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繁花  第10章 名字的由來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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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你也認為這樁婚事很不錯嗎?”
    從門口突然發出的話語讓我悚然一驚。
    我回頭一看,卻是那位聞名遐邇我卻忘記了姓名的舞蹈部總監。
    “征平!”“公主”略略有些惶恐地站起身來。
    “我正好做完了手頭的工作,所以過來看看你們談得怎麼樣。”他走上前去抱住“公主”的肩,踮起腳親了親他的額頭。
    在我這邊看來,他顯然比“公主”矮了一點點。這情景有些滑稽,我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他晃晃腦袋看了眼旁邊尷尬的“公主”,微笑道,“沒事。我還在長身體,我一定會比你高的。到時候就沒人笑我了。”
    我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趕緊咳嗽一聲掩飾。“您好。我……”
    剛一開口我就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該死的!尷尬的氣氛這下子越發明顯了起來。
    我抬著伸出去的手不知道如何繼續下去。
    “林·絡。希望你以後能時常把這個平凡的名字和這張臉放在一起記憶。”他落落大方地伸出手來結果我的尷尬。
    也許這種事他不是第一次碰到了吧。
    林·絡指了指座位讓我坐下。我雖然對“公主”抱有成見但是這並不影響我對林·絡的好奇。他是舞蹈界的知名人物。大約就在五六年前他才剛剛踏上這個舞台。可是現在他幾乎已經是站在頂峰的人了。所有人對他的好奇不僅僅在於那張完美無瑕的臉還有他那曼妙不可方物的舞蹈。“他是一個天生的舞者。”連“王子”也曾經發出過這樣的感歎。
    我坐到他身邊,細細地觀察那張令眾生潦倒的臉。
    “話說,你知不知道公主叫什麼名字?”林·絡突然提出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問題,“讓我猜猜,你肯定不知道。”
    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很是調皮。
    我默默地在心裏想了一遍,發現我真的不知道“公主”叫什麼名字。雖然我知道他是聲樂界的名人,可是……他到底叫什麼來著。
    這一瞬,我開始對自己的認知程度產生了懷疑。
    “你知道為什麼人們叫石·輝‘王子’,叫他‘公主’呢?”林·絡欣賞著我的手足無措,像是個惡作劇成功的小孩一樣笑得開心。
    我垂下頭,道,“這個我倒是知道的。”
    “哦,說來聽聽。”林·絡攬過“公主”,好整以暇地打算聽我講故事。
    我暗中皺眉,不悅道,“今天這事好像和名字什麼的沒關係吧!”
    林·絡看我惱火的樣子大笑起來,“你怎麼知道就沒有關係呢。我告訴你,‘公主’的名字叫錦鯉。他原來還有一個名字,在他六歲那年已經被火連院的鷹葦大祭司抹去了。他的戶籍一直是在七大上院神院的名錄上的。”
    我張大了嘴愣愣地聽著這個聽上去很有點可怕的陳年舊聞。
    “可他不是什麼神職人員。”林·絡繼續他的話題。“公主”伏在他肩上,長長的深藍的發遮住了他的臉。
    “六歲那年,錦鯉的母親把他獻祭給了火連院侍奉的主神之一。你應該知道那位主神是三位毒魔女之一的赤練女。至於原因,如果你去查找一下當年全國各大新聞媒體的報紙就可以知道了。相當轟轟烈烈的一次獻祭呢。”林·絡的手繞過“公主”撫上他的背,一下一下地安慰著略略發抖的“公主”,“到今天為止,錦鯉每天都在被那些該死的毒蛇折騰著。哦,真抱歉,說了神明的壞話。”
    林·絡說著完全可以稱之為大逆不道的汙蔑神靈的話,可把旁聽者的我嚇得夠嗆。
    據說林·絡十四歲的時候就去軍部當過兵。軍隊裏對神明的敬畏要遠遠比這裏淡薄得多。所以說這話的時候他就像喝白開水一樣,全然不管我這個深受白鹿書院傳統思想教育的人一副飽受驚嚇的樣子。
    “當然,等我們婚禮完了,他就跟著我。”林·絡如傳說中一般囂張地宣布著所有物的歸屬權,“他的戶籍可以移出那個鬼地方了。”
    “你的意思是,‘公主’拒絕‘王子’是因為這個?”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張揚的林·絡道,“那你憑什麼覺得同樣是一介凡夫的你就可以帶他這個祭品脫離苦海呢?”
