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愛,傾覆 第14章 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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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都的使者傳來的是禦座王的手諭。
北辰·律要去出席豐山書院的新年書會。陪同的人少不了麾下的錦衣衛權·修宜咯。
權唉聲歎氣地接了手諭。同是為清都辦差的,傳信的使者也是理解這大過年被派出來幹活的難處。伸手拍了拍同僚的肩膀,使者輕輕一笑附耳對權·修宜說,“這次去可是好事。我聽說皇爺是去給征平皇子提親的。您就等著賞錢吧。”
權·修宜皮笑肉不笑地抖了抖麵部肌肉。
得了吧!
當他不知道呢。前一陣子那位豐山書院的少山主就來找過臨德了。看樣子是兩廂不情願。別弄到最後被人打嘴就是萬幸了。
送走了使者,權·修宜發現臨德略略有點呆滯地站在他的身後,目光迷離。
權叫了一聲,“君上。”
臨德霎時軟在了權·修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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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府在花朝節的這天臨近正午時分忙成了一鍋粥。不為了別的,他們的郡王突然病發了起來。
不過還好。躺了一會兒,臨德的臉色逐漸好轉了起來。
子見和暖兒等人俱都鬆了口氣。
“修宜,幫我換身衣服。剛剛出了一身冷汗,怪不舒服的。”臨德借故把屋裏其他的人支開。
安嬤嬤趕緊著去熱水來擦身。幾個丫頭忙暈了頭跟著也就出去了。
“我剛剛打電話把花月叫來了。”臨德拉過權·修宜,急急道,“我讓他是去豐山書院的。這下子如果碰到北辰·律該怎麼辦?”
權·修宜一下子愣住了,任由臨德拽了他的衣襟。
北辰·律和興元帝同輩。兩個人的關係還是相當親厚的那種。照這麼推算,北辰·律不可能沒見過公子雲樓。
權·修宜突然記起來北辰·律曾經送出過一座價值連城的珊瑚樹。因為他平日裏一向行事低調,所以那次的大手筆被很多人記載進野史裏,一時傳遍整個江湖。而那個接受禮物的人正是公子雲樓。
權咬了牙,跌腳問道,“君上為何要讓花月去豐山書院?”
臨德聞言不禁語塞。
他絕對不能把多日來的計劃告訴權。他必須幹幹淨淨地離開。
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這頭剛把花月找來,那邊禦座王也要去豐山書院了。難道諸神的存在就是為了戲弄他嗎?
臨德鬆開手,斟酌了字句解釋道,“那天豐山書院的少山主來的時候,我無意間注意到兩個人之間的糾葛。這輩子我是看不到他幸福生活的樣子了,所以我隻想著能不能幫他牽線一二。了卻他的心願。”
權暗自歎息。
君上這是被衝昏了頭腦,完全迷了心竅了。往日裏的那份玲瓏心思也被一個花月完全遮蔽住了。
誰不想那人幸福生活?可是子見的話等於是給他判了死刑的。如果兩個人之間隻是花月一廂情願,那也就罷了。如果都存了這份心思,君上這麼做不等於是又拉了一個人下水嗎?
何況,雖說君上和花月是血脈相連的親骨肉,但是多年來未曾親手撫養,君上憑什麼判斷花月的想法?
再說了,從連日來和花月的相處看來,這人也是個有主見有膽量的。如果喜歡他還不會自己去說嗎?
