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愛,傾覆 第2章 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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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郡王府上出的那起不幸的事兒,小村曙嗣的鄉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隻是在背後說說。因為一向仁厚的郡王爺在那之後病了足足有一個月。
開春之後,郡王府的少主人帶著他的少君們回去了七情都。
郡王府一下子就冷落了下來。大總管離的臉上掛著冰碴。鄉民即便是想上去問個安也不敢了。
另外一頭的禦座王北辰·律前腳一跨進清都,後腳就被人攔截在半道上。
攔他的人不是禦主九燈。這比預期的要好那麼一點。風·流暗自鬆了口氣,北辰的眉毛卻擰到了一起。
皇子建德在這一輩的兄弟裏排行第二。管的是國家安全局的事。他很不客氣地攔住了北辰,問道,“伯父可知道我派去曙嗣的捷豹少了兩個人?”
北辰無辜地搖搖頭。他還真不知道建德往曙嗣派了安全營的人。至於少沒有少人,他更加是莫不著頭腦了。
“這兩個是專門負責那位禦座王的安全的。同去的人隻在外麵接應。可是他們回來報告說無緣無故那兩個不見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建德盯著北辰一點都不肯放過。
也許被毀屍滅跡了。
北辰心裏暗歎。斷如果想要那些人死不見屍的話應該不難。
建德見北辰低頭沉思,心裏不由得有些發虛。回來的人說婚禮之前收到裏麵傳來的在村北待命的信號,估摸著出了什麼事。結果在曙嗣的北邊吹了半天冷風,愣是沒有見到半點風吹草動。直到裏麵出了事,派去的人才頂著突發事件酌情偵辦的借口摸進了郡王府。當然,原本應該在裏麵照應的兩個人肯定是遍尋不著的。
建德大著膽子去攔截剛回清都的北辰,原本是想詐他一詐的。現在看北辰的樣子,卻好像是真的不知情。
看著建德氣急敗壞的樣子,北辰能做出的猜測就是文惠帝暗中給他施壓了。他拍了拍建德的肩膀,道,“莫急。我馬上去見父親。不管是什麼事,還有我們在。”
也不管建德被他說得愣在原地,北辰一陣風似地奔去了禦主九燈住的燕園。
凡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時,文惠帝總是會跑燕園去。
結果不出北辰所料,他剛踏進園子就看到了和息殿的領班嬤嬤女槐站在廊下。
看到北辰來了,她急忙喊了一聲打起了門簾。
九燈坐在文惠帝的對麵拿著一枚玉璧正在賞玩。北辰難得地在文惠帝麵前恭順了一回,走過去躬身道了一句,“父親。敬德回來了。”
女槐站在門外不時擔憂著北辰這一進去會不會又衝撞了今天心情奇壞的文惠帝。
不過,任是她尖了耳朵去聽,也隻是模模糊糊聽到幾聲和氣的說話。沒有火藥味兒。
至於,室內的三個人到底說了些什麼,那恐怕除了當事人就無人知曉了。
鑒於三天以後從禦主軒明那裏賞賜下給娘家的是一份精致糕點,聰明的清都家臣權氏子弟都暗自鬆了口氣。當家的權·澄立刻派了心腹給遠在七情都的自家侄兒也捎帶上了一份。千叮嚀萬囑咐地說:“這是陛下的洪恩,要感恩戴德地領受著。”
當這糕點終於吃進權·修宜的嘴巴時,他不禁有點悲喜交集。
斷就坐在他的腿上,兩眼冒火地盯著他手裏的那塊糕點。無奈,喉嚨裏的傷並不允許他吃這種東西。如果他的神誌還像結婚那天那麼清醒,不,或者隻要像以前在七情都時一樣,那麼權敢斷定他一定會撲過來搶走。
或者是受了第一眼的影響,斷醒過來後就像剛出生的嬰兒一樣認定了第一眼看到的權·修宜。吃飯要權·修宜喂,穿衣服也要權·修宜幫忙,甚至是去解個手方便一下都要權·修宜效勞。否則下人們就得忙著幫他洗衣服了。
權·修宜用了很多種辦法,試了很多遍,最終確信這個大難不死醒過來的斷已經喪失了所有的智力。
送走北辰·律之後,臨德把他叫進房裏。話隻有一句。
“他救了我們全家,你必須對他好。”
是的。不管權家是否是因為斷才卷進這場危機當中去的,總之結果是斷救了他們。如果不是權·修宜,也會有另外那麼一個人被清都犧牲掉。因為是權·修宜,所以斷改變了初衷,反過來救了他們。
暖兒並不知情,但他的聰穎告知他事情沒有表麵上那麼簡單。所以他緘默了躲在一邊,隻看不說。
子見是有點不解。但是,那人都這樣了,他還好意思說什麼呢?冷眼看著權對斷無微不至的照顧,他反而可憐起斷來。
子歸猜出了一些什麼。因為他認識的那個斷向他透露過些許回憶。這讓他萬般難受。在權第七次到他房裏來唉聲歎息地訴說斷還沒有醒來時,他驀然張開了眼睛。他對著權·修宜一頓臭罵,“哭什麼哭!人還沒死呢?還不過去守著。”
剛才還一臉沮喪的權·修宜乍然看到他張開眼睛當然是好一陣驚喜。於是這臉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肌肉都失控了。
現在全家人都回到了七情都。清都那邊的警報算是解了一半。
或者,黴運應該過了吧。
“要不,等天氣好的時候我們去神院祈福?”子歸看著桌上擺成梅花式樣的糕點,忍不住開口建議道。
屋子裏好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他。
子歸別扭道,“要覺得不好就說啊。看著我幹嘛?”
