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雅寧的內心酸甜苦辣交雜在一起，劇烈的翻滾著，被欺騙的憤怒與無奈讓他握緊了拳頭。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子，仿佛披著天使外表的惡魔，她誘惑著自己一步步踏進那個萬劫不複的陷阱。無處申述的苦悶更讓他難過，自己真是愛慘了那個男人，明知是陷阱，也隻能前進永不後退。
     垂頭喪氣地回到牢房，牛力熱切地走了過來。
     “是不是有轉機？”
     劉雅寧搖了搖頭，他坐在堅硬的床板上，開始發呆。
     “你不要一副快要死的樣子呀！如果案子很麻煩就趕緊請個律師呀！”牛力見到劉雅寧消極，趕忙說道。
     律師？劉雅寧真想笑出來，現在他可是被全城最厲害的律師告了，請律師什麼的根本就是徒勞。
     “沒用的。”幾乎是要放棄了的口吻。
     “開什麼玩笑！你明明沒做過吧！”牛力有些激動起來。
     “謝謝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劉雅寧抬起頭路出一個慘淡的笑容。
     “你是不是惹到人了，被人家整啊？”牛力看出些端疑，小聲問。
     “沒有，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劉雅寧淡淡地回答。
     “我最討厭別人被欺負！任命了！”牛力大力撓著腦袋，“你看就算我被誣陷坐牢，出去老子一定找他們算賬！”
     “恩。”劉雅寧點點頭，他有些羨慕牛力的爽朗。但是他能做什麼呢？算賬？如果他們誠信想要讓他坐牢，出得出去，出不出去還是個未知數呢！
     “哎！你別這樣！想想有誰能幫你？”牛力在劉雅寧邊上坐下。
     劉雅寧還是搖頭，在這個城市他無親無故的，沒有人會幫他。就算是家裏人知道了又能怎麼養？母親說不定會和他斷絕關係吧！
     “你真是個悶葫蘆！這樣隻能吃啞巴虧！”牛力又跳起來，憤慨地說。
     “謝謝，你真是個好人。”劉雅寧見牛力如此為自己著想，有些感激地道謝。
     “你真是個傻瓜！”牛力評價道。
     “是啊。”劉雅寧讚同地附和。
     “劉雅寧，有人來看你。”警衛再次打開牢房，重新為劉雅寧考上手銬。
     “一定是你的家人來幫你了。”牛力有些高興的笑了起來。
     劉雅寧不想打擊牛力，隻能默默地點點頭。但心理卻清楚的很，他的家人根本不知情是不會來探望他的。那麼現在可能來的隻有他了，秦諾芸不是說他已經得知了事情麼？那個男人發起怒來可是很可怕的！真不知道還能不能走出監獄了……
     出乎劉雅寧的意料，探視間裏的人並不是韓穎灝而是莫林楓。
     “真的是你做的嗎？”莫林楓沒有廢話，單刀直入。
     “不是。”劉雅寧搖了搖頭。
     “我也不相信是你做的。”莫林楓點點頭。
     “你相信我？”劉雅寧頓時受寵若驚。這個人也是律師，他是來幫助自己的嗎？渺小的希望雀躍地在劉雅寧心中跳動。
     “隻要你把所有的事都原原本本的告訴我。”莫林楓見劉雅寧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笑了起來。
     “我是去過那裏，但家中並沒有人。等了一會兒，我就離開了。我沒有偷過任何東西！”劉雅寧慢慢解釋道。
     “你為什麼去穎灝家？理由呢？”莫林楓追問。
     “……”劉雅寧無法把還支票的事情說出來，哪怕在莫林楓麵前。
     “如果沒有理由的話？你又為什麼要去呢？”莫林楓皺起了眉頭。
     “沒有理由就不能去了嗎？”劉雅寧輕聲地反問。
     “當然可以，但是如果你在錯誤的時間去了錯誤的地點那就會導致你做錯誤的事。”莫林楓停頓了一下，“至少給別人一個相信你的理由吧？”
     “……”劉雅寧聽了莫林楓的話低頭選擇了沉默。
     “你知道被盜的是什麼嗎？”莫林楓隻好換一個話題。
     “不……”劉雅寧搖了搖頭。
     “是很重要的資料，有關傑永的案子的罪證，你明白了嗎？”莫林楓解釋道。
     “我不知道。”劉雅寧如實回答。
