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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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盡量護著懷裏的陣圖不被打濕,眼前忽然閃過剛才火把熄滅的景象。那火把是被風吹滅的,霍無勳的欣喜又上來了,比剛才更快的腳步往前麵走去。果然,溶洞中開始出現一絲光亮,循著這線光亮,霍無勳向出口走去。
但是這光亮不曾放大,始終是一線。費了好大勁,霍無勳來到水道的盡頭。這裏是出口,但是卻被一塊大石堵住了洞口,霍無勳根本沒有力氣再推開這塊石頭。“有人在外麵嗎!”他隻有喊,但是這山裏沒事也沒人會來。等到有人到這裏的時候,恐怕霍無勳的屍體早就不見了。“有人在外麵嗎!”霍無勳幾近絕望地靠著那塊大石頭上,他想這塊大石頭應該是哪個人怕孩子誤入溶洞而封上的,原來的石頭肯定沒這麼大。“早知道那時候應該再跟教習師父學學氣功。”霍無勳靠在石頭上自嘲了一番。
戚黯等人回到軍營,派出不少人去打聽霍無勳的消息。一麵訓練原先貼戶們送過來的軍丁一麵等著叔父和陸信他們從義烏回來。
被堵在洞口的霍無勳不禁想起紀櫻問過的話,“那你也沒有對戚姑娘說嗎?”他在軍營裏哪能開得了這個口。十年前的一見讓霍無勳常常想起,那是出於對那個不知名字的小姑娘勇氣的佩服。而十年後,戚黯麵對重病父親的一片孝心既讓他感動又讓他內心有了潛在的牽掛。倘若沒有機會再見到戚黯,永遠也不知道她就是十年前烽火台下的小姑娘,也許這份佩服,這份懵懂的情感就此埋伏,不見蹤跡。但是他們再次見麵了,而且彼此之間知道得更多了,戚黯不僅僅是個勇敢的女孩,還是個敏感容忍的女孩。她的堅強和脆弱,霍無勳看到了一個更加活生生的戚黯,內心的那份情感也愈加濃厚。這樣一個經曆許多坎坷,外表堅強然而內心柔弱的女子,霍無勳不忍心看到她再受到打擊和傷害,他就是願意去嗬護他。而這種嗬護,霍無勳隻能在戚黯受傷的時候遞上藥,因為他也是個對愛情靦腆的人。
可是如今,他後悔了,他後悔自己沒有大方地告訴戚黯自己的想法,盡管這連師父都看出來了。麵對著眼前的巨石,霍無勳歎了口氣:“外麵有人嗎。”他終於沮喪地再喊了一聲。
“有!”突然從洞外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霍無勳簡直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有人!他使勁地拍著大石頭:“這裏麵有人!幫幫忙!”很快隔著石頭就聽到了回答:“廢話!有聲音當然有人!你退後!退後多點,我把這塊石頭炸開。”外麵的人說。霍無勳心想這樵夫真有意思,砍柴還帶著炸藥。按他說的,霍無勳後退了很遠。
他貼著洞壁,巨石那邊還沒什麼動靜。霍無勳不禁感歎自己運氣好,這個地方居然有人正巧來了,還正巧聽到他的叫喊聲。
忽然,洞口那邊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整個山洞都搖晃起來。水道壁上的土落在霍無勳身上,爆炸聲幾乎把他的耳朵震聾。一陣濃煙像決堤的水湧進水道,霍無勳趕緊用水浸濕衣角捂住鼻子嘴巴往外走。快到洞口的時候,霍無勳勉強能在濃煙中看到個人的身影,那人很瘦。趟著水,霍無勳走到洞口,那人使勁把他拽了出來。
煙把他的眼睛嗆得通紅,放下衣角大口地吸著新鮮的口氣。待得空抬起頭看救出自己的人時,霍無勳大吃一驚:“是你?”那人一陣笑,像隻小老鼠在咯咯笑:“算你運氣好。”那人竟是何必。霍無勳不明白了:“你怎麼會在這裏?”“跟著你們來的。”何必與霍無勳到一處幹淨的地方坐下。“哦……”霍無勳明白了,“你是還惦記著那塊玉佩……”說到紀櫻的那塊玉佩,霍無勳記起紀櫻來,連忙趕著到觀音寺去。何必看到他還能走得很快,疑惑地:“你這精力還用我炸石頭?”
