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繁花 第9章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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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淩秋路宣布了公演暫停的決定。
高輔站在新聞發布會的現場一邊,眉頭緊鎖。他的目光定格在淩秋路身後那幅大型的宣傳海報上。
《淩舞》花費了高輔將近五年的時間整理編排。沒有人能夠輕易地接受突然的暫停。但是,暫停公演的決定是高輔首先提出的。石·輝是他的好友,他說他現在完全沒有心思去看別人在那個舞台上跳舞。
我背著我的行囊坐在後台,等候發布會結束。
“那些蝴蝶標本就留給你吧。”高輔走到我身邊坐下,揚頭靠在牆上,“淨光離開東川之前曾經拜托我保存那些標本。可我那個地方不太好存東西。他生前跟你說過那些蝴蝶吧?”
我點了點頭。
後台的燈光昏暗,我好想看到了一個角落裏有一兩隻蛾子在飛舞。
“那就交給你吧。反正他也沒有什麼近親。前兩年就立好的遺囑裏也沒有提及那些標本……”
“遺囑?”我奇怪地看向高輔,“他幹嘛要立遺囑?”
一個正值事業頂峰的成功人士,怎麼選在如此年輕的時候就立下遺囑?
“不知道。”高輔搖了搖頭,無奈地彎了彎嘴角。
我看著他,猜想他可能是知道原因的。但是他卻不願說出來。
我不好去過多的探聽,畢竟那個人剛剛過世。而且,這些細微末節的東西又與我何幹?我所悲傷的僅僅是他的離開。
我把臉埋進手掌。關於石·輝的往事一點一滴地沿著神經滲透進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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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鍾的時候我們搭上了最後一班航空飛機轉道新洲太空基地回了“孕育者”。
雙腳踏上羽京微潤的土地時已經是七十八小時之後了。
我捧著微微脹痛的頭跟在淩秋路身後。
羽京的街道上已經飄起了藍色的奠幅。
這兒是羽京,藝術之都。
石·輝的死在這裏被很多人口耳相傳,隆重紀念。
在這裏,他就是那個“王子”。
雅樂廣場的中央已經堆起了一座小小的白色的花山。
石·輝的慕名者們尋路而來,往那裏放置更多的花束。
一朵一朵,一束一束。
一些照片還有王子生前演出的海報被掛在鐵圍欄上麵。前來瞻仰的人們以手撫摸或者親吻其上。
我站在那場自發舉辦已經持續了三天的追悼會前,木然呆立。
這是人們對於藝術界的“王子”——石·輝·淨光的最高讚譽。
“歡迎回來!”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衣的男子從一邊跑過來。他拉過高輔很抱歉地跟他說,“不好意思了。突然停止公演。但是我想你現在肯定是想先回來看看。”
高輔動了動嘴角。我覺得他是想要哭的,可是最終忍住了。他伸手和那個男子握了握,一語不發地走向廣場中心的追悼會現場。
“另外,”男子突然轉向我,道,“錦鯉想見你。”
我猛然抬頭,差點被眼前那張臉震得窒息掉。
我無法描述他的容貌,我隻知道這是我畢生見過的最完美的一張臉。你幾乎在他臉上挑不出什麼瑕疵來。還有他的身材……我的視線幾乎凝滯。
或者感覺到我出怪露醜的樣子太過不雅,淩秋路推了我一把,道,“這位是舞蹈部的總監。你應該知道一點他的事吧。不要把嘴巴張那麼大。”
我紅了臉趕緊收攏一些不切實際的遐想,對著那人尷尬一笑。
舞蹈部的總監?青影的?
怪不得……他們說演藝界兩張絕對按照黃金比例生長的臉一張是時代的名模——海·拓,一張就是青影的現任舞蹈部的總監……呃,我驀然發現我記不起他的名字來。他應該跟我同歲,但是以前看過的一些資料上都沒有他的詳細介紹。而我現在麵對真人版的總監大人居然記不起來他的名字了。
我的尷尬也就愈發明顯了。
他倒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道,“別緊張。錦鯉現在情緒不太好,你去看看吧。他現在隻想見你。”
他往身後招了招手,一輛加長車就開了過來。我被淩秋路塞了進去。正莫名其妙的時候,淩秋路附耳對我說,“給我老實一點。別大驚小怪的。一切等見到公主後再說。”
似乎,大驚小怪的人是他吧?