     “你認識沈敬鴻吧？”莫林楓拿出一張照片，指著照片上的人問劉雅寧。
     “是。”劉雅寧點點頭。
     “他就是傑永的老板，之前你和他有些接觸，是他讓你來拿資料的嗎？”莫林楓試探著問。
     “不是！”劉雅寧劇烈地搖著頭，“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傑永的老板。”
     “但你知道穎灝在調查傑永的事吧？那次是我打電話給他，你接聽的，還記得嗎？”莫林楓繼續不緊不慢問，他似乎想要通過抽絲剝繭得出什麼答案。
     “嗯。但我不是……很明白你們工作的事……”劉雅寧不知道莫林楓終究要問什麼，他還是老實地回答。
     “我知道了……沈敬鴻對你很不錯吧？他還特地幫你這個陌生人找了工作？你們是什麼關係？”莫林楓又換了一個話題。
     “我們……並沒有什麼關係。”劉雅寧絞著手指，臉色有些難看。
     “既然沒有關係，他為什麼還要如此對你？他難道不是出於某種目的的？”莫林楓依舊不依不饒。
     “我不知道……但他真的沒有叫我做過任何事。”劉雅寧抬起頭認真地看著莫林楓。
     “那麼穎灝呢？你很討厭他吧？”莫林楓不動聲色地變換著話題。
     “……沒有。”思索了片刻，劉雅寧回答道。
     “他之前打了你，讓你受傷住院了。你不恨他嗎？比如說做些什麼事情來報複他？”莫林楓慢慢引導著。
     “報複？”劉雅寧露出了驚恐的表情，“沒……沒有……”
     “看上去似乎沒有作案的動機。”莫林楓在一旁的筆記本上記錄著。
     “啊，對了。你的生活很貧苦，你缺錢嗎？”莫林楓向想起什麼似的問。
     “啊？”劉雅寧瞪大了眼睛，“是。”
     “你欠了很多錢嗎？”莫林楓繼續問。
     “沒有。我家裏比較窮，還有弟弟妹妹要上學，所以我會找些兼職……”
     “你知道那份資料值多少錢？”一個冷冷地聲音從背後傳來打斷了劉雅寧的話。
     劉雅寧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他轉過身對上一雙冷冰冰的眼眸。
     “那個資料確實很值錢，你知道嗎？”莫林楓瞪了一眼韓穎灝，對他的出現有些不滿。
     “我不知道。”劉雅寧的臉色變得蒼白。
     “就算不是沈敬鴻，那份資料落到任何人手裏都能變現。”韓穎灝冷冰冰地斥責著。
     “這就是你的目的嗎？”韓穎灝把劉雅寧從座位上拽起來。
     雙臂被抓得生疼，劉雅寧隻能拚命地搖頭。
     “從最初的接近我，一開始目的就是那份資料吧？說什麼不要金錢、權勢、地位，你其實遠比這更貪婪！”
     “你知道這可以讓你坐多久的牢嗎？”幾乎是咆哮，韓穎灝推開了劉雅寧。
     劉雅寧跌跌撞撞地坐在地上，麵如土色。
     “你發什麼神經？”莫林楓推開韓穎灝去扶劉雅寧。
     “如果我說出真相，你就願意相信我嗎？”劉雅寧對韓穎灝投去期待的目光。
     “還想要狡辯嗎？”韓穎灝眼底透出深深的輕蔑。
     “……”劉雅寧再也說不出任何話語，他為自己感到卑微與下賤，人家早已認定你是個賊，還期待著什麼解釋的機會。
     “別聽他胡說，我會幫你的。”莫林楓扶著劉雅寧，安慰著眼前這個可憐的男人。
     “如果……我承認……可以輕判嗎？”劉雅寧知道他不可能逃過這劫了，如果他選擇順從了命運，是不是可以讓他不用過得那麼痛苦？
     “啪！”韓穎灝用力把桌上的東西都掃在地上。
     “嗬嗬嗬……”韓穎灝撫著臉，發出低沉的笑聲，讓人聽得毛骨悚然。
     “劉雅寧，你真是舞台上我見過的最好笑的小醜了！”韓穎灝似笑非笑地離開了探視間。
     “我是一個稱職的演員吧？”劉雅寧笑著問莫林楓，至始至終他都按部就班地照著劇本來演。
     自從愛上韓穎灝，男妓、奴隸、替身、小醜……一下子被賦予了太多頭銜，劉雅寧甚至有種錯覺也許自己的本性正是那樣的？
     “你在胡說些什麼呀？”莫林楓被劉雅寧的哀傷感染了，哀莫大於心死，韓穎灝你要逼死一個深愛你的人嗎？
     “我想自首。”劉雅寧有些堅定地回答。
     “不是你做的吧？”莫林楓拉著劉雅寧與他對視。
     “可是……我沒有一個可以讓別人相信的理由呀。”劉雅寧說得有些淒慘，哪怕是坐牢他還是把維護那個男人放在了第一位。
