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月 第60章 快樂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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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在整個朔風凜冽的風月裏,權家上下隻忙著兩件事:一件是去臨德郡王府過年節,一件是為三當家的做複健。
權撒手下莊上的大小事宜,全權交待給了幾個老家人。他自己則整天呆在山上。早上起來,用過早飯他先是和暖兒在大廳裏商量一下山上山下的重要事情。該做的暖兒自然會在之後吩咐下去。接著是去兩個病人的屋子裏轉悠。
臨近冬天,斷也成天縮在屋子裏冬眠起來。他時而會在天色陰鬱的時候表情沉重地蹲在火爐邊,邊晃著身體邊哭著。權揣度著是想起以前的事來,所以隻是摟著他逗他玩兒。這一個月,斷的房間裏堆滿了各式的小吃點心和糖果。如果能在極少數情況下看到斷笑了,權也就稍稍安心一點了。
而在子歸那裏,情況似乎複雜了一點。石子顯然是一個知曉內幕的人。但是權知道逼迫石子等於是逼迫子歸。他不做這種傻事。他每天呆在子歸房間裏的時間很長。除了給子歸做按摩,活動手腳,他現在還不時地跟子歸講一些江湖上聽說的軼聞笑話。以往匆匆來去的行為再不複存在。有幾次,他已經從側立在床頭的穿衣鏡裏看到了子歸睜開雙眼微笑的樣子。這讓他感覺一切都不是白做的。
在子歸和斷的房間裏,權每天都有很大的幾率遇見子見。以前被稱為“醫師”、“七草先生”的子見已然適應了權家深宅大院的生活。起初那十來天的時間,簡直就是笑話頻傳。不是子見壞了規矩就是下人打破了子見往常的生活規律。現在說來,權也總是拿這些來消遣他。
“哎哎哎。哪有更衣不讓侍女近身的?”
“她,她摸到我癢癢肉了!不行啊?!”
“我說你不就是洗個澡擦個背嗎?又不會少塊肉。”
“我自己洗!”
“你幹嘛非得趕她們走?”
“我……我上床睡覺幹嘛得讓幾雙眼睛一齊盯著看啊?”
“可我也在床上啊?”
“就是這樣我才要趕她們走!”諸如以上之類的爭吵在權家下人那裏也口耳相傳著。幾個資深的嬤嬤都說,論鬧笑話,就是當初鄉下來的大當家的都不及這位新進門的新人。當然笑歸笑,當著子見的麵她們也是不敢妄自菲薄的。光是想想後院裏關著的那幾個被試藥的人就可以想見這位新當家的厲害。
雲月的銀耀首日,天業山迎來了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
冬天,以淩舞的姿態翩然而至。
這天一大早,權趁著雪還沒有積起就早早出了祖屋往山裏麵行去。
在天業山的深處,有一處地處半山腰的小小山坳。裏麵有一眼溫泉一眼寒泉,左右相對。一深一淺,一藍一碧。因為山峰阻擋,地勢險峻,很是人跡罕至。至今初冬,大雪即將封山,權對於這處的安全性便大大地鬆了口氣。
溪水所選的地方就是在那一眼寒泉之下。權早些時候曾經過去布置了一些機關以防萬一。這次去是例行的檢查。順便他也想向溪水到聲別。
權家五位主人,連行動不便的子歸他都帶了去,唯獨溪水偏偏不能成行。也算憾事一樁。
穿過一片茂密的鬆林,權小心翼翼地檢查了一遍他的機關。
沒有人來過的樣子,野獸們似乎也認出了神使族的標記沒有前來搗亂。
輕籲了口氣,權飛身跳上一塊白石。白石的一邊是一條快要結凍的溪流,另外一邊是一座低矮的山峰。手扶著山體的岩石,權輕巧地轉向山後。一處開闊的平地便豁然於眼前了。
地上堆滿了落了一秋的落葉,一半兒泥濘一半兒堅實。想來是受了那兩眼泉水的影響吧。
權小心踏上那半堅實的土地上,靠近寒泉。本來權是建議溪水進入溫泉的。至少他認為溫泉水比較養人,冬天泡在裏麵也不傷身。可是溫泉水邊看去平靜卻步步危機。一不小心就會陷身泥沼,有沒頂的危險。溪水嚐試了幾次都無法靠近溫泉。後來,權丟了一片樹葉過去,卻發現那溫泉溫度極高。樹葉在上麵漂了一會兒便發黃了。溪水於是隻得選擇寒泉。
誰曾料到,他剛一踏進寒泉身上因為胎動而引發的痛苦卻大大好轉了。興許是寒泉的溫度恰好抵消了來自火耀一族的火熱天賦,體內的那個肉球兒終於平複下它那燒灼似的溫度。溪水暗自慶幸。權也打消了另覓他出的念頭。
現在人走在寒泉邊上,權已經明顯感覺到了和上幾次來到時的區別。他蹲到潭邊,伸手探進水裏。