    我理解的,被父母舍棄獻為祭品的“公主”肯定有不少不為人所知的苦惱。
    並沒有任何書籍典籍可以證明這些被獻為祭品的人最後的結局是什麼。那是屬於神職人員管理的範圍。外人所知道的就是那些祭品無一例外地都沒有被放出過神院。他們在被獻祭之後就銷聲匿跡,人間蒸發。有些大膽的甚至猜測他們已經死了。照“公主”的例子來看,死是不可能的,但是生活顯然很痛苦。
    “公主”的身體就像是一個破敗的藝術品,年代久遠,必須小心存放。所以,三天兩頭的請假都是常見的事。
    話說我突然記起來,“公主”每次生病都不去醫院的。莫非,……
    我長歎一聲,這個問題再談論下去我的頭恐怕要痛了。
    “這真是一個好問題,”林·絡打了個響指喚回我的思路。他笑道,“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除了我沒有一個人有能力解救‘公主’。因為愛他的人沒有這個能力,有這個能力的人到目前為止隻有我一個是愛他的。”
    真是一個囂張到無法無天的家夥。
    我白了他一眼,幾乎都可以看到他身後一條毛茸茸的尾巴都快翹得碰到天花板了。
    好吧,不管怎麼樣。“公主”的苦衷我稍稍有點明白。我的理智告訴我,他的拒絕是對“王子”的祝福。石·輝再怎麼偉大也隻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他根本無法獲得神院的許可娶到“公主”。
    祭品是屬於諸神的,不能分給凡人。
    至於林·絡,我看得出來是他在糾纏著“公主”。“公主”滿臉的無奈似乎在說明著個中緣由實在身不由己。
    但願,如林·絡所說他能帶“公主”離開神院。
    不知道失敗之後,他會不會放棄?
    我再次憐憫起“公主”來。當林·絡最後不得不放棄他的時候,他該何去何從?這就像一次必然輸掉的賭博一樣。虛擲的感情最後隻能當做一種回憶來溫暖逐漸僵冷的靈魂。
    “那麼,你的心結有沒有解開一點?”林·絡派了拍“公主”的肩膀,低聲問,“我知道你叫他過來一定是想說些什麼。別憋著,想說就說。”
    “公主”被他當小孩一樣哄著,一臉的無奈和不適應。他搖了搖頭道,“我沒事。我隻是想確定一下他有沒有事。這孩子對子輝很崇拜。他想跟他說說,開解一下。另外,子輝有一些遺物放在我這裏。想來是留給他的,所以我把他叫來打算給他。”
    我的臉在火光中紅了紅。
    我似乎一直在幹這樣的蠢事。總是莫名其妙地衝著別人發火,最後卻發現他們全都是為了我。
    “我和子輝的事並不應該對你造成任何影響,”“公主”轉向我道,“我接受他也罷不接受他也罷。這都是我和子輝兩個人的事。至於你,你恨我也罷,尊敬我也罷。我是東川的老師便始終對你負有一定的責任。所以,子輝留給你的東西和話我都會一一帶到。之後的路,你要好好地走。別辜負子輝對你的期許。”說完,他站起身來往旁邊的一個小桌上拿了一個箱子過來。
    “裏麵是子輝留給你的東西。本來打算你考上誌願者之後再給你的。現在不必再等。箱子沒有鎖,你隻管拿回去。”“公主”平靜地遞過箱子,道,“現在你可以離開了。”
    麵對“公主”的逐客令,我知道是我自己做錯了事在先也怨不得他生氣。
    我忍住快要掛下來的淚水,躬身朝他一禮便拎起箱子匆匆逃出門去。
    真是丟人啊!
    等在門外的褐衣人假裝沒看見,自顧著把我領到了剛剛下車的地方。
    車子還等在那邊。
    謝天謝地,感謝諸神,我不用繼續在這裏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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