“您是病糊塗了吧。”權·修宜冷著臉說了一句重話。
臨德霎時白了臉。
這個家夥嚴肅起來的那張臉跟權·湛簡直一模一樣。
臨德有些底氣不足地低下了頭。
“既然君上已經叫了他過來,我這就讓人接他去。”權·修宜冷冷一笑,道,“正好,昨天臨睡之前我打發了大總管去羽京給我蹲點守著要買一些特別的東西。一事不勞二主,他反正人還在羽京,我讓他去接了花月一同回來。”
臨德低呼一聲,拉住欲走的權·修宜,哀聲道,“我知道我性急了點。可我沒有時間了。我必須趕在我死之前把能做的都做了。”
讓離去接花月。權·修宜的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了。他在警告臨德,這座郡王府充滿了危險。而他越多地和花月發生聯係就會讓那些監視者得到越多的線索。
死之一字從臨德的嘴裏蹦出來時,權·修宜的身形不禁晃了晃。
他盯著臨德的眼睛細細一看,不禁悲從中來。
那雙眼睛下布滿了黑氣,分明已經是中毒了。
“你吃了什麼?!”權·修宜顧不上禮儀拎起臨德的肩膀一陣搖晃,“快給我吐出來!”
臨德慘然一笑,道,“我知道他的日子不長了。今生今世我不願意再忍受一次失去他的痛苦。所以我必須死在他之前。而且,死人正好能守住秘密。沒有了我,有很多人都能安心睡覺了。不會再有麻煩找上權家的。相信我。這點肚量,作為一個帝君他還是有的。”
權·修宜聞言一肚子的氣立刻泄掉了。
他放下臨德,黯然走出了臥室。
安嬤嬤捧著熱水迎頭撞上權·修宜,問道,“衣服換好了嗎?”
“沒。”權勉強笑了笑,道,“我沒找著衣服。你進去幫忙吧。”
安嬤嬤應了一聲急忙進去。
子歸和溪水站在屋簷底下,暖兒則遠遠地和念平在院子裏玩耍。
見到權·修宜出來,溪水馬上迎了上去。他從權的臉色裏猜出了一些,小心問道,“君上沒事?”
權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譏誚地笑道,“你的假設成立了。君上服毒了。”
溪水大驚,趕忙掩了權·修宜的嘴拉到角落裏,急問,“劇毒?”
“應該是慢性的。”權長舒一口氣,癱倒在欄杆上苦笑。
最終還是鬧成這個樣子嗎?
溪水即便做了萬全的準備也一時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就在他動了疑念的時刻,溪水很果斷地調動了他當年在白城使用過的情報網絡。這是百裏·海水在他離開白城之前留給他的禮物。
由同·蠻著手查到了臨德的過去。其中包括了權·修平的死因。皇室的城堡雖然厚實,但當初的事是有明確記錄可查的。清都並不打算隱瞞,至少表麵上是如此。
另外的一路情報則是關於七草·見的。送來的情報顯示,他前一陣子離開曙嗣所謂的要事是什麼。兩廂印證之後,溪水很容易就得出了花月·綠輝就是權·修平的結論。
於是,溪水直接找到了權·修宜要他解釋種種事情之間的聯係。尤其是他不明白的一點:既然人沒有死,為什麼不去相認?
權·修宜被逼無奈一直拖到年節當天晚上,才對溪水一吐心聲。
沒有人知道,半夜酒醒的兩個人居然躺在床上說起的是這種事。
溪水起先的驚訝和震動很快被焦慮和擔憂代替。
如果毒已經確定無解,那麼作為生養者的君上勢必痛不欲生。可是反觀這幾天的情形,臨德的狀態簡直是出奇的好。感覺就像是一個重病之人回光返照一樣。
加上和興元帝的糾葛,溪水難免就往壞處想了想。
一想之下,溪水暗道不好:君上不要想不開,打算了結自己……
這話光想想就覺得嚇人。溪水思忖良久才壯了膽子跟權·修宜說起。
不出所料,權·修宜當場就勃然大怒。要不是念在旁邊還有一個念平,溪水估計他連動手的心都有了。
溪水知道他是心疼君上和弟弟,隻好退讓一步軟語勸解了一番。
權·修宜當時酒醉剛醒,頭痛了不再理會。倒頭睡去。
早上醒過來時,權·修宜也曾模模糊糊想起昨天和溪水的對話。隻覺得當時似乎是說了什麼不中聽的,也聽到了一些不想聽的話。等見到臨德的樣子,他才幡然醒悟過來:臨德的心思也許隻有同為生育者的溪水能夠理解了。
可惜,一切為時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