     “但是……”
     “這樣最好了，讓我演完這最後一場吧……之後就能重新開始了吧？”劉雅寧抓住莫林楓的手，哀求道。
     莫林楓閉上眼睛，他不敢再直視劉雅寧的眼睛，那會讓他想哭……
     “怎麼樣了？”牛力見到劉雅寧回來，又迫不及待地問。
     “有人願意幫我請律師了。”劉雅寧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真是太好了！”牛力笑逐顏開。
     “是啊。”劉雅寧點點頭，一把抱住了牛力。
     牛力也愉快地抱住劉雅寧，就這樣兩個人像傻瓜一樣久久地抱在一起。
     不久之後，判決就下來了，劉雅寧被判了三年零七個月的監禁。
     “那群挨千刀的，竟然判那麼重？”牛力在一旁不滿地大叫。
     劉雅寧隻是笑笑，他知道裏麵全是莫林楓的功勞，不然自己真的出不去了也有可能。
     “你在傻笑什麼啊？”牛力不解地問。
     “我覺得人生閱曆又增加了。”劉雅寧笑著回答。
     “你還苦中作樂啊，這可不是什麼值得誇讚的事。”牛力沉下臉來。
     “這裏可是一個可以憋死人的地方！”牛力強調說。
     “沒關係。”劉雅寧卻滿臉坦然。
     “怎麼會沒關係？！”牛力怪叫道。
     “因為我早就習慣一個人生活了。”劉雅寧點點頭。
     “牛大哥，你快出獄了吧？能幫我做一件事嗎？”
     “什麼事？包在我身上。”
     “謝謝你。”
     “謝什麼，你這個傻瓜！”
     “是啊……”
    
    
     “少爺，莫少爺的電話。”卿拿著電話走進書房。
     “嗯。”韓穎灝接過電話，卿自覺地退出房間。
     “你現在高興了吧？”電話那頭的莫林楓冷冷地指責道。
     “你指什麼？”韓穎灝平靜地反問。
     “你知道為什麼琉珽會自殺嗎？因為你根本不願意接受愛情，你就是個頑固得不可理喻的男人！”莫林楓激動地吼道。
     “閉嘴！不準提他！”韓穎灝有些惱怒。
     “你知道劉雅寧愛你的吧？”莫林楓又恢複了平靜。
     “……”
     “你隻是把他當作琉珽的替身了吧？把對琉珽的憎恨強加在他的身上！”
     “……”
     “你真的恨得那麼難以自拔嗎？還是你的眼睛已經看不到愛了？”
     “……”
     “韓穎灝，我真為你悲哀啊……”
     “……”
     “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劉雅寧了……”莫林楓說著說著帶上了哭腔。
     “你到底要說什麼？”韓穎灝感到再也難以忍受了。
     “劉雅寧死了……”莫林楓的語氣出奇地平靜。
     “你說什麼？”韓穎灝不確定地問。
     “劉雅寧……他死了！”莫林楓波瀾不驚地重複了一遍。
     “你說什麼？”韓穎灝提高了音量，仿佛沒有聽清一般。
     “我說他死了！劉雅寧死了！你這個混蛋！”莫林楓大叫著，似乎想要把喉嚨也喊破。
     “……”
     ……
     書房裏隨即響起了劇烈的碰撞聲與碎裂聲，卿獨自站在門外，靜靜地聽著裏麵發生的一切。
     “卿，我睡不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走廊的另一端。
     “是嗎？”卿麵無表情地走過去。
     “天太冷了。”思灝哈著暖氣。
     “你不應該赤腳走在地板上。”卿抱起孩子朝臥室走去。
     “卿會給我講故事嗎？就像爸爸那樣？”思灝眨著天真的大眼睛。
     “會。”卿點點頭，冰冷的臉上浮現出溫柔。
     “爸爸給我講過灰姑娘的故事，灰姑娘最後真的和王子在一起了嗎？”思灝歪著腦袋問。
     “是的。”卿點了點頭。
     “兩個人過著幸福的生活？”
     “是的。”
     “太好了。”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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