霍無勳來到觀音寺,能看到的隻是紀櫻的墓。紀櫻死了,那個姑娘死了。雖然是她把自己騙來這的,但是她真的沒有惡心,霍無勳反而覺得是自己把她害死了。何必看著紀櫻的墓:“這姑娘性子挺烈。”“你為什麼不救她!”霍無勳有些激動,何必覺得天大的無辜:“我不是去救你麼!”“你不是衝著她的玉佩來的嗎,我和宮本走後你不是應該來拿玉佩的嗎。”霍無勳當然不知道就是這個墓碑還不是一個人立的,兩個都是他想不到的人,戚黯和宮本。
“一開始我是為了那個,那個玉佩來的……但是後來我看到那個倭國人去追你了我哪還顧得上玉佩……”“等等,你既然是衝著玉佩來的,那為什麼放著玉佩不要來救我?”霍無勳看不出這個何必還有這麼仗義的一麵。何必讓霍無勳的話氣到了:“那還不是因為你是皇甫疏將軍的兒子!”何必聽了何必這話就更犯迷糊了:“這與閣下又是什麼關係?”何必這才道出事情的原委。
“你的父親是皇甫疏,我的老爹叫何有。他們兩個認識,而且我老爹病得要死的時候是皇甫將軍救了他,所以從此之後我們何家除了大盜規矩之外又多了一條規矩,那就是隻要有機會報答你們皇甫家就得報答。我這個老爹還告訴我們你們皇甫家族的一個特點……”何必故意裝得很神秘的樣子,霍無勳對自己的家族一無所知,當然想知道他所說的這個特點是什麼。何必的眉毛一挑:“你們家族的人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個紅色麒麟胎記!”霍無勳當是什麼呢,這個他也知道。何必接著說:“我想我這個老爹真是好玩,要是知情的人在自己背上紋一個紅色的麒麟圖案過來找我要錢,你說我虧不虧。”何必這麼一說,霍無勳想起師父說過的,他是從一個叫何有的大盜手裏收養他的。看來何有就是認出了他身上的麒麟胎記,所以才會從宮本手上把他“偷”出來,這個何必的父親從宮本手中救了自己,他兒子又從宮本的手中救出自己。霍無勳這條命真是欠了不少人的債。
“抱歉,誤會你了。”霍無勳向何必做了個揖道歉。何必剛才霍無勳發怒地對他說話的時候他還舒服點,現在這麼正經的倒讓他不自在。“你,你也別難過了。你把那個倭國人殺了就算替這姑娘報仇了不是?”何必看得出霍無勳很難過。但他得回軍營去,現在倭寇愈加肆虐,他必須要把這張陣圖送到戚繼光手裏,結束這海波動蕩的日子。
下山的路上,霍無勳對何必:“你跟著我們那麼久,宮本居然都沒有發現。”何必得意地:“那是當然,大盜世家,怎麼能出次賊呢。”“大盜世家?那家訓是什麼?”“家訓?我們何家的家訓那可真叫有水平,那可是從聖賢書裏出來的!”何必很自豪的樣子,霍無勳不禁覺得奇怪,哪本聖賢書裏還會有關於盜賊的話,還能引用為家訓。何必:“就是那個莊子說的,盜亦有道!接下來的我就記不太清楚了,反正意思就是說所得之物要分得公平,還有什麼什麼一大堆就是。”這個何必倒是很有趣,霍無勳準備帶著他到軍營去見戚黯。
“你這種武功可以到軍營裏去上陣殺敵。”霍無勳試探著問。何必搖了搖頭:“我這不是去找死麼!我一個賊怎麼能往槍口上撞!”原來他擔心的是這個,霍無勳知道原因後繼續說到:“這個我可以幫你,隻要你肯定走正道。”何必一雙小眼睛眼珠轉得飛快:“皇甫公子,坦白的說,參軍我是不願意的,天天刀刃上滾誰願意呀。但是我願意去殺倭寇,我老爹就是讓倭寇下毒害死的。所以我恨倭國人,不管是不是寇!”原來何必的父親是讓倭寇下毒害死的,正如師父所說的,他看到何有的時候他已經中毒很深無法救治了。“那你的意思是……”“我的意思就是,你要是真能把我弄到軍營,我就跟你去殺一陣倭寇,反正我最近也閑得很。倭寇來犯,弄得好多奸商都不敢來這做生意了。”霍無勳聽他這麼說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理由真是奇怪。他這吊兒郎當的樣子不得被戚黯訓成什麼樣子。“我帶你去,正好這會他們正在訓練新兵。”“訓練?我還要訓練麼?隨便找一個兵出來,就是指揮使大人都不一定必得了我。”何必抱著去玩的心理跟著霍無勳就到軍營去了。
宮本拿到了他以為是寶物的所謂的《黃帝兵法》,回到軍營的第一件事就是從武田手裏拿回兵權。當初武田是他的下屬,因為他要去找霍無勳,所以把大權交給了武田。如今他已經找到了兵法,接下來就是從武田手裏奪回兵權。武田兩兄弟雖然感覺到宮本的威脅,但是沒有料到他會這麼無情。
帶著八千人馬前來支援台州倭寇的倭將叫村上古渡。宮本在他到來之前已經以與明軍互通的罪名將武田兩兄弟下獄了,證據就是那枝在戰場上為了救霍無勳射向宮本的箭。宮本知道那是武田信長放的箭。這一件事情加上宮本以前那些勢力的幫助,武田兄弟即將被斬首示眾。
臨行前,宮本到監獄中見了武田兄弟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