我拽著我的小背囊擺正了身體。車身一動就出發了。
“請係好安全帶。”一個冷硬的聲音霎時凍得我寒毛直豎。
我僵直了身體轉過頭才發現車子裏麵不止我一個。兩旁的座位上端坐著四個身著黑色長袍臉帶麵具的家夥。諸神在上,他們個個還手裏拿著劍!
這麼古老的武器怎麼會出現在這輛加長車裏的?!
靠近我左側的一個見我沒有反應隻好俯身下來親自給我係上安全帶。他黑色的手套劃過我的腰間讓我的皮膚一陣戰栗。
羽京大大小小的街道上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群人!
統一款式和花紋的黑色長袍應該代表著什麼,可是腦袋一團漿糊的我根本想不出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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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震驚、僵硬和詭異的氣氛中,車子最終停了下來。
我暗中鬆了口氣。馬上就要見到公主了,問問他就行了。
腳剛伸出車外,我又呆住了。
車外的黑色牆壁高聳,擋住了所有視線。
我趕緊爬出車子,卻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巨大的圓形廣場上。周圍的黑色建築物如野獸的獠牙一般高聳插入黑色的夜幕。
“這邊請!”一個黑衣人禮貌地把方向讓給了一扇洞開的巨大鐵門。裏麵有明亮的燈光射出。幾個穿著褐色衣服的人恭敬地站在門口,看樣子像在等我。
我掩飾不了來自內心的疑惑和不安。所以我覺得我更有必要立刻見到公主。
我快步走上前去。一個褐衣人微笑著領著我往城堡的深處走去。
這真的是一座城堡。
幽深,高大的走廊上鑲嵌著各種各樣的壁畫。走廊頂上懸掛著巨大的吊燈。很奇怪的,那裏麵燃燒的是火光。在這年代居然還有人不用電力?我稀奇地到處查看。跟在我身後提著燈的褐衣女子們都掩著嘴笑了開來。
好吧,我就是個鄉下人。沒見過這種場麵不是我的錯。
走了很長一段路,穿過了三四個大廳和走廊,褐衣人把我讓到了一扇精致的石雕大門前。
“殿下在裏麵。您請吧!”
我握住大門金色的把手推門進去。
裏麵隻有一盞燈,壁爐裏倒是燒得很亮堂。
一陣悉悉索索的衣物響動後,我發現了目標所在地。
“公主”披著一件長袍坐在房間最裏麵的床上。他臉色蒼白,在幽暗的房間裏更覺滲人。
“過來,坐吧。”他站起來,晃晃悠悠地下了床。
我走進去,身後的門被立刻帶上。
“這是什麼地方?”雖然和公主的見麵並不多,但他看去是個很好脾氣的人。我這時候也忍不住把憋了半天的疑問和怨恨一股腦兒地發了出來。
他走到壁爐邊坐下,依然重複著上一句話,“過來,坐吧!”
我賭氣似地站在原地。
在我當時的眼裏看來,“公主”是最不可原諒的一個。因為他的拒絕讓“王子”心灰意冷。要不然也不會撞上這種意外。
見我站在原地,公主大概猜到了我的心思。他一笑,問道,“你是不是非常恨我?”
“你自己知道老師是為了什麼才跑回老家去的!”我的語氣相當不好,說話帶著刺。
“我不知道。”他繼續笑著,道,“我真的不知道。直到兩天前,才有人告訴我的。”說著,兩行淚便滑下了他慘白的臉。“可是,那個時候我已經嫁給了別人。”他把頭靠在寬大沙發的扶手上,木然道,“他從來都沒跟我說過。”
“他說了你就不會拒絕他?”我反問,話語中透著懷疑。
我不相信。
明的暗的,連我看到的“王子”對“公主”的心意都有好幾回的表露了。我不信當事人自己會毫無知覺。
我一點都不相信。
“他說了,我還是會拒絕。”
果然如此。我氣得長舒一口,差點沒憋過去。翻了翻眼睛,我抬頭看向黑漆漆的天花板。
“現在你一定嫁了個好人吧?這麼大一所城堡!真是非常非常好的一樁婚姻呢!”我語帶譏諷地嘲笑著石·輝的眼光。
他怎麼就看上了這種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