水溫是涼涼的。不是最初的冰冷刺骨,也不是溫熱的。
權笑了起來。這下他可是大大地放心了。坐在潭邊,和溪水說了會兒話權便走了。關於舉家上京的事,權並沒有在談話中涉及。已經成為遺憾的事就讓他一個人煩著吧。溪水這會兒需要安靜。
走出小小的一角天地,外麵已經飄起了鵝毛大雪。灌木叢和樹枝上麵薄薄地積了一層雪。
權緊趕了幾步。奔到莊子上的時候,權家大小已經收拾好了整裝待發。
暖兒倚在車門口,看見權過來了急忙打起簾子讓他鑽進去。
“溪水還好吧?”他把熱手巾遞給權,一邊問道。
權點點頭。拂掉身上的雪花,權一麵又叮囑了留守的幾個管事幾句便揮手道,“啟程吧。”
車馬碌碌,一行人朝著西京而去。
西京——羽京,在七情都的東南麵。也是個古城。雖然有快速幹道可以直通它的新城,但從七情都往羽京,坐馬車也是別有風味的。
沿途都是一些老城舊鎮。雖然離年節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但是各地的傳統習俗不盡相同,有些地方早早地就熱鬧開了。幾個人裏,似乎隻有權是常年在外奔波的。暖兒自小就沒有踏出過家門一步,斷當然隻能呆在囚鎖他的牢籠裏,子見也最多在黑水關附近的地方轉悠。至於子歸,權敢打賭這家夥鐵定沒有出過橫嶺。所以一路上,權懷抱著子歸,和同車的幾個沒見識的“小孩子”笑鬧了個夠。
去羽京的路上勢必途徑清源。權特地緩了腳步,送暖兒去清源省親了一回。
這是暖兒離家遠嫁之後第一次回到清源,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白家的老小在他們那間略顯破敗的木屋裏給權一行人洗塵接風。
白·星看到權身邊圍著的一圈人還有懷裏躺著的一個,嘴巴動了動卻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來,老頭兒敬你。”
許許多多的話伴隨著烈酒被塞回了肚子裏。白·星並沒有昏花的老眼看得出來:自家暖兒的心是在權·修宜的身上。於是,這便沒有他什麼事了。
和權·修宜年齡相仿的白家的兄弟姐妹們想的自然沒有老爺子多。菜上桌,酒入喉,有的就隻是豪情和熱氣兒。
環顧了四周,權突然發現少了一個,便問起,“阿鬆呢?怎麼沒見他人?”
白·星嗬嗬一笑道,“白·鬆雖然姓白,可是卻和我白家沒有血緣關係。他是清都那邊送過來的。說是學生的三年武訓(注釋1)。這可是頭一回有‘武訓’的差事落到我們白家的頭上。不過,也是奇怪,送過來的孩子隻有白·鬆一個。”
“想必是和我們有緣吧。”白家的大哥如此推說。他看到了自家老爺子眼裏的不舍和懊惱。
而權則跳了起來,“什麼?那您怎麼就把白家的至寶無雙華傳給一個外人了呢?”
白·星看了一眼暖兒又瞪了權一眼道,“白家的至寶早就給‘外人’取去了。還來跟我談什麼無雙華?”
權和暖兒的臉具是一紅。
權飲了一會兒酒,複又自語起來,“不對啊!武訓為期三年,我前一年來看他的時候他的功夫已經是不得了了。光是站著不動,我都可以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非同一般啊。他難道隻用了三年的時間就有了如此修為?”
暖兒笑了起來,“所以,我才說我白家武學發揚光大的日子不遠了。”
權由衷地讚歎起來。若下次再碰到白·鬆他可不會傻愣愣地像上次那樣放過他了。不打個三百回合,他實在是心癢難熬啊。
旁邊的子見聽著有趣就上前詢問。這樣一問一說地,時間很快過去。待到夜深就寢,座下人人都已微醺。少年稚嫩如斷者早已躺倒在地爐邊睡著了。
酣暢了一晚之後,第二天早上,大雪漸止。暖兒幾人拜別了白家上下,再次跨上馬車出發。
這一路上可謂處處風景。每個人都歡喜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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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1:武訓——(作者設定的架空世界中)武訓為期三年。高中畢業生將有為期三年的時間被非配到各個名門正宗學習武藝。三年期間,所有參加武訓的學生一律被視為法外人。師門出於道義有義務保護學生的生命安全,但對任何在此期間發生的傷害甚至死亡不負有法律責任。