權·修宜第一個大笑出聲,“是該去洗洗晦氣了。順便替女兒求個名字來。”
提到女兒,連暖兒都笑了。
他們回到七情都後第十五天,也就是子見宣布斷脫離危險期的那天,權·修宜的長女就出生了。
本來估摸著就這幾天的。因為斷的事,權·修宜被絆住了腳。直到家裏人來報告說山上的一處林子裏冒出了濃煙來。權·修宜站到牆頭一望,正是溪水所在的方位。於是權·修宜一拍他那烏雲罩頂的額頭趕緊跑了過去。
當天晚上,權背上背了一個懷裏抱著一個地回來了。
所謂喜事連連大概就這意思了。
溪水平安無事,就是因為權·修宜差點忘了他和女兒著實發了一通火。好在女兒被趕到的權·修宜及時撈出了水也算他將功折罪了。
被溪水放火燒掉的那片林子當晚就滅了火,沒有引起大災。權·修宜為此在心裏暗念了一聲神佛:這位祖宗的脾氣可真是夠大的。
現在女孩兒已經睜眼認人了。和斷不同的,女孩兒似乎對自己那個不負責任的老爸挺排斥的。至今,權·修宜都沒能好好抱上一抱。女孩兒一到了他手裏不是拉屎拉尿就是大哭不止。弄得權焦頭爛額。溪水看到他的樣子解氣了不少,時不時地大笑了來刺激他。
“家裏三個病人外加一個初生兒,我們是不是應該去拜拜醫神或是火蛛女神什麼的。”子見接口就開始安排行程了。
“太遠了吧?”暖兒也發表意見,“心意到了就行了。倒是寶寶的名字應該盡早起了。”
權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心頭頓時舒暢了很多。雖說現在需要照顧的人多了,可這負擔對權來說卻是甘之如飴。
“就去附近的神院吧。”最後權拍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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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業山上的雪全部化盡的時候,權家上下都興高采烈地為大小姐念平舉辦了雙月宴(出生兩個月時舉辦的慶祝宴會)。
權·修宜的那幫子狐朋狗友不知從哪裏風聞得來的消息,呼啦啦像山賊一樣衝過來占據了權家的山頭。裏裏外外騰出來好多間屋子才把這群渾人給安頓下來。
可唯獨一個赤·風也不理會是否尷尬,居然也來了。因為當初和溪水的喜宴上,權·修宜當眾邀請過諸人。所以當著一幹兄弟的麵,權·修宜不好打發他走。
待到溪水出來,身後還有個奶娘抱著大小姐,赤·風早早準備的一席恭喜的話就被堵回了肚子裏。
酒席吃到一半,赤·風的妻子突然趕到,一臉歉意地坐到溪水旁邊,道,“抱歉,我來晚了。”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就這樣當著各自丈夫的麵來起眼神交流。
知道是溪水安排的好事,權·修宜用酒杯擋著臉暗自偷笑。
被嚴重打擊到的赤·風則渾渾噩噩,直到自家妻子扶了上來送他回到客房也沒能清醒過來。
於是這晚上,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
權和溪水被灌到躺地上。連暖兒和子見也在劫難逃。
護送了下肢尚不能動彈的子歸和被嚇壞了的斷逃命似地離開宴會,石子朝著自家主人吐了吐舌頭。
子歸淡然一笑,伸手摸了摸一邊斷的頭發,卻道,“這如山的恩情不知道該怎麼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