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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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許反悔!”“別那麼多廢話!不就是一頓稀粥嗎!”十幾個士兵圍在前麵,小兵帶著戚黯過來了,這是歸她管的那撥軍。剛才那聲音像是戚軒之的,戚黯猜想又是他惹禍了。“都回去!”戚黯撥開圍成一圈的兵,隻見戚軒之和另外一個小兵捋起袖子一副要打起來的樣子。看到戚黯過來,小兵立刻收斂了,放下袖子站好。戚軒之一臉不屑瞥了戚黯一眼。“你們打算幹什麼。”站好的那個小兵正要開口,戚軒之瞪了他一眼。“說!”戚黯的聲音比剛才那句話大了幾倍。“是!戚軒之讓我跟他比試,誰贏了,輸的那方的午飯就歸他。”小兵不敢看戚黯的臉色。戚軒之又瞪了那個小兵一眼。戚黯沒想到是為了這事,臉色也就比剛才好點。“我沒有犯軍法,你別以為又找到把柄整我!”戚軒之咬著嘴唇說到。“你公然在軍營裏鬥毆,這不是犯軍法難道是犯家法嗎!”戚黯嚴厲地看著戚軒之。“我們又還沒打!”“預謀!”戚黯旁邊的士兵小聲勸到:“他們也不是為了別的,況且還沒動手。這次尚且算了吧,這樣較真不免會傷了姐弟關係。”戚軒之側著耳朵聽那士兵怎麼跟戚黯說的。戚黯看到戚軒之在側著耳朵聽,故意小聲回答:“不能饒過一點。”戚軒之一聽,又想起那日的軍杖,不免有些害怕。“戚姑娘決定吧。”
    “再有半次,四十軍杖。”“是!”那小兵立馬大聲回答戚黯,戚軒之一聽不用受罰,臉上立即顯出高興的顏色,但是很快又對戚黯擺出那副輕蔑的樣子。戚黯掃了一眼從營帳裏探頭出來的:“你們也聽見了吧。”“聽見了!”
    在離開戚軒之營帳的時候,戚黯反複想著這件事。戚軒之到底還隻是十七八歲的孩子,這個時候正是飯量大,長身體的時候。難怪他會覺得餓,戚黯心裏突然有種愧疚感。“去告訴給戚軒之那營派飯的火頭兵,把我的午飯給他,但是不要告訴他。”“這……那大人你怎麼辦?”“我吃不了這麼多,在家都吃兩頓。”說著戚黯還笑了起來。士兵隻好照她說的去做了。
    霍無勳有些沮喪地從戚黯營帳那邊回來,霍大夫也剛好忙完。看到他回來,問到:“沒見到戚姑娘?”“恩。”霍無勳將藥箱放到桌子上。“洗把臉休息吧。”霍無勳卻打開藥箱,拿出一瓶藥水和幹淨的繃帶。霍大夫看到卻也不問要做什麼。拿出藥水和繃帶,霍無勳走出營帳,將這兩樣東西交給一個士兵:“麻煩你替我交給戚姑娘。”
    “那個姑娘的傷勢怎麼樣了?”“比昨天好點。箭紮得不深,隻是有點感染。”
    晚上巡完哨,戚黯亥時回到營帳。營帳裏已經熄燈了,一片安靜,一片漆黑。掀開簾子,走到床邊,戚黯輕輕地將劍放到自己床頭。她的床頭與紀櫻的床頭相連,所以躺下的時候戚黯很小心,怕驚醒她。頭上枕著木枕,硬邦邦地,這兩天硌得她的脖子有點疼。大概也是因為晚上睡覺時不太翻身,戚黯不明白這幾天為什麼會失眠。難道是因為自己的旁邊睡著一個陌生的女子嗎?可是她白天明明很累了,這些應該也不會影響到她。不由自主地,戚黯仰頭看了一下紀櫻的頭,漆黑的夜裏能看到也隻是黑暗。紀櫻翻了一下身,戚黯便轉頭回來準備睡覺了。她的手指碰到自己放在床頭那劍冰冷的鞘,順著劍身撫摸自己的佩劍,這讓她有一種踏實的安全感。
    紀櫻還沒睡,她睜著眼睛看著黑夜裏的黑暗。她能感覺到戚黯沒有睡著,而且戚黯也有自己的心事。紀櫻清楚自己為什麼睡不著。那是父親第一次用那麼緩和的語氣跟她說話,她以為是他找到了有一個女兒的感覺。當他說出自己的請求的時候,紀櫻竟然沒有感到十分的詫異,是因為她還是預料到父親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對自己說話。他說,他這一生有一件偉大的事情要完成,自己會從他的成功中受益。他說,霍無勳能幫他達到他的目標。霍無勳在敵人的軍營裏當大夫,他沒辦法抓住他,所以需要自己的幫忙。父親保證,不會傷害霍無勳,在接受他的幫助後就會放他走。父親,這是她又一次從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父親的感覺。她在武田將軍的營帳外就見過這個叫霍無勳的大夫,她那時就喜歡這個人。以她的身份,這輩子都不會與這個人有相交的時間,他們隻會是敵人。