙腿有些顫抖。
    “你……嗯……不要把你那個留在裏麵。”
    我說：“好。”心道你丫還有潔癖！
    夜涼如水。
    我托著他的背將他放回草地上，用雙肘和膝蓋支撐體重，輕輕晃動起來。不知多久他才稍稍適應，痛苦的表情緩和下來，額上有了細密的汗珠，雙眼水霧迷蒙。
    柳玉筱吊在我脖子上吻我，不時像貓一般輕聲叫喚，銷魂滋味入骨三分。長發濡濕了垂在身後，隨著我進入的節奏時緩時急地晃。我們一直不說話，後來他有些惶惶地捧住我的頭，一直喚我的名字。激吻之中高潮來臨，我沒有遵守諾言，發泄在他體內。柳玉筱感覺到我留下的灼熱，似悲似喜地看著我，黃色的眸子深處有種委婉的依賴與眷戀，似乎還有點惶惑不安。那眼神太美，直直撞進心底，我竟然呆了。
    二人相擁軟倒。我的唇停留在他的唇邊，本來很淺的唇色，此刻也變得嫣紅誘人。
    他喘息，溫熱的呼吸吐在我臉上。
    我在他唇上了啄一下。他有些哀怨道：“你讓我覺得自己很蕩。”
    我毫不留情麵：“筱兒，你本來就很蕩。”
    他不看我，輕輕推了推我的胸膛：“天要亮了。”
    我說：“筱兒，星星不在了，還可以看日出，太陽每天都是那個太陽。”
    他的眼睛亮起來，但笑不語。
    我腦子轟的一聲，狠狠吻下去，這一吻，便是天長地久。
    從那以後他改叫我景，我喚他筱兒。這稱呼一聽就知道誰上誰下，讓我很有成就感。
    記得那天做完之後，他精疲力竭還堅持要我喝那杯酒。
    他塞給我一杯，自己端了一杯，說是敬我的。
    不知他葫蘆裏又賣的什麽藥，我狐疑地檢查了很久，確定沒什麽古怪，才將杯子送到唇邊。
    這時候他忽然湊過來，端著杯子的手穿過我的臂彎，飛速一勾，在我的酒入口的同時，他亦將整杯酒喝下。
    然後他傻兮兮地笑。
    我忽然背後拔涼，打了個寒噤。卻見他將空杯向下一傾，無比得意道：“交杯酒喝過了。”
    流螢星輝翩翩灑灑落在他發梢肩頭，玉般的鼻梁挺直溫潤，睫毛忽閃，即使是背光的側臉，我也清晰地看到他臉上萬年不變的笑容。
    空氣靜謐，但似乎又還多出了什麽。
    那是我見過的他表情最傻的一次。
    後來很久我終於想明白，那一天晚上我們在山頂上看星星的時候，空氣裏多出來的，竟然是幸福，滿滿的，甜膩的幸福。
    原來曾經唾手可得，我卻如此狼狽地錯過了。
    柳玉筱一早就走了。
    清晨露重，我是被冷醒的。身畔空空如也。
    昨夜恍如一場夢。
    外衣墊在身下，寢衣已經穿在身上。視線可及的方，有顯眼的一團白色。
    我爬起來，衝過去將那東西攥緊在手裏。觸手露水濡濕的柔軟，滑膩的絲質，依稀飄起的香味，如此清晰的昭示著它的主人曾經存在過。
    草尖兒綠的讓人心疼。露水瑩瑩，昨日狂歡的痕跡白花似的點綴其上，讓我不禁臉紅。
    穿好衣服走到懸崖邊，正準備往下跳，突然烏龜似的縮回來。娘啊，這是個啥地方哎！
    簡直不敢相信昨天我是從那裏上來的，不禁佩服柳玉筱著實輕功了得。從下麵看，那絕對是壁立千仞！
    雖然要頗費一番功夫，但我還是決定從山的另一邊繞下去。
    下山的路百步九折，繞得我頭暈目眩。枝條密密層層地纏繞，我用刀一路砍一路走，還是被一根破杈子劃破了衣服，手臂上留下一道深且長的口子，我緊緊咬牙，沒有叫出聲。血立刻湧出來，沿著我的皮膚一道一道蜿蜒爬下，煞是嚇人。我自己也被嚇住了。
    顫巍巍地伸到懷裏掏出一塊布，看也不看就捂到傷口上，纏住。白色的料子立刻紅透。
    然而讓我發毛的，卻是身後一路跟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心裏忐忑，加快了腳步。
    “哥，我怎麽聞到有血腥味兒？”
    “嗯，我也聞到了。”
    “哇噢~~是個人耶~~好白好嫩~~~”
    接著是舔嘴唇的聲音。
    妖，妖精？
    “蘭，再等等。”
    “哥，人家餓了啦~~你怕什麽，看他拿刀都拿不穩的樣子也不見的又多厲害。看起來好好吃哦~~”
    身上雞皮疙瘩立起一片。我握緊了刀，強迫自己回頭，身後除了亂七八糟的枝葉，什麽頭沒有。
    “哇~~哥，他好漂亮哎~你是不是在考慮……”
    “死丫頭，再亂講，小心我割你舌頭！”
    “看吧心虛了吧，年輕人麽，理解理解~~”
    “你！”
    後麵傳來打鬧的聲音，卻依然沒有人影，光這一點，已足夠判斷──來者不弱。
    我立刻轉身向下飛奔，途中不斷地聽到布帛破裂的聲音，我固執地捂住包在手臂上的那一塊，硬是沒有讓它劃破分毫。
    沒想到紫黯山竟有這麽高。我到達山腳的時候，抬頭一望，心底涼嗖嗖的後怕。昨天若是柳玉筱一個不小心從上麵摔下來，我倆不僅玩完，而且絕對是紅裏帶白。
    拍拍胸口，轉身，呆滯。
    兩個淺綠色高挑的身影正抱著雙臂施施然立在麵前。
    “你，你們想，想幹嘛？”
    “芷，他竟然敢跑。”
    “蘭，叫我哥。”
    “哼。”
    “他跑得不慢。”
    完全無視我。
    兩張一模一樣的俊俏臉龐，細眉大眼，小巧嘴唇，甚至說話的聲音都一樣，都是偏中性，微微沙啞那種，隻是左邊那個語調要冷上幾分。
    一個表情麻木，一個撅著嘴。
    二人打扮得很妖媚，綠紗纏繞的頭飾，結構複雜而招搖的衣裳，嘴唇綠色，眼影彩色，額頭上均文了一朵紫紅的鳶尾花。
    若不是左邊那個稍微高了兩寸，還真看不出是男是女。
    蘭將視線停留在我脖子上，又舔舔嘴唇。
    芷有些傻傻地看著她。
    嘿嘿，有奸情！
    “芷，右邊。”
    什麽右邊？我神經質地朝右邊望去，再回過頭，魂都飛了。
    隻見兩道綠色的影子一左一右朝我撲來。尖利的血色指甲，正狠狠地抓向我的咽喉！我大叫一聲，緊張之下連刀都忘了，下意識地伸手就擋。
    嗚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