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愛,傾覆 第17章 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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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修宜目瞪口呆的樣子大大失了體麵。
而事實上,八個小時之前的綠藻宮又何嚐不是亂成一鍋粥的樣子呢?
廊·如岩心中暗歎:幸而殿下剛醒過來,還不能費力言語,否則……
廊·如岩不敢想象健康的公子雲樓會在今天晚上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因為沒有這個出格的條件,所以當天晚上郡王府除了絡繹不絕前來的吊唁的人便沒有其他什麼值得人們關注的事了。
安嬤嬤被興元帝破格允以同臨德陪葬。權·修宜心裏清楚,老嬤嬤隻是想以死來封住自己的嘴巴而已。
最後的那段日子,臨德並不想瞞著老嬤嬤什麼事。同樣的,老嬤嬤從來都是個人精。許多的事看在眼裏明白在心裏。透露出去這些事無疑會讓臨德死後不安,老嬤嬤最終在清都和她親手照顧了半輩子的臨德之間做出了選擇。結果毫無懸念。
淩晨五點多鍾的時候子歸口舌冰冷地回來了。仆人們都去了前院守靈,後院裏一片漆黑。
子歸小心翼翼地摸回自己房間。拉下簾子後才敢把火爐裏的火光撥亮了。
花月在車上問了他一些奇怪的問題。他靜在在火爐邊想了一會兒,覺得有必要通知權。因為他聽得出來花月是想去七情都拜訪權·修宜的。
略略暖和了一會兒,子歸正尋思著該怎樣大大方方不失禮節地出現在眾人麵前時,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權·修宜看見子歸坐在爐邊,動作誇張地鬆了口氣。他可是提心吊膽到現在了。
權的手裏拿著一件全黑的孝服。子歸接了過來,知道那是給他的。
“待會兒和我一起出去,夾在人群裏不會有人注意到你的。”權走過去用了抱了抱子歸,低聲道,“這兩天辛苦你了。”
子歸低眉一笑,隻管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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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外麵響起了號角聲。
聲音悠長淒涼,正是報喪的號角。
從昨天半夜把奠幅掛在門口起就有不少的村民發覺了郡王府的喪事。現在門口更是擁滿了持香叩拜的村民。
因為興元帝還沒有傳喚,所以大總管隻好小心捧著自己的腦袋和膽子堅持在自己的崗位上。
看他那滿頭大汗的樣子,也是不容易的。
溪水遠遠看見權·修宜牽著子歸的手過來,心裏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諸神保佑,總是回來了!
在一片黑壓壓的人群裏,權領著子歸和其他幾個人彙合在一起走去大廳。
公子雲樓在進去了臨德的寢室後不久就被興元帝抱了出來,接著一直昏睡到早晨也沒見要醒來的跡象。興元帝沒有辦法,隻好讓人知會了權·修宜一聲,走了。
所以,權·修宜跑到大廳上布置的令堂前時,興元帝已經在門外整裝待發了。
得知他人要走了,權·修宜暗地裏一邊抹了滿腦門的冷汗一邊忙不迭地點頭說了一些微臣惶恐的客套話。
沒了忌諱,哭得時候也痛快淋漓。
權·修宜幾乎在一天裏把前半輩子沒用得上的眼淚都哭完了。
羽京這邊流行的是火葬。停靈第二天,大總管就來請示。
權想想也沒什麼可疑拖拖拉拉的,所以點了頭。
看著昔日熟悉的容貌被火舌吞噬,最後剩下一堆灰燼,說不心疼那是騙人的。自發來送郡王的好些個村民也都樸實地落下了淚來,唏噓不已。
接著權做了臨德最後吩咐了他的一件事。
按照當地的風俗,權把臨德的骨灰裝進了一個糖罐子裏。那個罐子原本有一對,是臨德以前擺在床頭的。裏麵通常都會放上一些果子蜜餞之類的。現在,罐子倒空了,裝進了臨德自己。