如果沒有這樣的機會,她也許這輩子再也無法見到這個人。父親答應過,接受完他的幫助就不會為難他,也許他們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可是紀櫻實在不敢完全相信父親的話,因為他對自己不真誠。她向父親問過母親的死因。她的母親是那麼美麗,細細的眉毛,圓月一樣明亮的眼睛。她是那樣溫柔,隻是不常常笑。她曾經躺在母親的懷裏,看著她的眼睛,讓她笑一個。因為她知道母親笑起來臉頰上會有兩個淺淺的酒窩,漂亮極了。可是母親就是不笑,那時的紀櫻十歲。她不能忘懷那個鮮花開滿原野的春天,母親躺在山上那片鮮花盛開的地方,胸口劍刺中的地方還在流著殷紅的血。鮮紅的血染在白色的花瓣上,嫩綠的葉子上,她閉著眼睛永遠不再開口說話。母親下葬那天,她解下自己紅色的頭繩放在母親的手裏。因為那隻頭繩是母親給她係上去的,沒有了母親,它也不應該再活著了。
    淚水從紀櫻的眼角悄無聲息地滑落了,就像這黑夜一樣安靜。看著泥土一點一點地覆蓋在棺材上的時候,她大哭著問父親是誰殺死了母親,父親回答是敵人。她又問敵人是誰,父親不再答了,他變得那麼冷淡,從此不再溫暖。所以她不敢完全相信父親的話,到現在也是。
    戚黯將左手墊在頭下,側身朝外麵躺著。她覺得很累,但是大腦還是不能入睡。這樣寂靜的時間和地方,她有點害怕。因為總是忍不住胡思亂想,她提醒自己不要去想那些讓她感到痛苦的事情,但是卻偏偏要想到。她努力地想在叔父家和叔公一起待的日子,叔公教給她聖賢道理,為人處世,就像當年他教給叔父的那樣。可是叔公那張慈愛的臉模糊了,變成了繼母那張厭惡自己的臉。她總是要喋喋不休地罵,無論自己做了什麼。父親是那個家唯一用笑臉對她的人,他會笑著說,黯兒回來了。可是他死了,那天天下大雨,天為她悲。戚黯忘了現在是黑夜,她看外麵下著大雨。父親在彌留之際的囑托讓她很痛苦,戚軒之這個弟弟對於她來說是這個世上與她血緣關係最親的人,但是她覺得那麼陌生。
    右眼的淚水流過鼻梁落到左眼裏,她的手沒有動。眼前的朦朧中,她聽到了白天霍無勳在這裏和紀櫻說話的聲音,不知為何,當她聽到他們的聲音時就不願意再麵對霍無勳。紀櫻是個可愛的姑娘,也很開朗,戚黯不知道睡在自己身邊的紀櫻也剛剛流過眼淚。戚黯輕輕歎了口氣,紀櫻已經睡著了,此刻不眠的隻剩下她一個人了。漫漫長夜,一個不眠的夜晚。
    新兵準備進營了,原來的幾百個兵重新作了安排。在衛所軍裏,管十個兵的叫旗長。和戚軒之住在一個營帳裏的這次都能混到個小旗長當當,但是卻沒有讓他上任的命令。營帳裏同伴們被分配到別的營帳去帶新兵了,隻剩下他一個人還待在原來的營帳。戚軒之怎麼能服氣,找到管著自己的小旗長說要見指揮使大人,自從被分到戚黯帳下他就再也沒有見到叔父戚繼光。小旗長根本不搭理他,因為他已經升級到總旗長了。在軍營裏,管五十人的兵叫總旗長。新兵還沒來,戚軒之的營帳裏空蕩蕩的隻有他一個。
    坐在床上,戚軒之一肚子火。“戚黯!等著瞧!”戚軒之一腳重重地打在床上,木板幾乎讓他打穿。“繼續。”戚黯從門口進來,戚軒之一看,從床上跳下來:“為什麼他們都能當旗長!我還要待在這個破地方!”戚黯看他還是這麼火爆,不緊不慢地:“你自己都管不了自己還想管別人!”“戚黯,我知道你是怕我哪天官職比你大,報複你。是吧?”戚軒之還為自己猜對了戚黯的用心而得意。戚黯笑道:“我確實是這麼想的,你要麼當我的上級,報複我。要麼當我的下屬,就要小心行事。我這個人很記仇,如果讓我抓住你犯了什麼錯絕對不會饒過你。”“你公辦私仇!我要告訴叔父!”戚軒之火了。“軒之。”戚黯的語氣緩和了下來,“戰場上不開玩笑,不服從指揮,沒有本事都是死路一條。”“用不著你在這說教!”戚軒之想到他母親說的話,“戚黯表麵功夫很好,但是你一定不能被她的外表蒙騙”。
    戚黯不再說什麼,轉身走出營帳:“現在去火頭軍報到,你被調到火頭軍了。”“什麼!火頭軍!戚黯,你等著!”旗長沒當上就算了,居然還要去燒水煮飯,戚軒之對著帳門大罵了幾聲。
    須彌島四弟子和其他六個人住在一個營帳裏,這兩天有一個人始終沒看見,聽說是調到步兵去了。“真是羨慕哪!他可以去打仗了。”劉希泊躺在床上看著那個空出來的床位羨慕地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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