火葬的地方被掘開坑種上了桃樹梨樹和橘樹,連著剩下的骨灰一起埋進了土裏,等著來年發芽開花。
回到郡王府後,權·修宜找到了臨德床頭的另外一隻糖罐子。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權·修宜打開了那個罐子。一股清風撲麵而來。
權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發現那罐子裏麵裝的也是骨灰。
不過就數量而言,似乎少了點。拿到陽光下看時,裏麵居然還有些閃閃發亮的顆粒。
權拿起一粒,置於窗下。
小小的晶體閃閃亮,渾圓如珍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權·修宜一時呆住了。
斷在自毀之後,跟隨他的鳳凰也死了。死後的鳳凰顯出原形,落在昏迷不醒人事的斷身邊。
權·修宜讓子見確定那鳳凰已死之後將之焚化,所得骨灰悉數包進了一個荷包裏封存在斷在七情都所居院落的一株梅花下。如果自己沒有眼花或者記憶力衰退的話,權·修宜記得清清楚楚的當時鳳凰被焚化後的骨灰裏也有這種晶體。當時,他還驚異了去問臨德的。
現在想來,臨德當時的一段沉默並非是不知道晶體的成因而是想要回避這個問題。
因為他也曾擁有過一隻鳳凰。
權不敢多想,急忙把罐子封好。仔仔細細地貼上臨德的名諱,供進了郡王府的祠堂裏。
而另外一隻真正裝了臨德骨灰的罐子則很快交給了同·蠻。
看著同·蠻小心收好罐子飄然離去,權·修宜知道以後要見到這位師父的機會恐怕不多了。所以,他恭恭敬敬地跪下來朝同·蠻離去的方向磕了幾個頭。
回到郡王府的時候,大總管離已經領著一班子人跪在院子裏了。
權·修宜搖了搖頭,道,“我沒權發落你們。你們以後的去處怕是得去問興元帝了。”
離顫了顫嘴角,半響才道,“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卑職供奉這郡王府的大總管也有許多年了。如今郡王一個不如意,已然仙去。其中自然就有卑職的過失。跪在這裏,等著大少爺您來。卑職隻求能得到您的諒解。餘願足矣。”
權看著他,目光鎮定倒像是做出了決斷的樣子。於是,坦然道,“我知道,你也不容易的。起來吧。”
一語剛畢,離已經淚眼婆娑。
他真的是不容易啊。
可是,他居然還不能自判生死。他必須要回去清都,去麵對興元帝,麵對屬於他的命運。
離站了起來,朝權·修宜深深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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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都的封府之令很快就傳到了曙嗣。
臨德死後,後繼無人。權·修宜作為權氏子弟沒有資格繼承分封給朝氏的爵位。於是,郡王府被搬運一空之後貼上了封條。
祠堂裏大大小小的朝家的骨灰壇子權·修宜已經趕在封府之前通知了朝·將夫婦前來帶走了。
裝了臨德那隻鳳凰的罐子自然由權帶回了七情都。
回到七情都之後,權·修宜猶疑了半天,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把這個罐子放進父親的墳墓裏。明白了說裏麵的人根本就不是臨德,放進去算什麼呢?可是,實在是找不到比墳墓更好的地方來存放這罐子宛如定時炸彈一樣的骨灰了。最後,權·修宜隻好硬著頭皮跟權·湛的在天之靈告罪了一番才打開墓道。安置完畢,看著墓道再次被千斤的條石封上,權·修宜覺得這麼做還是正確的。
權家上下眼下還沉浸在一片悲痛中。
家裏一個服侍了上代的老人都哭天喊地地尋死覓活。最後一一被暖兒和溪水恩威並用地勸了下來。
七情都的權家於是在明正紀元的最後一年春天正式被年輕一代的新主人接手了。
等待它的也許是輝煌也許是沒落。
而它的新主人們則懷著悲傷的心情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開始了又一年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